北冥连宸已经用完膳，怡然自得的坐着，看到暮清鸢拉着殷素月过来，面上一沉，似是有些不快。
殷素月不是一般寻常女子，见了这人就打量了过去，看面相是平淡无奇的，没有什么特点，怕是在人群里难以辨认出来，穿着不过是小厮的衣服，没能看出什么来。
身材倒是高大威猛的，这脸上一沉，就显得有些气势了。
“小哥哥，我把漂亮姐姐带过来结账哦。”看到北冥连宸，暮清鸢马上丢下殷素月，亲昵的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腿，晃啊晃，说不出的俏皮，似乎看不到他沉下来的脸。
单纯的孩子，哪会看别人的脸色。
“公子，我是音柳楼的东家殷素月，这是舍妹吧，真是乖巧可爱的孩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来者是客。先不说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如何，就看这位小女娃随身就带着这么多银子，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北冥连宸把小丫头抱起来，正眼都不看殷素月一眼。“她不是我妹妹。”是本王的未婚妻，后面那句话他自然是没有说的，她说了晚晚会跟他拼命的。
这话听在殷素月耳边，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又带着那层层叠叠的云雾，仿佛人就在眼前，却在千里之外。待正要细细去回味时，又似乎只是自己一场梦，醒来无痕，寻过无踪。
“不好意思，是我会错了意。”殷素月听到自己的声音，亦是无端的恍惚，好似有什么遮住了她的眼，仿佛置身另一番境地，神志不在身上，而人还在原地。
“是哥哥哦，最最亲爱的小哥哥。”甜甜糯糯的声音清脆可人，一下在就把殷素月的心拉回原地，猛的从高处坠落回身子里。
但很快，殷素月就恢复了正常，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小的说是哥哥，大的却说不是他妹妹。殷素月也迷糊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究根结底的问个清楚明白。
“两位既然吃好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结账回家罢。”殷素月的声音一向英气不拘小节。
“小哥哥，快点把银子给漂亮姐姐，姐姐要忙的，我们该回去了。”这会儿暮清鸢站在北冥连宸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有模有样的发话，好似她才是大人，而北冥连宸是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
殷素月忍俊不禁，这孩子倒是个率真的。难得见到这么机灵的孩子，忍不住就叫人喜欢。
琛王爷的脸黑了又黑，但还是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递给了殷素月，抱着暮清鸢就往柜台那边走去，他们还有打包的饭菜要拿呢。
殷素月跟在两人身后，前边的男人身材高大，步伐轻盈，想来武功一定不差。怪不得一个人带着小孩子出门，只是他们的关系她却猜不透，想来也不是亲生哥哥罢，光着样貌就差得多了。
看他们这般亲密的模样，必定也是亲近之人，也可能小姑娘生来，那男子便一直跟随服侍着的。
不过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有生来便有近侍的道理，万一一个差错，把人养坏了，有或者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那就是无法挽回的结局了。
没有几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魄力冒这样的风险，名门后家的血脉何其重要。这关乎这下一辈人的荣辱存亡。
观遍这西凉凉城内，哪一个大家闺秀不都养在深闺中。
殷素月回想着自己接触过的大人，却没有一位于眼前的二人相符，要么也就只能是西凉的公主了，听说琛王爷带回来的女娃便是这番年纪，大家把这位公主夸成了天仙一般。
往往殷素月听了只是不在意一笑，一个没长开的孩子，能惊艳到哪里去？如今见了眼前的孩子，她倒是觉得可信了。
只是晚怡公主向来和琛王爷形影不离，前阵子还随着几位皇子去了安溪山，当下不该是出现在她在音柳楼里。
她的酒楼再好，也没道理比得上御厨，还有王府内的厨子。
是与不是，她一查便知。皇家的事情不容打探，她自有自己的法子。
“这是两位客官要的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还清您拿好了。”
小二把食盒送上去，北冥连宸面无表情的单手接过，一手抱着不安分的暮清鸢，也很怡然。
“谢谢小二叔叔。”
小二笑笑，因为殷素月在，就没有多做回答，转身就到后边去了。
殷素月亲自到柜台里边找了碎银子，交到暮清鸢手上，“小妹妹，这是找回的零钱，你可要收好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亲切的笑意。
“我知道啦，谢谢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再见。”她一只手抓着银子手掌鼓鼓的，却不忘甜甜的道了谢，还跟殷素月打了招呼才和北冥连宸离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来往的街道上，殷素月嘴角边的笑意淡下来，眼底浮上一抹沉思。
掌柜的带上账本跟她去了楼上。
北冥连宸和暮清鸢，七拐八拐之后，却在一处没有牌匾的宅子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座老房子了，前段时间北冥连宸向皇上要了过来，这里离音柳楼不远，里街道上很近，可以随时出门。
只是会有些吵，琛王爷不喜，暮清鸢却很喜欢，他也只好随着将就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就住到这里来，以晚怡公主的名义搬居新宅。
这番一来，以后的往来势必少不了，就在这街道大门前，摆摊叫卖的人就不少，要想知道打听点什么，似乎不再是难得的事。
至于说监督谁，这就要全凭个人本事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暮清鸢无声的笑，此时哪还有天真无邪的模样，嘴角和眼睛皆带着嗜血的杀气，狂妄而不可一世，这一刻小小身板的她，好像就是天生的主宰，全在她一念之间翻云覆雨。
但下一刻，杀气逝去，似乎方才只是凭空得来的一场错觉，了过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