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被陈家大公子一掌击败后,浑身经脉受创,肺腑喘气都能闻到血腥气,就连手脚都不能动弹了,面对府兵的捉拿,自然抵抗不得。
受拘于枷锁中,陈寿面色不变,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是惶恐的,还是坦然的。
事实上,陈寿对于自己被抓,心里是没有恐惧的,或许可以用“淡定”二字来形容,因为他明白,大不了一死罢了。
可惜的是,陈寿预估错了。
陈家暂时要不了陈寿的性命,概因沐长老对他产生了兴趣,不过酷刑是少不了的!
先是关押在陈家牢房里,锁了琵琶骨,鞭笞剜骨酷刑施加于身,十个指头被刀划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不过有着开辟魂庭痛苦的经历,这等酷刑已经算不得什么,陈寿倒是觉得轻了,一直云淡风轻的模样刺激了狱卒,下手更狠!
最终因为顾及到沐长老的要求,陈家动用私刑的狱卒才停了手,陈寿这才没有死在私刑之下。
陈家二公子被当街杀死,家族颜面大失,自然是不会轻饶陈寿的!
陈寿被捆绑在木桩上,架于城墙之上,手臂后悬,双脚悬空,在逐渐毒辣的太阳中曝晒了三天三夜,期间水米未尽。
怕他就此渴死饿死?没关系,一桶泔水从陈寿头上浇下,难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将早已进气不多的陈寿给刺激醒了。
被毒辣的太阳晒得脱了皮,未进水米的嘴唇干裂出口子,身上的伤口有些腐烂,吸引着蚊蝇的叮咬,纵然如此,陈寿都没有愤怒。
这一桶泔水,又激起了他的滔天愤恨,强烈的不甘恣意横生,陈寿目眦尽裂,恨不得手刃身后大笑着的护卫!
这等污辱!陈寿最是经受不得,不然先前也不会一怒而杀陈威了!
“不要让我活下来!我陈寿,与陈家,与这四方城不共戴天!”陈寿心中发起狠,决死命而愤恨,滔天的怨气激起!
顶着毒辣的日头,陈寿紧闭嘴唇,就算是死,他都不会去喝泔水求活!虚弱地抬眼看城门下的人群,因为他听到下面的人聚集议论着。
城墙不高,陈寿虽然虚弱到极点,却依然能听清。
“这个可怜的家伙据说就是杀了陈家二公子的人~”
“那个祸害啊,死了才好!倒是这家伙被晒了三天,差不多就快没命了,可惜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还被浇了泔水,简直是惨到了极点!”
陈寿静静地听着,微微扯起嘴角,却扯动了豁开的嘴角,一阵生疼。在他眼里,下面这群人的生活才是他渴求的,纵然愚昧无知,却能自在一生。再看自己悲苦的奴隶身份,想做到这点,难呐,难呐!
就在陈寿内心悲恸感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个圆润的物体砸到了自己脸上,破碎开来,粘稠的液体沾上了面颊,他眼睛猛地睁开,刚想发怒,却听到下方人群中的声音。
“我说,老方,这家伙就算招你恨,也不至于用鲜鸡蛋去砸吧?换个臭鸡蛋不是更好?”
被唤作老方的鸡蛋小贩,解释道:“这家伙被曝晒三天,头淋泔水却不求苟活,合我老方的胃口,用这鲜鸡蛋的蛋液给他润润口,也算帮个忙了!”
大喜于作威作福的陈家二公子被杀,曾饱受欺凌的贩夫走卒们,闻言也纷纷行动起来:“老方,这筐鸡蛋算我们买下的,我们也来帮帮忙!”
话音未落,这群百姓争抢着将鸡蛋砸向城墙。
可惜有的人准头太差,没砸到绑在木桩上的陈寿,倒是招呼在了一旁守卫的脸上。
脸上糊着蛋壳和蛋液的守卫破口大骂:“哪个混蛋用臭鸡蛋砸老子?!”
声音让城下的人听到了,朝鸡蛋小贩质疑起来:“我说老方,你咋还卖起臭鸡蛋了呢?恁的不厚道啊!”
老方一阵尴尬,嘴上却狡辩着:“这鸡蛋的事,我还能掀起母鸡的屁股看不成?你这人咋恁的不晓事呢!”
周围的百姓纷纷大笑,重新扔起手里的鸡蛋来,不过这次却是朝着守卫们砸过去的。
对于这些守卫,贩夫走卒平日里没少被他们剥削过,这时候趁着众人嘈杂哄闹得到情形,大家手里的鸡蛋都砸向了城墙上的守卫。
闹得那叫一个欢腾,谁让平时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太多了呢~
直到守卫们出动人手,下来围赶百姓,这帮嫌热闹不够的小贩们这才一哄而散。
城墙上的陈寿,几日未经水米,有了新鲜鸡蛋的补充,哪怕只是一点点,便开始恢复一些元气了。
此刻城主府内,陈家族长陈霸先与沐长老、城主共坐,陈霸先首先开口道:“沐师,你为何不让我把那小子活剐了示众呢?他可是杀了我二子啊!”
沐长老手里的盘龙虬杖微微转动,哼道:“霸先,你那二子,我也是有所听闻的。施了酷刑,暂且也就够了。这个奴隶,我要将他带回宗门,到时我自有大用!”
“可是……”陈霸先面有不甘,不能将那个该死的奴隶杀了示众,这陈家的颜面,在四方城里肯定会大损,而且还会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霸先放心,老朽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自然会将这个奴隶处死,到时魂师的手段,量他的死状很凄惨,必定解你心头只恨。”沐长老抚须宽慰,显得慈眉善目。
陈霸先知道该适可而止了,既然沐长老承诺过,想必不会让这该死的奴隶落得好下场。想到这,他叹口气:“如此,就依沐师所言了!”
沐长老闭上眼,虽发白却不见苍老的脸上显露着红**色,让旁边的城主和陈霸先一阵羡慕,驻颜有道、延长寿命的手段,这可是魂师的手段啊!只可惜他们与魂师道途无缘,否则也会厚着脸皮拜在沐长老门下。
“明日老朽便要返回宗门,野儿随我一道上路,你这个做父亲的,可有什么要吩咐他的,趁早行事。老朽出离宗门的时日也不短了!”沐长老闭目平淡地说着。
陈霸先赶忙回话:“沐师,小子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明日小子送沐师离开便是!”
沐长老点点头,在旁插不上话的城主见两人停了话语,赶忙献起了殷勤,毕竟能和一个权利极大的宗门魂师搭上关系,对于四方城来说,乃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