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情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切似乎都是从雨烟打伤了沈燕秋之后开始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不知道被谁教唆了,居然敢甩脸色给他看!
他亲娘说过,女人不能惯着,要时时敲打一二,打一棒再给个甜枣,既要让她看到你最绝情最狠心的一面,又要在她快绝望时给她看到一丝希望吊着她的胃口,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她必对你服服帖帖,你就算要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这一招以前百试百灵,但这一次好像失效了。
不过管她呢,像沈燕秋这种除了长相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随处可见,根本不值得为她费心。
李仲明虽然这样想,但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又转念暗道:假以时日待我突破玄通境,这桐城四大家族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到时候没有玄通境强者坐镇的沈家还不是他案板上的鱼肉,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定要让沈燕秋那蠢女人在他面前跪地求饶!
如此这般一想,李仲明的心里才总算舒坦了些,于是沉下心来,准备突破熔脉境后期。
每一层境界的突破都很耗时,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李仲明这一入定就是十多天,倒是没时间去烦沈燕秋了。
而沈燕秋也没闲着,自从浸泡过炼骨汤之后,她明显感到自己再运行起沈家特有的心法时,效果竟完全不同往日。
虽然还没能感受到跨入开灵境所必需的气感,但在她的经脉丹田之中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推力,心法运转起来后,这种推力便会在她经脉之中游走,在拓宽她经脉的同时形成一种固定的运行模式。
到了这个时候,沈燕秋便知道,她已经打下了跨入开灵境的基础,只差一个契机便能一举跨入开灵境。
但契机这种东西最是飘渺虚无,有时候吃着饭突然契机就来了,有时躺下睡觉迷迷糊糊中契机就来了,但有时你老老实实打坐修炼好几个月,也未必等得到这契机。
沈燕秋也不着急,这些日子该吃吃,该睡睡,该修炼的时候也绝不懈怠,一有时间就去陪父亲说说话,或者陪山山玩儿,或者翻阅一些与炼丹术相关的书籍,日子过得倒是十分充实。
因她这一个多月的努力,无论是沈家的人还是启蒙班的熊孩子们,对她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不同,尤其是那帮熊孩子,几乎没有人再称呼她“喂”、“废物”、“败类”之类的了,而是给她起了个绰号:“书虫”。
因为她总喜欢捧着本书,走到哪儿捧到哪儿,而且绝不是装装样子,以前总有调皮的熊孩子抢了她的书要抽问她书上的内容,答对了才会把书还给她,几次抽问下来,她的书总会妥妥的回到她手里,因此便有了这么一个绰号。
以至于现在吕小白和佟师妹都跟着这帮熊孩子喊她“书虫师姐”了。
日子这般平静而又充实地过着,三个月后的某个下午时分,正在上着阵法课的沈燕秋忽然脸色大变,面红耳赤地站起身来,对着授课先生道了声抱歉,而后扔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先生和同学,心急火燎地往外冲。
有个八岁多的小男孩儿小声地问同桌:“书虫这么急,该不会是来葵水(生理期)了吧?”
同桌反问:“啥是葵水?”
小男孩儿就呆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闷声道:“你去问先生吧,我哪知道。”
于是可怜的同桌竟然真的站起来大声地问:“先生,什么是葵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教阵法课的是位女先生……
沈燕秋这样急匆匆地赶回家,当然不是因为来了葵水,而是比葵水严重得多的事情。
先前阵法先生讲到符文在阵法、制符、炼器中的重要作用时,她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触动般,莫名地就打了个颤。
这一颤之后便觉得周身的毛孔像被打开了一般,有丝丝缕缕的冰凉气流穿过毛孔进入经脉之中。
这个现象她早就在心法课程里学过,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气感了。
这是好事,完全不必紧张,一般这种时候只要将运行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心法运转起来,引导这些散乱的灵气进入经脉即可。
但沈燕秋感受到的气感却并非如此,不管她如何玩儿命地催动心法,那些灵气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一半涌向她的眉心,另一半却涌向她的胸口!
这两个地方藏着她所有的秘密,她哪敢在人前暴露?只能不管不顾地往家里跑。
一路像一阵风一般冲回房间,勒令两个丫鬟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后才忙拴上房门,就地盘膝而坐,再次运行心法,试图矫正体内错乱的经脉路线。
然而不管她如何催动心法,那两股灵气却是完全不听她的指挥,固执地涌入那两处,甚至她停止运行功法后,依旧有灵气入体,涌入那两个地方。
她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只是不知这异状到底是福是祸。
叹了口气后,沈燕秋扯开衣襟,露出胸前漂浮的小塔虚影来,一缕缕灵气肉眼可见地灌入小塔之中,那些灵气似是变幻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建筑材料,竟一层层地将小塔虚影凝实,虽然过程极为缓慢,但却实实在在地一层层向上凝实着。
她猜测,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到整个小塔彻底凝实为止。
而眉心处似乎也因摄入了过多的灵气开始麻痒起来,这种麻痒的滋味甚至比第一次浸泡炼骨汤时还要难受,她想挠又不敢挠,只得跌跌撞撞地起身找到铜镜,对着镜子掀开刘海。
铜镜里,那只时时闭着的竖目正缓缓张开,露出里头淡金色的眼眸来。
沈燕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只眼眸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庄严、悲悯、慈爱,似乎都有,但又似乎都不是,不知怎么的,她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字:佛。
就在她走神思索那眼眸的含义时,竖目中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那金光被铜镜折射,直直地朝着沈燕秋的双眸电射而来,她甚至连念头都来不及转,便脑中轰然炸响,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