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萧染。”
“我叫武朝旭,是抚琴的爸爸。”
武朝旭的声音很厚重,头发白了,笑起来就更给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虽然经过几十年的熏陶,他身上流露着一种高层世界的气质,但他说话的方式并不显得冷傲高贵,还有种慈祥感。
给人的感觉是个很不错的中老年人。
只不过萧染就显得要拘束很多很多,他安静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虽然就放在膝盖上,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样子。
“哦。”萧染很僵硬的应了一声。
武朝旭笑了笑说:“很感谢你能把地租给我们。”
萧染一愣,忙回:“没什么。”他心想先前不卖地只怕有些得罪了他们,不过他倒是不后悔,如果没头没脑的就把地随随便便卖了,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那才是傻,所以与其让人对他生恨,他也不会愿意自己吃亏。
“晚上喜欢吃什么?我去做。”武朝旭笑着说:“不用紧张,住在这里就当自己家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但怎么也不能当自己家啊,真要当自己家了,那估计得麻烦了。萧染悄悄盯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武抚琴,这女子虽然外表看上去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但是回到家后似乎要温柔不少,卸了那一份冷艳外表。
这会她蜷着腿缩在沙发上,虽然面前坐着头即将成年的未成年幼狼,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美谨慎的隐藏起来。
把削好的苹果用小刀再切成了两半。
一半递予萧染,问道:“你吃与不吃。”
萧染现在还是有些怯场得很,只是摇着头,像是个胆小的乖宝宝。
武抚琴也没强求他,更没有热情的把苹果递到他面前,既然萧染不吃,她就把这一半递向父亲,见父亲摇摇头,说去做饭了,她就把这一半苹果拿在手里自己吃了起来,然后把一双凤眼挪到了不远的50寸大电视上,看着一部很老旧的单纯学生爱情片《谈谈心恋恋》。
萧染本还想说自己也去帮忙做饭,但他紧张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暗骂自己胆小,来的时候甚至还敢跟武抚琴半开玩笑,现在就吓得说话都不敢大声。
武朝旭的手艺很不错的,至少比萧染的手艺好。
反正他做出来的东西萧染这辈子都没吃过,也做不出来。
所以萧染吃了很多,比两父女加在一起的饭量还多。
不过武朝旭自然不会在意这一顿饭。
吃过饭后,武抚琴很规矩的去洗碗,家里只有她和武朝旭两个人,萧染没多嘴的去乱问,人还是需要聪明一点好,太无知了就显得白痴。
武朝旭并不喜欢看电视,他坐下后戴上了老花眼镜,拿起桌上的报纸在看。
萧染饶有兴趣的注意看了一眼这位老人。
曾经的春城集团董事长,那位在这座城市里几乎可以呼风唤雨的神级人物,就像是帝王皇上,掌控着集团下数万人的命运,萧染听说过很多有关于他的传闻,在报纸也看到过很多,只是没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已经只是位守在家里的普通老人,说不上是岁月无情,但当面对他本人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感慨从心底而发。
然后萧染觉得也许自己应该珍惜年轻。
不过关于人生的适时理悟,萧染很少真正会放在心里去仔细回味。
武抚琴洗完碗后回到客厅,但她并没有坐下来,说自己今天晚上还有许多资料要看,还有不少事情,没时间陪萧染。
萧染自然不会强留她,只是笑着点头。
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就很少看电视的萧染来说,电视剧还是能够成功吸引去他的注意力,让他打发在这陌生的屋子里的紧张时间。
到了晚上十点。
武朝旭放下报纸,站起来说:“小伙子,还看吗?要看的话就继续看吧,我不比你们年轻人精力好,得去睡觉了。”
萧染见电视剧到这会也正好完了,便点点头说:“那我也睡了。”
“我领你去客房。”
武朝旭点点头,然后在前,领着萧染到了一楼客房。
萧染记得武抚琴是上了二楼的,不过他没敢要求自己要睡二楼去,现在他属于这个家里的陌生生物,说不上需要防范,但至少还是需要有一定的隔阂空间和安全距离的。
万一他要是一头幼狼呢。
即使是客房,对于萧染来说,里面的一切也依然不是他的垃圾客车车厢可以比拟的,床非常的软,软得在上面跳一跳仿佛都能够弹起来,被子和肌肉的触感就是一种神经上的享受,水晶电灯闪砾着迷离的彩色,编织着梦景的丝线。
在这屋子里,任何一切都充满着奢侈。
不过萧染很快让自己在十分钟之内静了下来。
至少他很清楚一个现实,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他可以把这里当成是晚上做的一个不现实的美梦。
但不能把这里当成现实的终身栖所。
这里不是他的家。
如果有一天他想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他必须把楼上的那只金凤凰搞定。
但现在看来,这是件很遥远,甚至是不可能的事。
把宝贝金鼎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脱裤子睡觉。
虽然床很舒服,虽然家也很美,但离了自己的硬床,萧染总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得很,这一晚上他睡得并不踏实,甚至失眠了大半晚上。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10点。
屋外的太阳烈得很,屋子里也显得有些闷热热的,不过敞亮的屋子倒是一点也不显得黑暗,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能够有明媚的光线漆亮着。
屋子里很静,武抚琴不在,武朝旭也不在。
虽说屋子里摆放着各种装饰器件,也挺好看的,看上去应该还值些钱,不过萧染还没有做贼的心思和胆量,只不过他时时刻刻把被布裹着的鼎抱在怀里,若不是他来时手里就抱着这玩具,看上去当真有些像是小贼一样。
“有人在吗?”
