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师父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钱紧怔了一下,对方少说道:“你忘了刚才咱们救的那两个女子,人家都吓成那样了师父也只准咱们在院子里安抚,不让带进屋,这要是被发现……”
“屁,你就说一条人命和师父不高兴之间,你选哪一样?”
方少这一句话,钱紧再没了说辞,两人干脆避过更夫,回到义庄,悄悄将封思雨背进两人住的房间。
然后方少回到堂屋悄悄去听动静,便在这时七叔果真被他们吵醒,不耐烦的问道:“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要造反吗?”
“师父,我们刚去停尸房检查了一遍,停尸房有老鼠。”方少急忙抓了句话搪塞起来。
“明天我去找老郑头要只猫,行了赶紧睡去吧!”七叔到这儿,再度躺下,方少这才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他们跟七叔住的太近了,整个太平义庄外面是院墙阻隔,门里左厢房是客房,用来给赶尸走脚的先生休息用的,虽说直到现在十多年太平镇都没什么赶尸人来过了,但规矩是规矩,还得留着。
至于义庄右边的房间,则是杂物间和厨房,上方正**着三茅真君像,神像后堂是七叔卧室,左面是停尸房,右边则是方少钱紧的房间。
说真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七叔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定七叔早上出门的时候,顺带进一下他俩的房间,看到封思雨可就露馅儿了。
可是封思雨现在伤的这么重,方少他们不管却也不行。
尤其封思雨背部被鬼爪所伤,阴毒入侵,方少在撒药粉包扎的时候,疼的封思雨叫出来声,无奈钱紧只得用针猛扎了自己大腿一下,发出嗷嗷叫声才把封思雨的声音压过。
而这期间七叔大怒,但幸亏没让他听出这义庄里有女人的声音。
一夜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等到了清晨时分,方少钱紧一见封思雨还没醒,用被子把她盖住掩饰完毕后,才出去买菜做饭。
七叔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醒来,一边活动着脖子,镇长的迎贴就到了,无非是代表昨天得救的女子感谢七叔救命之恩。
镇长这一封请贴真是给足了七叔面子,七叔心情大好,跟着就去了酒楼,便只剩下方少钱紧在义庄里。
而此刻的封思雨也已经醒来,只是,当她感觉到自己肩部已经被敷药后,还是整个人不自在的怔了下。
面前的房间里全都是男人的衣衫、摆设,封思雨第一时间检查完毕,确保自己衣衫整齐后,就从床上再度爬起来,但背后肩部的伤令她最终再度躺下,随即听到动静的方少、钱紧挺着两个大眼袋,便从外面冲进来。
“怎么是你们?”封思雨在看到方少的那一瞬,脸上再度蒙上一层寒霜,即便钱紧站在旁边,都感受到了这尴尬的气氛。
“别多想,你讨厌我,我也不见得有多稀罕你。”方少顿时觉得自己男人的面子被这疯婆娘轻视。
他一偏头,侧着身对封思雨解释道:“我们晚上路过发现了你快冻死了,所以救了你,你放心,我跟师兄昨天只是在你肩膀上敷药,多余的没看,也没动,我们不是坏人,昨天打地铺熬了一晚上,没占你半分便宜,我叫方少他叫钱紧,我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臭婆娘!”
本来之前方少一连串的解释,在封思雨的脑子里,已经快要甩脱原本对他的糟糕印象了。
然而,最后那句臭婆娘却让封思雨重新怒火中烧,只是被鬼王击中吐血,封思雨还受了内伤,现在五脏六腑都疼痛不适,最终她站起来要走,却还是倒在了地上。
“臭婆娘,你先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好了就算你不走,我也得撵你走!不过我可跟你说,我师父最讨厌女人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要让他看见,否则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知道。”
封思雨现在真是到了要暴走的状态了,方少一口一个臭婆娘,一口一个疯婆娘,就连钱紧在旁边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大概是封思雨真的太过于痛苦,这才选择无视了他,没有就地发作。
“我叫封思雨,我也不想见你们师父,千万不要让他见到我,就算真的发现,也不要说我是清微派的人。”封思雨却在这时候说道。
“为什么?”钱紧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立刻刨根问底。
但封思雨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方少进屋自讨了个没趣,只好重新退去,反倒后面送药、送饭的事都是钱紧来干。
只是听到两人在屋里时而还聊得起劲,方少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给钱紧找起茬儿来,反而心里觉得很是不爽。
这天直到下午,七叔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在回到义庄不久,却有人找上了门来。
来人正是昨晚上闹鬼被杀死的受害人家属,请七叔掐定时辰,选好下葬时日。
七叔当即就开始掐算,下葬时间便定在了两天后。
这家人就住在太平城外不远,王村的人。
第二天清早,钱紧便找了个借口,在义庄帮封思雨熬药,方少收拾完毕跟随七叔去勘测墓穴,将所有事情都定了下来。
但七叔他们在看完坟地,准备收拾回家的路上,却碰到了一点儿小插曲。
眼见墓穴方位定好,七叔主持破土,众人已经开始动工。
但这时,从远处一家高门大户的人家家里,赫然传来阵阵喜庆的唢呐声。
七叔顿时疑惑起来,对身边的王老三问道:“村里谁家要结婚啊?”
