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大部队后面气喘吁吁的宫修雯听到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同行的女生在她前面五六米开外的地方,而在最后一名的她此刻明显感觉头重脚轻起来。糟糕,一定是低血糖又要犯了,早知道就买点巧克力随行了。来不及埋怨自己,她接起手机,是张清远。
“喂?干嘛啊?”她气喘的起伏声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张清远明显没想到她已然累成这个样子,“桑笑笑去洗手间了,让我问一下你们到哪里了?这么久没见人影。”
她望了一眼前面此起彼伏的山间小阶,“我们才到竹林呢。”
“这么久才到竹林,我们四十分钟前就到那里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比较不擅长徒步,要不是我拖后腿,我们组也早就过去了。”
他有点焦急,但身为组长又不好放着本组利益不顾而擅自决定等她,正胶着间,听到电话那边说:“不跟你说了,安柏在前面叫我们呢。”电话瞬间挂断,嘟嘟的声音让他没来由的不舒服。
她艰难的加快速度,走到安柏那里,只见其他三人很无奈的看着最后到达这里的宫修雯,分外无语。
“我们距离倒数第二组也起码差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了。”
“各位,是在是抱歉,拖了后腿,这样吧,你们仨先走吧,不用管我,不然买到手电筒再回去要天亮了。”
“那不行,怎么能留你一个人独自过去。”安柏立即否定这一主意,宫修雯立即心里暖暖的,仿佛吃了一大盒蜜糖。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被他看扁,成为拖累全组的罪人。
“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全是路灯,游人也多了起来,你们三个先去买手电筒回去,我休息一下,然后原路返回就行了,真的没事。”她望着暮色袭来的天空,有点无奈地说,即使她真的很想和安柏一起完成任务,但实在是体力有限,大局面前,只能选择大义灭亲,不,是大义灭自己。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安柏决不能容许一个女生独自行动。
四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太阳快要看不到,所剩不多的辉光和华灯渐起的山路完美结合,美得不像话。
而在这个时候,身为组长的宫修雯拍一拍胸脯,做了一个看似非常壮烈的举动。
“我说,大家别管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吧,你们三个先去,我现在是无论如何走不动了、”其实她想说的是自己已经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要是不休息继续赶路,搞不好会晕在当场,但是在这样的节骨眼,她是不能如此诚实的,不然他们三个就更不会同意了。
“说过了不行的,你一个女生,叫我们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山路上?”安柏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继续沉默半分钟后,他继续说,“要不这样吧,杨从,你陪着宫修雯先回去吧,我和刘铭去买手电筒,你们俩有个照应,我好歹也放心。”
“好啊好啊!”一直沉默的刘铭忽然间兴奋起来,连声附和这是个好办法,而杨从和宫修雯则陷入沉默。
杨从很明显是不情愿的,毕竟谁都不想好好的徒步活动变成“护送队”,但碍于绅士的面子,在内心吐槽了一遍“安柏你丫的怎么不留下”之后还是勉强答应。
这一分为二的队伍就这样正式告别,安柏和内心激动的刘铭朝着一天门进发,宫修雯和杨从则继续留在原地休息。
这没由来的陪伴和护送让宫修雯对杨从产生了极大的愧疚感,虽然她很想和安柏同行,但实在是身体跟不上,而杨从却真的是无辜躺枪。
由于前面落下了太多脚程,安柏带着刘铭只得加快脚步,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当月亮升起在群山之间时,他们终于赶上了大部队。
总是装作不经意往后面看的张清远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的安柏,然而奇怪的是,只有两个人。他想大概是她走在后面,应该马上就能看到了,然而,当大家走到中母宫前面的休息平台时,附近所有的队伍基本都在这里作短暂休整,安柏和另外一个女生也在门口大石头那里坐着休息、喝水,但奇怪的是,她依然不在!
他顿时有点心慌,心里有点责怪为什么安柏抛下校友,自己出发在这路上。
他装作过去打招呼,“安柏,你们赶超地还挺快的啊,宫修雯呢?”
“她啊,有点体力不支,我们让杨从送她回去了。”
“什么?回去了?”
“对啊,怎么了?”
他只能说着没事,然后暗自揣度她到底怎么回事。这时月光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暗,还好在路灯的映照下并无大概,但不多时,当大家喝点水准备出发时,月亮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胡林看着这天气,心道不好,山间一向天气难测,这会乌云密布,虽早就看了天气预报,今日晴朗,但晚上忽然变天却真是始料不及。
他看了一眼在中母宫的学生,让各组组长统计了一下人数,歇了这一会,后面的部队基本都跟了上来,他稍稍放了下心,即便是大雨倾盆,没带雨具的他们此刻也可以进入中母宫的游客中心大厅躲雨。
于是他叫各组组长统计了一下人数,不多时,数据报上来,各组均在,而此刻,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且有转大之势。然而一个意外的消息却让他不安起来,四组两名组员不在队伍,而是折回。
他有点焦急,立刻让安柏过来,安排他给其他离队组员打电话报告地理位置,此刻雨点已经越来越大,在游客中心大厅的躲雨的他们纷纷庆幸自己有个栖身之所。
然而在中母宫,由于海拔高度和天气劣势,所有的手机信号竟然断断续续,甚至消失。
竹海附近根本无栖身之所,下起暴雨来,若浑身湿透,这冬夜的晚上,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这是其一,更为要紧的是,竹海附近有一处陡峭的高地,若逢暴雨,山下必会封路,禁止游客进入,因为在五年前,那里曾因暴雨导致土坡坍塌滑落,将整整二百米路段全部掩埋,后来政府也是花了半个月才将这条路重新清理畅通。
胡林神经立刻绷紧起来,他急得团团转,恨不得雨立刻停下来,但越是这样想,大雨却越成暴雨之势,不多时,山路两侧的渠涧开始有水流的声响,伴随着黑的阴沉的天色,愈发轰鸣起来。
“通了,通了!”远处听到桑笑笑的大嗓门,带着惊喜和颤抖,“牙君,听见吗?!你们在哪里?什么??我听不到……你大点声!在哪里??竹海??!!竹海哪里??”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外界这大暴雨轰鸣的声音,笑笑觉得此刻电话那边牙君的声音是那么不真切。然而等到她想问清楚之时,却听到电话那边有一处巨大的类似断裂的轰鸣声,接着手机挂断了!胡林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几下,他急忙拿出来看,是老夏的未接电话,立刻回过去,却又断了信号,刚才短短二十几秒钟的通信恢复时间,又再一次被搁浅。
“牙君!!牙君!!!你怎么了!!!”整个游客中心回荡着桑笑笑焦灼的大喊,张清远不顾一切将她的手机抢过来听,却也只是残酷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