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上课的第一天,宫修雯第一次觉得世界就是这么小。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安柏。
好久不见,他还是这么耀眼,即使只是背影。
宫修雯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想到上次的表白事件,觉得还是不要跟他说话的好。
喜欢你的人,自然想同你多说话,而不喜欢你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
第二天的时候,宫修雯看到讲台上站着张清远。
老师说班里新来一位同学,坐在最后一排的空桌子上。我修雯心里暗自嘀咕,感情学霸也需要大张旗鼓地补习的。
没有声望的人的英雄主义常常被译作异想天开。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乐此不疲的作为这项不费资金的活动的拥护者,心想事成的人被看做梦想家,心想事没成的人被看做做梦家------安柏便是宫修雯的异想天开。
补习班的日子比学校里的自习还要苦逼。因宫修雯自习的时候大部分是放松状态,吃点零食喝点水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补习班,老师字正腔圆的讲着课,她能好意思这么做吗?
诚然她一度鄙视中国的这种尊师重道到老师不喝水学生渴死也甭想喝,这是对师辈的尊敬,那时的她无比羡慕国外那种老师和学生互动交流,课堂上坐在课桌上和学生打趣的教学方式,但是年少曾想离经叛道的自己诚然已经一去不复返,此时的她更愿意尊重中国传统文化。
不知道这是不是成长,或者说,成熟。
补习班的同学大都来自本市的大学或者临近市。宫修雯和笑笑是同桌,前面是个来自临市——金城的女孩。金城是我他们的省会,而这个叫秦海楠的女孩来自宫修雯今生难以企及的高度——金大。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慨,有些女生就是天生的宠儿,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不说,关键是人家平易近人,一点都不骄纵。哪像一些女生,拥有其中一条,都会向全世界宣告唯我独尊。每当宫修雯坐在座位上发呆,看到海楠同学长发飘飘的背影,心里一种“我要是男生绝对娶她”的想法油然而生。
学生们的三餐都是在附近的小吃一条街自行解决,因此一到中午放学时间,一条小吃街都是熟人。
她无数次看到安柏,这总会使她选择远离他的一个餐馆,这样就避免了尴尬。
枯燥的政治课让宫修雯看到社会主义这四个字就头晕恶心。还有那就永久不便的政治陈述——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社会主义。她想,每一位研友都曾被这句话立即拽回特有画面感的考研补习生涯。为了让学生们记得牢固,补习班通常是一上午上政治,一下午上英语这种模式。
如此高剂量的输入让宫修雯累感不爱。终于在某天的政治课上,她又很无耻的睡着了,正当她满心愧疚地醒来,心想没事,大不了抄抄笑笑的笔记。旁边的笑笑一本正经地望着黑板,宫修雯推了她一下,想问老师讲到了那一页,没想到她一招下去笑笑直接一头栽在桌子上,宫修雯着实被这个场景惊讶了一番,感情这厮虽然对着黑板,其实是在闭着眼睡觉啊。此时宫修雯无比佩服政治老师的心理素质,学生闭着眼对着他,他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讲课,参考一下高中时代一打瞌睡就被老师罚站的历史景象,此教师真是教师界的楷模。
只好下课的时候厚着脸皮去找张清远借。
“张大师,借你政治笔记抄抄呗。”
“哦,看你上课睡觉挺嗨的,还以为你都会了呢。”
宫修雯心里把他鄙视了一番,但是为了考研,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装会孙子吧。
作为回报,宫修雯和笑笑中午请张清远吃了个饭。
这厮竟然无比不客气去了本条街看起来最豪华的一个餐馆。宫修雯和笑笑视线相对,眼里的火花快把店招牌给烧了。
“你平时都吃这么好啊?”宫修雯试着阴阳怪气地问他,特希望他能从中听出什么。
“不是啊。我这是代表正义惩罚你们两个,假如下次上课还睡觉要抄我我笔记,想想请吃饭的代价应该会让你们收敛点。”
“靠,占便宜还非要给自己戴个道德高帽子。”她在心里咒骂一声。
浑浑噩噩间要放年假了,补习班是节前20天课,初五过后再上另外十天。
