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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N16 庙前陈堂血

入夜,陈寿歇脚的庙,是一座破旧的城隍庙。

城隍老爷和座下小鬼的塑像已经破损得很严重了,色泽近乎褪光的朱红案台上,没有摆放祭品,倒是落了大量的灰尘和蛛网,显得破败不堪!

地上甚至倒着几座石墩,依稀能分辨出石墩原来的塑像模样。

这儿很明显已经荒废很久了!

陈寿掩上那扇蛀了些许虫眼的木门,以挡住夜里稍凉的风。

也不嫌脏,他倚着柱子盘膝坐下,闭目感受起魂庭的情况来。

现在的魂庭,底部魂池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没什么大变化,历经两日钓出的魂鱼,其中灰白色的、纯白色的以及紫色的,都被陈寿吸收殆尽,只剩下一堆的黑色魂鱼在魂池里翻腾着。

对于这种情况,陈寿无可奈何,这些黑色魂鱼吸又吸收不得,赶也赶不出去,真让人头疼!

黑色魂鱼属于坟墓主人生前的七情六欲,强行吸收,只怕陈寿会被这些异种情绪给湮没,彻底沦为行尸走肉。如果变成那样,估计谁都救不会来。

几种用刀老手的能力,汇聚在一起,就像刻进了陈寿的灵魂里,不刻意之下,举手投足都能发挥出来。他知道,这是还没有熟悉接受的缘故,只有彻底掌控了这股用刀能力,形成本能,才能如臂所使,成为刀法宗师!当然,这只是凡人和武者层面上的宗师,若妄想挑战手段频出的魂师,还是歇菜吧。陈寿这种战力平平的,魂师动根指头都能重创他!

以掌代刀,陈寿朝朱红色案台劈砍而下,然而并没有出现几案破碎的场景。愣住片刻,陈寿旋即自嘲地笑笑,他倒是忘了肉体凡胎,又不是锋利的刀,何来劈开几案一说?

先前之所以能当街杀死陈二公子和他的一帮狗腿子,说到底还是依靠魂庭骤增的身体力量震断了他们的骨头,真当是砍断的?呵呵,若是这样,武者又需要兵器作甚!

长吁一口气,这几日骤变的事情,让陈寿宛若走在悬崖边上,心头说不紧张压抑那是骗人的。好容易将他自己能想到的用刀能力凑齐,找了处地方落脚,陈寿才得以放轻松。

只要再准备些路上所需的干粮和盘缠,陈寿就能正式踏上寻访魂师宗门的道路了!虽然他此刻身无分文,倒是不难,只需捕猎一些动物换取银钱就行,无甚难处。

就在他拍干净木头案台上的灰尘和蛛网,准备躺下入睡时,庙外隐约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你确定他进去了?”

“嗨,我这个人,你难道还信不过?”

“看清楚模样了,可千万不能弄错啊!”

“一清二楚!那双眼睛绝对不会错!”

“好!好!走,哈哈,合该你我兄弟得这百金!”

又传来逐渐远去的悉娑脚步声,陈寿隐约感觉到似有大事发生,眉心跳动着,压下心头不安的情绪,他只当是这几日遇事不断有些心绪不宁,因此没放在心上,转身朝里睡了过去。

不多时,庙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听声音,来人不少!也惊醒了浅睡状态下的陈寿。

来的这一群人行至城隍庙门前,只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把庙给我包围起来,莫要放跑了杀害二公子的凶手!”

停顿一息时间,这声音又道:“你们两个惫懒货若是消遣我,老子活扒了你们的皮!”

不久前陈寿挺熟悉的其中一个声音道:“小的哪敢欺骗军爷!就算给两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呐!”另一个附和着:“不敢!不敢!”

而破庙里的陈寿,当下知道不妙,杀死陈威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庙外的定是前来围捕自己的人。

脑海里慌张的念头只是出现了须臾,就被陈寿给压了下去。如今已不比之前,陈寿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却忍气吞声的奴隶!

匹夫一怒,尚血溅五步!况乎陈寿尔!

沉着起身,陈寿捏紧拳头,咬牙走到庙门旁,一脚踹到了早已腐朽不堪的木门。

溅起的灰尘呛得一众护卫直咳嗽,为首的护卫,袖口在面前挥动两下,定睛看向从庙内走出的人。

庙里走出的贼厮,身着破烂的麻布衣服,形同枯槁的头发几乎垂落肩头,平凡到扔进人群里都找不见的面孔,唯一特别的是,那双眯着的丹凤眼!

确定眼前人正是凶手,护卫队的人大喜过望,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顺便还能讨赏,简直是美事一桩啊!

为首的护卫大笑:“兀那贼子,乖乖束手就擒!等回去自有老爷炮制你祭奠二公子,谁让你杀了陈老祖母最喜爱的孙儿呢!”

陈寿闷声一言不发,只是那双丹凤眼快要眯到极致,丝丝凛冽的杀气开始凝聚。

缓缓踱着步子,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陈寿猛地纵身一跃,眨眼间就到了为首的护卫面前。

暴起发难的陈寿,首要目标是抢夺到一把刀,若无刀,他自知不是众多护卫的对手!

突如其来的袭击,为首的护卫是始料未及的,在他看来,自己这边人多,逃犯肯定胆怯,没想到却是这种情形。

靠着突袭,陈寿成功冲到了护卫跟前,抽出了对方的腰刀,然后迅速退回了原地。

被夺走刀的护卫顿觉被狠狠羞辱了,砍人的家伙被抢,他怎生不怒?当即厉声喊道:“弟兄们,砍了他手脚,反正老爷只要活的!”

刀入手,陈寿嘴角微微翘起,如果说先前他是被逼无奈面对众人,那么此刻他便是信心满满。

那把刀,泛着雪白的光芒,在稍暗的夜色里显得非常耀眼!

对面几把刀同时席卷而来,陈寿却丝毫不见慌张,沿着刀脊抚摸一遭,丹凤眼顿时睁大,护卫们恍惚间仿佛见到了眸子里灼灼的神采!

纵身跃入护卫当中,陈寿手里的刀动了起来。

樵夫的勤朴!屠夫的悲悯!厨师的名誉!雕匠的敬业!铁匠的荣耀!剃头匠的辛劳!

糅合并行,在陈寿手里绽放成一朵朵白色的刀花,划出一蓬蓬夺目的鲜血,溅洒在地,宛若人间地狱般狰狞!

转瞬间,就连两个报信的人都死了,只剩靠后的一个护卫站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迅速的变化让幸存的护卫一时缓不过神。

庆幸自己还活着的护卫,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你是想断头呢?还是凌迟?”

护卫惊吓之余,大脑已经是一片混沌,当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我选…断头”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他大喊道:“不不!我都不想选!我不想死!”

话音未落,大好头颅滚落在地,眼中还残存着恐惧和对生的依恋。

陈寿一震刀锋,刀身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背身而去。

呜咽的晚风中,只听一声:“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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