萧染扯着嗓子。
“在屋后,对直走,看到一扇格窗式的玻璃门,推开走出来就是了。”
屋子外面传来武朝旭的声音。
萧染寻着指点找到了小格窗式的玻璃门,然后推门,屋外入眼是一汪蓝色的游泳池,不过武抚琴并没有在池子里游泳,所以也没有旖旎景色可以欣赏。武朝旭的声音虽是从后门传出来的,但也没有在池子旁,他在隔了几米远的一块地里,这会正舞着锄头挖地。
很难想象在这样几乎高档得像是天堂的世界里,竟然还有一块地。
而掌拥着数以亿计财产的老人,竟然还亲手拿着锄头挖地。
不过即使他做着农民的活,但不论是从装扮还是气质上,都不是农民的样。
“抚琴上班去了,就是去你那个叫做花竹村的村子,她说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公司里上班,早上去,下午去都可以,你要是愿意去,我打电话给司机叫他来开车送你,不过现在不用着急,你才刚刚起床,还没吃早饭吧,虽然现在10点了,但冰箱里有我做好的早点,本来想叫你来着,但我想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习惯性的赖在床上的懒虫,很难叫得醒,所以也就没有打扰你睡觉。”
武朝旭笑着,带着牛仔帽的样子更有些潮,非常和善,没有半点威严架子。
萧染就站在地外,说道:“不吃了,我不饿,歇息一会,下午再去公司吧。”
“随便你吧,你们年轻人身体好,不吃早饭也不碍事,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去冰箱里拿,冰箱就在进门左侧的沙发背后。”
武朝旭舞着锄头继续挖地,动作不急不慢,不像萧染见到的真农村,为了赶农活,他们做事的速度非常快。
“这里怎么会有空地的?”萧染有兴趣问道。
“不是空地,是草坪地改的,屋前的草坪要留作观赏,不好改成地,而且地也挺大的,我一个人种不过来,再者我种地只是想找个活动筋骨的事情做做,并不是想真正的当农民,看屋后这块地不大,也不在屋前,所以就改了。”武朝旭对于萧染的询问很温和的答着。
萧染觉得和他相处并没有那种高低贵贱之分,经过一夜过度,他也没了先前那种紧张而导致的怯场感。
“我知道你,曾经也看过你,不过真正与你接触,感觉你和报纸上看到的还是很不一样。”萧染笑着说。
武朝旭也笑了:“人只有这么短短几十年的岁月,老天已经给了我几十年,让我也风光了几十年,总还是要静下来,把世界让给年轻人,我毕竟是老了,尤其是这两年,上了65后,身体就感觉越来越不行。”
萧染没刻意去奉承说好听的话,他不喜欢拍人马屁。
武朝旭又是一锄挖在地里,将一颗芋子挖出来:“今天中午吃红烧芋头如何?这是我亲手种的,没打农药,也没撒肥,自然生长。”
“我从不挑剔食物。”萧染笑着说,事实上他也没有挑剔的机会。
武朝旭看了看萧染的穿着,再从武抚琴那里传过来的信息,他大至能够分析得出来萧染是生活在什么环境里的一个孩子。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再挖几颗。”
又是几锄挖下去。
泥土下突然翻出一柄紫色的奇怪东西。
看上去像是葡萄,一颗一颗的,大小也和葡萄差不多,只不过不似葡萄一串一串的,如生姜一般,一柄一柄的。
“这是……”
“是紫丁茨菰,一种很少见的生长在地里的灵植性可食坚果。”
萧染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紫丁茨菰’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