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吹起风尘,吹入人间,吹入一家名叫“悦来”的客栈,这是一个小镇,小的不能再小,这里本不该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人,跑堂的小二已经跑了整整一天,搭在肩上的毛巾此刻正在滴着不知是水还是汗,客栈的老板正笑着,简直比抢了别人的媳妇还开心,他正露着一颗缺了一角的金牙笑,笑的眼睛被挤的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显然对今日的生意很满意。
笛声!忽然间的笛声,笛声之后是马蹄和马的嘶鸣声,空气中不知何时冷风戚戚,满座宾客的客栈静了下来,喝酒的,唱曲儿的,吹牛的,卖唱的……全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空的桌椅。
现在连空桌椅都没得了,客栈内不知何时来了四个人,一个满脸红光手握双戢,一个阔脸大眼本是粗壮汉子模样却生的身材短小如五岁孩童他们的眼睛周围好像涂了层银一样,竟全是亮白色,他们的目光在客栈内一扫道:“人那?”
跑堂的小二瑟瑟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在楼上!”
“那个女人那?”
“也在楼上。”
他没再问,他们的人如燕子一般跃上了二楼。
……
午后,午后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段,此刻能有一杯美酒摆在你面前你一定会很高兴,如果还有一位女子在为你斟酒并且这位女子也是个大美女的话,你一定会高兴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李灵韵没有跳起来,因为他不是你也不是我他就是李灵韵,独一无二。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竹椅上,如梦似幻的晚霞总是能莫名其妙给他带来好心情。
他的嘴边有一杯特别的酒,一杯带着女子唇香的美酒,他没有动,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看起来就像个傻子,却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傻子,他很懒简直懒的要命,能坐着的时候他一定不站着,能躺着的时候他一定不坐着。他的眉毛很浓,眼睛虽然闭着,却一定很大。脸色苍白,苍白的脸色反而有种病态的美。
美女正站在他的旁边,端着酒,眼睛却没看酒,一直看着李灵韵苍白的脸。
他真的叫“美女”,而且不是个小孩,所以是个大美女,他也真的很美,但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她的倾国倾城的外表,而是风情,一种连成熟女人都很少有的风情,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无论谁看见都恨不得咬上一口。
熟透了的风情很容易勾起那种原始的野性,只要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也很容易被勾了魂去。
但她面前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被她勾了魂去,她很诧异,因为诧异反而更有兴趣,她吃吃的笑道:“你好像有点问题?”
李灵韵道:“哦?”
美女道:“你生病了”
李灵韵道:“病情怎么样?”
美女道:“简直已经病入膏肓。”
她又掩着嘴笑道:“没见过你的人,一定想不到你的病在你的脸上,难怪别人都叫你病秧子!”
李灵韵还是没有说话,喝酒的时候当然没法子说话,酒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只听“咕噜”一声,酒已下肚。他打了个酒嗝,谁知他这酒嗝一打出来,那原本被他喝入肚中的酒竟全又被他吐了出来,琥珀色的酒悬在半空,随即化成一只灵狐跃窗而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美女道:“你这是在喝酒还在变戏法。”在她准备斟酒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杯中无酒,李灵韵问道:“你在干什么?”
美女道:“我在看你!”
李灵韵道:“你为什么看我。”
美女道:“只因你不看我,我若还不看你,那以后恐怕我的银子就更不好挣了。”
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能置疑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她不想怀疑自己,她也不想也不能。
美女还要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只因那跃窗而出的酒灵狐跃窗而回,李灵韵叹了口气终于说道:“还是来了……”。
这几天李灵韵一直在被人跟踪,对方已经整整追了他一个月,追踪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李灵韵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好好的安分一段时间,上次因为多管闲事他差点死在沙漠,胸口那道伤距离心脏只有一指的距离!
他总不能因为这个杀了对方,所以只能再次跑路。
美女在,酒也在,椅子还在,人却已不在。
屋内的窗户被打开,门也被打开,四个模样古怪的家伙闯了进来,他们的模样如此让人啼笑皆非,大美女却没有笑出来,她没法子笑,一个浑身三十六处穴道都被点住的人当然笑不出来。
“人那?”
“……”大美女已没法子说话,但她那双黑宝石似的眼睛向窗外和自己挑了挑,她的意思很清楚,从窗户走的李灵韵和被李灵韵定身的人,四个大汉好像急的要命,笛声响起,马声嘶鸣四个大汉依然跃出窗外,马显然早已在等候着。
被定身的女人,用力翻着白眼,她无论怎么翻也没有用,因为窗户已被人关上,客栈的小二背手带上房门,盯着大美女邪邪的笑着。
窗户外是一条名叫铜锣巷的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一个叫醉春楼的地方!
醉春楼是个好地方,特别是如今夜色将近的时候,忙碌一天的人,压抑一天的人,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商高官都需要一个地方,一个释放内心情绪的地方,也许你是在寻找快乐,也许你是在找地方泄泄火,醉春楼当然是最合适的地方。
现在的夜色刚刚好,鸣锣巷这条通往醉春楼唯一一条巷子此刻本应该有很多人,很多寻找寄托空虚的人,今夜这条巷子上的人却一点也不多,巷子两旁的门窗吱扭扭像极了个絮絮叨叨的和尚在念经,听者心烦意乱。
红脸大汉四顾看了看,沉声道:“大哥你感觉他会去醉春楼吗?”
矮个子道:“方向…没错,他的兴趣…没错,人不会错。”
“醉春阁是个美妙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女人,很多稀奇古怪却风情万种的女人,女人是他的爱好,当然也是他的弱点!”
没错!李灵韵是个男人,还是个好色的男人,他离不开简直片刻也离不开女人,每个人岂非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五颜六色的灯笼下,五颜六色的手帕在你面前摇晃,怀春的少女正向你招手,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在烟花柳地当真身不由己,李灵韵并没有看不起她们。
他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有生活下去的权利,都有选择的权利,无论你自己的选择还是被动的选择,在他眼里这只是职业的不同,仅此而已。
醉春楼二楼阁间,李灵韵正躺在一张软榻上,也躺在温柔乡里。
这岂非是美妙的时刻?然而美妙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总是有些不懂的享受的人,不懂的享受的人当然也不会懂在别人享受的时候放尊重些。
因为有些人的脾气好的时候简直可以把敌人当做朋友,坏的时候简直六亲不认。
李灵韵现在的脾气就很不好,简直被气的要命,但他是个有涵养的人,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红脸大汉和矮子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没法子认为,因为他们已经被倒挂在房梁上,身上唯一完整的东西就是一块手帕大小的布,一块大小刚好遮羞的布,他们甚至都没看见李灵韵是怎么出的手,简直快的跟闪电一样,他们一进来就看见躺在软榻上的李灵韵,这几日为了跟踪李灵韵,他们过着狗一样的生活,正想出手发泄一下积压在心中的不满,可他们的武器刚拔出来,就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等眩晕感觉消失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扒光衣服吊到房梁上了!
李灵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奇怪,我刚才好像看到四个人,怎么现在只剩下四只待烤的乳猪了”
红脸大汉的脸更红红的发紫,矮个子的脖子更粗粗的像水桶。
红脸大汉咬了咬牙道:“这里本来就只有四只猪,哪来的什么人。”
李灵韵道:“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红脸大汉道:“但有封信却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