“王村的财主,他儿子是在外面大城市闯荡,见过世面的人,这次回来继承家产,明天结婚!”
反倒七叔听到王老三的话,随后一掐日子:“明天不宜上梁走亲,最不宜婚嫁接娶,今年的太岁日正逢阳公忌,你们村中地势有异,所以明日婚丧不能碰面,你替我奉劝他家一句,明天的日子不好,可容易犯冲!”
岂料王老三一摇头还站在那里,旁边挖坑的小伙子直接摆摆手:“七叔您是不知道,他们家那儿子说是见过大世面,信的都是洋神仙,可不吃咱们这一套,说了也是白说。”
“白说?”
七叔随后看了那边吹奏唢呐的院子一眼,摇摇头:“说不动那也没办法,但为了保险,要么你们等七日后再下葬?”
但七叔这么一问,王老大跟王老三都不同意:“已经停尸三天了,还再要我女儿等七天才能入土为安,我们不同意!”
“那我再嘱咐你们一点,今天回家之后,你们就把家中棺材移到偏房,大头冲西摆放,一定要记住这一点,然后弄个乐班明天吹奏哀乐,这样我才能让你们下葬。”
反倒是死者父亲,王老三的大哥一脸疑惑:“七叔,我娃是少年丧事啊,怎么这么多讲究?以往也没见其他阴阳先生这么办过啊?”
“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明天的情况不好说,搞不好就有问题,我让你这样做就是尽量避免这些问题。”七叔说完了话,王老三赶忙安慰他大哥,在一边说服众亲戚同意。
这一天方少都跟在七叔身边,好吃好喝的自然少不了,人家给七叔付钱的时候,方少还趁机抠了一个大子儿,悄悄装进了自己兜里。
等晚上回了义庄,方少把七叔哄进屋休息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之后等他端药进来递给封思雨,师兄弟两个一面讨论今天的事情,一面嘱咐封思雨:“明天我们都得出去,你可千万别乱跑,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给师父撞见可就完蛋了。”
封思雨这时候点点头,方少一看这疯婆娘对自己印象似乎有所改观,顿时便又问起了问题:“对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师父知道你清微派传人的身份?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啊?”
“滚!”封思雨难得心情好一点,可方少又过来问这么复杂的事,哪儿能给他好脸色看?
原本稍微缓和点的气氛重新冷了下来,方少晚上跟钱紧打地铺,抱团而眠还冻得瑟瑟发抖,一夜折腾,到了第二凌晨,两人黑眼圈就着大眼袋,愣把七叔都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怎么这副模样?”七叔看到自己这俩儿徒弟,还真愣了半天。
“我们……晚上做噩梦被吓醒了。”钱紧赶紧找了个借口。
“这样啊?你们两个人一起做噩梦,一起被吓的黑眼圈吗?”七叔怀疑似的便一脚踏进他俩卧室。
方少跟钱紧这一急,心里可就七上八下的了。
幸亏,七叔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这才又盯着钱紧,瞪了他一眼:“行为怪异,语无伦次!”
然而,等七叔他们凌晨一早赶到王村,来到死者家中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七叔一见屋中摆设,登时大怒:“叫你们棺材东西向放置偏房,你们怎么南北放置在堂屋中间?”
王老大这时候一擦泪眼,摇头解释起来:“咱们民间规矩,死者放置在堂屋发丧,这棺材抬出去才叫做落叶归根,七叔,我女儿灵柩停在偏房这不合情理,亲戚朋友都在背后说风凉话啊!”
王老大争相辩解着,恰在此时,外面路上竟传来阵阵唢呐声,竟是昨天那户人家今天娶亲了。
“赶紧,丧乐准备,把那片喜乐盖住,赶紧赶紧,别耽误了!”七叔这才又吆喝起来。
然而,这时候王家人个个却都不说话。
“又怎么了?”七叔不耐烦问道。
王老大此刻支支吾吾,终于,王老三摇头说道:“七叔,家里也穷,我哥嫌乐班费钱,他……他就没请。”
“什么?”听到这里方少和钱紧也火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听七叔话的人。
结果还没等王家人再解释,七叔马上摇头:“那今天这丧不能发,千万不能发,赶紧把棺材抬到偏房,七天后重新下葬!”
“可是这怎么行?”王老大一阵犹豫,王家的远房亲戚们可就都不乐意了!
“七叔啊,我们敬重您德高望重,可事情不能这么办啊?今天我侄女出殡大事,你看酒席也做了,坑挖好了,一切准备妥当准备入土为安,你却为了对面一桩喜事就不让我们埋人,这是个啥意思?”
七叔本来已经够火了,这家人不按自己布下的规矩办,现在还这么多怨气,登时他也急了:“你执意要把棺材抬出去,我可告诉你,你不按我说的做,说不定今天就得倒大霉!”
“师父,咱们好好跟人说,别发脾气。”方少跟钱紧赶忙在边上劝起七叔来。
岂料七叔这话一说出口,王老大家婆娘也火了:“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没钱请乐班我们啥做的不对?埋就埋了,人还能再等七天不成吗?我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来人呐,替我女儿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