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李知恩跑了出去,崔元笑了笑回到椅子上,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看到一条短信,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去。
还留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里只有寥寥几个字而已。
临终,有愧,不舍。
当崔元火急火燎的开车来到釜山朴家的门口,天已经快要黑了,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服,下车就冲进门口。
朴权政躺在床上,回想着和崔元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略显无奈的笑了笑,看着窗外逐渐漆黑起来的天空,喃喃道:“快了。”
崔元小跑跑到屋外,看到朴凤雅一个人站在门外,明显哭的红肿的眼睛,崔元不知不觉的放慢了脚步,欲言又止,“哥哥在屋里等你。”朴凤雅不像之前那样盛气凌人,反而有些柔弱道。
崔元点点头,就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虚弱男人,有些心疼,“嘿,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其实前几年陪你走完那一段路,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些年来,我对不起朴家,因为没有给他们做出什么有用的贡献,也没有带领朴家走上繁荣,二是对不起你崔元,没能阻止爷爷去杀你,虽然你最后还是没出事,但我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最对不起的就是凤雅了,没能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能让她找到自己能够托付一生的人,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她,她对你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替我好好照顾凤雅。”说完便咳嗽了起来,崔元坐在床边,死死盯着这个陪自己走过两个年份的年轻人。
“权政,我还记得那天你看到那个****江南女子,你说自己将来一定要亲自去娶她,那女子后来我也没有见到过了,不知道她是嫁人了还是还在等。当时咱俩没有钱,所以没能去体验体验那里的生活。因为你被那些乞讨的人给骗走了,一股脑的给了一大把钞票,我还记得那位乞丐笑的都露出了牙齿里镶的金牙,后来当我告诉你的时候,你还蹲在地上长吁短叹,心疼啊,那天你和我离别的时候,你也没有钱我也没有钱,所以也没有什么送别酒啊什么,后来还是把我手里的那块表给卖给了一个卖煎饼的老人换来了几张大煎饼,当时还觉得自己亏了,可后来一想啊那块表戴着也不能吃还不如换几张煎饼来,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煎饼的味道。”崔元说着说着自己却是笑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红着眼睛。
“我记得啊,那天我把身上的钱全给了那个乞丐,事后心疼的啊,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那样挥霍了,本以为自己会很失落,可到头来啃着煎饼却是感觉自己吃饭了天下最好吃的美食,离别那天你也是难得的跟我说了几句正经话,可我最后还是没能记住啊。”朴权政声音越来越小,“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走可以,但是不能忘记我,这辈子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兄弟,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能死。”崔元瞪着那个进气多出气少的年轻人,见他最后冲他笑了笑,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嘴里还一边呢喃着什么。
那一次落魄至极的游历,他崔元半点没有现在崔公子的气势,他朴权政也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即没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也没遇到对自己一见倾心的富家女,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就这样两个人搀扶着走遍了大半个世界。
多年以后,崔元才知道,那些已经发生过的就像是一坛老酒,即便喝光了,余味也一直还在。
崔元坐在那个已经沉沉睡去的年轻人身边,低下头嘴里反复呢喃道:“我还没有允许你去死啊。”
朴凤雅现在门口,听到屋内崔元的哭声,蹲下身,把头深深埋在双膝里,双肩耸动,不见脸色,只听声如风雪声呜咽。
伴随着朴家人一起送走了朴权政,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崔元看着眼前的小小土包。
人吃土一辈子,土吃人一回啊。
崔元疲惫的坐在自己车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朴凤雅敲了敲他的车窗,崔元摇下车窗,听她说道:“不介意我上来聊聊吧。”崔元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其实前几天哥哥就跟我说过,那天骑马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朴凤雅脸上没了那股阴气和傲气反而谈不上多么漂亮了。“可你那天说了那些话让我只顾着烦了,不然哥哥可以再和你说多一点话的。”
“你也不是无情无义嘛。”崔元露出笑意打趣道。朴凤雅前一刻还柔弱的脸色下一秒就变得盛气凌人,冷哼一声,“和你这种人还真是没有话说。”
崔元看着她正经的脸色,眯起眼睛对着她说:“你哥哥说要我以后好好对待你,还说最好咱俩最好早早结婚了算了,你觉得如何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申告?”
朴凤雅狠狠瞪了一眼崔元,没好气道:“鬼才会跟你这样的人结婚。”说完打开车门,急匆匆的走开了。
坐在车里的崔元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发现没有带上手机,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开车离开。
站在门口的朴凤雅回过头,看着离去的车身,突然羞红了脸,嘀咕了一声,转过身去走进大院门口,身姿婀娜。
赶在中午之前回到了首尔,崔元先是回家收拾了一下自己,才走进LOEN那间属于他的办公室,手机还在桌子上,还多了一份资料,崔元拿起那份资料看了看,就丢在了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从申社长那里要来的朱哲源的电话,待他接通。
“哟不赛哟,这里是IU的经纪人。”朱哲源在那边小心翼翼的。
“我知道你是谁,我是崔元,你带着李知恩来我办公室,现在立刻马上!”崔元吼道。
昨晚朴权政的去世让崔元很是火大,朴权政的去世怨不得谁,也没办法去恨谁,所以崔元一直努力压抑着这股怨气,可昨天才警告过的事情,当天晚上就敢再去犯了,真当他崔元是泥捏的菩萨不成。
心中忐忑不安的李知恩跟着一头雾水的朱哲源走到崔元办公室门口,朱哲源敲了敲门,带着李知恩走了进入,屋内灯光很昏暗,崔元板着脸,那对丹凤眼微微眯起,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李知恩看到这副样子竟是没有半点第一次见时的惊艳,只有已经充满内心的慌张。
不待朱哲源先开口,崔元用那天生凉薄的声音说道:“昨天跟你说的话看来你是已经忘记了,我说的话就不管用吗?李知恩。”
李知恩怯怯的低下头,不敢说话,朱哲源挠挠头问道:“理事,昨晚知恩到底做了什么?”
崔元将那份资料甩在朱哲源脸上,不再说话,朱哲源看到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转头看着李知恩颤颤道:“知恩啊……”
崔元冷笑着看着李知恩,李知恩不敢和他对视只能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昨天因为听了理事的话才忍不住偷偷去找永裴oppa的,这不怪永裴oppa。”
崔元冷笑一声,“李知恩,你替太阳求情,可不见得他会替你求情。”
李知恩想起昨晚见面时太阳那温柔的脸庞,坚定的摇了摇头。
朱哲源却是突然弯下腰,大声说道:“理事,是我不对,是我昨晚没有看好知恩才让她乱跑的,您要怪就责怪我吧。”
崔元冰冷的看着朱哲源,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去,茶水混着血水慢慢流了下来,不理会旁边李知恩的惊呼,崔元阴恻恻道:“好一个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