宫修雯和笑笑关于马上要放年假了非常开心,因对广大学子来说,学习确实不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如果真有人把学习当作享受,那只能说,他的学历不超过高中,因此把学习当作业余来提升自己,而还有一种人非要标榜自己学习的时候很享受,对于这种人我们只能说七个字,哪凉快哪呆着去。
原谅她这一生层次太低还自弃。
今天的晚自习没有上,所有的代课老师和学生一起开“年会”。大家把课桌像四周拉,中间腾出一大片空地,此为表演场地,情景仿佛初中的班级元旦晚会。
宫修雯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望着安柏坐在哪里,到时候好趁人不注意,坐在他附近。虽平时她很怕和他正视,但是那是因为她需要看到他的眼睛。而坐在旁边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独自一人完成且不让他发现。宫修雯为自己又找了个借口感到庆幸。
大家把教室简单布置了一下。六十个人分成十组,每组六个人,女生三个组,男生七个组。每个组负责装扮教室不同的部分,并且出一个节目。宫修雯和笑笑,秦海楠,还有另外三个女生一组,其中一个叫桑为逸——一个身高170的女孩子。诚然,一个女孩170的身高着实让人羡慕,但是加上170的体重,那感觉就真的不一样了。
我宫修雯们组负责贴窗花。
秦海楠坚持说要把窗花贴高点,这样,福气才会旺,几个人对美女的意见完全赞成,因为她们早已对她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比崇拜。桑为逸毛遂自荐,一定要亲自来贴,因为全组她的个子最高。但是考虑到她一跑起步来,整个楼层都在颤抖的即视感,大家觉得那纤瘦的板凳腿无论如何是不能挑起这个大任的。
然后这个任务只能交给身高168的秦海楠了。虽然宫修雯也这么高,但是明显人家比她纤瘦,最终,几个人达成一致:桑为逸洗抹布,宫修雯和笑笑擦窗户,秦海楠贴窗花,其余两个女生一个擦窗台,一个提水。
整个教室一片其乐融融。远撇安柏一眼,他正和张清远那小贱人(自那次请客之后,我宫修雯和笑笑改口叫他小贱人)挂花灯。安柏站在凳子上,晚霞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部轮廓多镶了一层金边,张清远在一旁给他递材料,宫修雯真羡慕他。
其实宫修雯早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自己早该死心,只是有的时候,内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你不禁生出一种错觉:“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会没有感觉?或许他是有苦衷的吧?”如果你也有这种感觉,那么恭喜你,你自恋症状太深了。听说,对喜欢的男神,正常的心理活动应该是“想想他这么优秀的人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宫修雯和笑笑分别擦着不同窗户的玻璃,为了打发这劳动时间,她掏出耳机。
这教室的玻璃不是她吐槽——真的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才擦一次是吗?之前一直以为窗户是磨砂的,到今天擦了才知道原来是透明的。宫修雯愤恨地撅着屁股擦着最下面的一块玻璃,擦好一点就往后退一点,就在这时,她的右腿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然后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女高音,她立刻警觉,心想糟了,肯定是碰到秦海楠了,宫修雯立刻震惊地回头,却看到女神已经躺在了安柏怀里。
她连忙上去道歉,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余恐未消,要是安柏没救她,后果可就严重了。
“没关系的,你又不是故意的。”秦海楠甜甜的笑容让我她更加羞愧。
而此时她看到安柏鄙视中略带一点愤怒的眼神,她被这个眼神深深刺伤,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个眼神已经是对她的凌迟。然后,他吐出几个字:“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很多时候,她总在睡不着的夜里揣测安柏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而此时,她仿佛已经找到了答案。
宫修雯以为那个答案或许是:不出众,不够好看,学习不够好——但唯独没想到,竟然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