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仿佛是一处很熟悉的地方,除却这粉红的桃花海,宫修雯觉得自己一定会第一时间说出它的名字。
“文!”
她听到有人在叫一个名字,但她环顾四周,除却这花海,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她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花海渐渐消失,转而被无穷尽的竹林代替,这春日的光景,掩映着深黛色的远山,像是一幅大师笔下的山水画。
继续沿着竹林小径往前走,不多久眼前蓦地开阔,奇怪,这里,不正是他和张清远到达的苏山寺吗?
果不其然,她顺着路的方向远眺,那寺庙正于此处。鬼使神差般,她想要走过去,因为她的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寺里,一定有人在等她。
脚下的石径上残留着早晨的潮湿露水,此刻阳光打下来,整条路闪闪发光。她沿着这条正要变得干燥的小路,前去找寻这个答案。
但另她惊讶的是,如此熟悉的苏山寺竟然大门紧闭,此前因为大门是一直敞开的缘故,她总是能一眼就看到大雄宝殿,以至于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偏远的苏山寺,竟然还有如此朱红的一扇门。
她双手附上朱门上金黄色的门钉,双手猛地伸直,将这朱门一下子推出一道缝隙来,而在这缝隙打开的那一瞬间,院子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转过身来。
那是一种很欣喜的表情。
宫修雯觉得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但是她又回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不不忍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
“你到了很久吗?”她有点好奇地问。
对方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她刚要找地方坐下,不知为何,并没有长途跋涉的她总觉得自己有气无力,但看听面前男子好像要拿出什么东西来。
她看到那男子从怀中的长袖衫中掏出一方锦帕,她在他欣喜的目光中接过这帕子,仿佛得到礼物的是他而不是她一样。
她一层层打开那锦帕,里面露出温白的玉段来,待得完全展开,不是别的,正是她日日戴在手上的玉镯。
“这……这怎么可能?”她惊诧地望着手中捧着的镯子,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无比期待地望着她的眼睛,从他深邃如湖水般的眼眸中,她看到他急于得到肯定答案的热切。
不由分说,他拿起那个镯子,戴在自己的左手上,这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袖口,那是一袭杏黄宽口绣花衫的袖口!
这怎么可能?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衣服!这明明是古人的衣服。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碰到了自己的头发,竟然是长长的麻花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继而她伸出自己的脚,竟然是一双湖蓝色的绣花鞋!
“天啊!”她发出惊呼。
男子有点手足无措,似要问她怎么了,但却终究不说一句话。
大概,是个哑巴?她心里这样想。
“你从哪里弄来的玉镯?”她指着玉镯问道,然而对方只是有点迟疑地看着她,好像她并不应该不知道答案一样。
他没有说话。
而她依旧没有死心,继续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男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向她笑了笑,然后拉住她的手,往门外走去,她有点摸不清他想要干什么,到对方力气很大,而且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正迟疑,忽然那朱门被人踹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登时跳进来,一瞬间,几十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立刻冲进来,将这院子团团围住。
“二妹,你好大的胆子。”
她有点迟疑,这一声二妹到底是在叫谁,但想来想去,整个院子也只有她一个人是女的。
“你这个怪物,玷污我妹妹清誉不说,还要试图诱拐她,你可知道,她可是我们大褚国的昌乐公主!”那名男子看起来极为气愤,脸上的青筋都似乎要暴出来。
旋即他用力一挥手,几十个家丁将那送镯子的男子团团围住,“拿下他!”她听到一声令下,几十人拿着棍子像他跑去。
“小心!”她一声惊呼,却只见那男子一下子没了踪影。
她吃惊地望了望原地,几十个家丁和她一样,大家面面相觑,不知目标去了何方。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他在屋顶!”
然而任凭大家如何叫喊,也无法同样到达这大雄宝殿的金黄色屋顶,只听得那人随即说道,“把公主给我带走!”
身边随即围住黑压压一群人,她顿时害怕极了,她既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为何成为了所谓的格格。于是,她只能尽力抵抗,拿起地上的树枝用来自卫。
好在旁边的人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只能徒劳地将她围住。
“犹豫什么,把她给我拿下!”随着这一声令下,她看到最前面的两名家丁已经抬起手臂,将她手中的树枝一下夺走,却在这时,她感到耳边有一阵急速的风刮过,送玉镯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拉住自己那支带镯子的手。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抱起来,眼前的风刺得她看不真切,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拉到了高空,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苏山寺外的一匹马上,想来是那伙人来的时候骑来的马。
她吓得发出惊呼,院子里的人闻声赶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用扬起马鞭,她和那人已经一前一后骑着同一匹马飞驰在这石阶小路上。
”给我追!附近都是石阶路,他们跑不掉。”
宫修雯觉得自己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自己感觉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和一个陌生人踏上了逃亡之路,更不幸的是,此人还是个哑巴。
竹海在眼前极速驶过,太阳已经高升,身后是马队追逐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感受到身后男子呼出的气体喷在他的脖子上,“你还好吗?”她开口问道,立刻又觉得自己很蠢,他是不会回答的,那男子也只是看了她的后背一眼,继续飞驰。
突然,他们听到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迅速偏离石阶路像旁边没有路的桃花林穿去。
他低头看了一下马臀,才发现它已经中箭,并且失去了控制。
春日的桃花海,不知名掀起一阵风浪,无数桃花瓣飘落在他们眼前,飘在在马蹄间。
乱花渐欲迷人眼,桃花才能没马蹄,她的脑海中不自主飘出来这样一个临时组装的诗句,只觉得生命无比讽刺。
一匹失控的缰马,载着亡命天涯的二人,却是奔向了桃林尽头的文海崖。
他一眼看到了前方的悬崖,只是拼了命一样地拉缰绳。然后这只受了惊吓的马却不知掉头。
命该如此吗,他觉得上帝对自己是何等残酷,并且是一次又一次。
最后关头,他右手横过她的腰,一下子将她抱起,飞下马,稳稳降落在旁边的空地边。
宫修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马队很快在二人面前停下,弓箭被立刻装弦,准备时刻脱离。
“王妹,马上跟我回去,不然,我杀了他。”
她只觉得自己内心忽然有了某种巨大的不舍,心里只想着他一定不能死。那男子立刻走上来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回去。
“找死。”
瞬间,无数的箭像他飞来,宫修雯只觉得内心犹如压着巨大的石块般透不过气来,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生怕有什么闪失。
“住手!快住手!”她对着那个自称为自己哥哥的人大喊,眼泪也不知道何时,已经飞出眼眶。
但是对方不为所动,她担心极了,但是此刻过来两个家丁立刻钳制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上前不得。然而这一刻,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他,背后飞来一只箭。
“小心!”她大喊一声,身体不知道瞬间是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犹如所有的血气都冲了上来,她一把甩掉两名家丁,向前跑去。
她想告诉他,小心。
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他一转头,将那之箭一把抓住,旋即扔了出去,正命中领头男子脚边近在咫尺的地方。
然而此刻群箭乱分,他看到她跑了过来,他很想告诉她,不要过来,但无论如何,嗓子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眼看着她右边有一只箭就要飞过来,他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下飞奔过去,将那只箭截住。
然而此刻的宫修雯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极大的恐惧,她张大嘴巴,大喊了一句,“不要!”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到他为她截掉那只箭的同时,后面的一名弓箭手已经朝着他的背后射出了一支箭。
她听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看到他一下子因为诧异抑或是疼痛而微张的嘴唇。
大脑一片空白,一切仿佛已经静止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眼前的他倒了下去。一种巨大的痛苦袭来,没由来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过,她跪在地上,继续喊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