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记得版纳的雨季来得特别早,延续的时日也特别长,大概一年当中有半年多的雨季,热带雨林里长着非常茂盛的灌木及苍天大树,只能在一个季节里,时常在河边洗衣服,总能见到傣族的木筏在平静的水面上轻轻的划过,更多的时候雨水冲刷着裸露在外的黄泥,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沟渠流入原本清澈的河流,河水变得浑浊湍急起来,滔滔不绝,气势磅礴的向远方奔去,日夜不息。穿着塑料凉鞋或是胶制的拖鞋在泥水里踩过,溅起黄色的泥点落满了裤子的边沿,在这个雨季里裤脚永远是挽在小腿的关节上,拥有一双塑料凉鞋(鞋面是水晶带光还有一点小高跟),花折伞,是那些年那个雨季每个女孩的梦想。
充沛的雨水滋润着这片沃土,天边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远处葱郁的胶林笼罩在白色缭绕的雨雾里,雨水滋润的酣畅淋漓,树枝迎风摇曳,绿潮滚滚。
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噼拍作响,清澈的雨水顺着屋檐像一串串剪不断的珠帘,落在屋前的水沟,溅起一朵朵水花,门前摆放着家里大小的桶和盆,小凡总喜欢把小手伸出去接水,水从指缝间流走,透过雨帘越过门前白色芒果树花瓣看到对面屋檐下的英俊少年。
这一双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神来自于一个叫林小凡的女孩眼中,小凡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父母那么的相爱,爸爸是这个农场的干部,妈妈是医生,小凡和她的两个姐姐生活在这个幸福的家庭里,爸爸高大英俊,皮肤白净,头发微卷,有一双炯炯有神智慧的眼睛,父母都是从大城市支边过来才华横溢的大学生,爸爸拉得一手好风琴,悠扬的琴声时常回荡在静静的小院里。
小院一共八户人家,两排平房,气候造就这个小院一年四季果实累累,花香四溢,小凡最喜欢院子里张叔种的指甲花,花瓣有粉色、红色、紫色,一到夏季来临,满院子指甲花怒放的灿烂无比,风里带着花香,雨里裹着密甜,这时的小凡兴奋不已,找到张婶要一点明矾,摘几片树叶,把指甲花明矾捣碎,合在一起用树叶包在指甲上,到了第二天拆开,指甲就变成粉色或者红色。
小凡遗传了爸爸所有的优点,漂亮又活泼,妈妈总把小凡打扮成一位小公主,那时小凡妈妈在城里的亲友总寄一款款最流行的裙子给小凡和她的姐姐,,小凡最爱穿一件粉色的超短裙,系着蝴蝶结的马尾在花丛里奔跑,像一只蝴蝶在花丛翩翩起舞。
张叔最喜欢小凡,因为他家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儿子才从河南老家接回来的,老大张新,老二张远和小凡是一个班的,都读小学五年级,小凡的学习优秀,而张远才从河南老家转学过来,讲话总带着一股浓浓的河南大葱味,每当听到小凡银玲般的笑声,还有动人的歌声,这时的张远仿佛有一股清泉在心中流淌,小凡和他说话,他从不敢正视小凡那双清澈的眼睛,脸还会不由红起来,张远觉得不该对小凡有这种想法,但总是不由自主,只有在心里狠狠的责骂自己,他决定只能把小凡当做自己的妹妹默默守护,直到她长大。
小凡她们上下学。总要经过一片胶林,林间小路在狂风下雨时,还是有点阴森可怖,更何况在胶林的不远处还有几座坟墓,小凡她们几个好姐妹总要结伴而行,说说笑笑一路,也就不觉得害怕,这时的张远也总是跟在小凡的后边,从不拉下一步,小凡她们一群女孩还时常取笑张远太女孩子气,总喜欢跟在女孩子的后面,有一天清秋,小凡,雨轩结伴回家,突然雨轩大叫一声:“蛇”,小凡和清秋顿时花容失色,脑子一片空白,定在那里不敢越雷池半步,张远听到雨轩的叫声,键步如飞赶上来:
“在那里,在那里”,
雨轩指了指前面,张远轻脚走上前去,看到落叶下确实盘着一条蛇,在胶林里看到蛇,也是经常有的事,司空见惯,可今天这条蛇怎么一动不动,张远又上前仔细一看:“啊,原来只是一条麻绳,你看把你们一个个吓得不行”。雨轩大声笑起来,原来这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
“看来我们的义务保镖还是挺好使的,随叫随到,也不是吃素的,还真勇敢”。
小凡偷眼看了一下这时的张远,眠嘴一笑,张远露出略显羞涩憨厚的笑容,用手摸摸头发,一笑置之。从此,大家都认可了张远的存在了,渐渐还成为习惯。
清秋是小凡家隔壁李伯家的老四,与小凡是一个班,清秋人如其名,婉约如诗,寂寞梧桐深夜锁清秋,白皙的肌肤,瓜子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写满诗情画意,上扬的嘴角里总能说出《牡丹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清秋单薄的身子在秋风里显得那样清冷孤傲,就像陶渊明所植的菊花,不与百花争艳,孤芳自赏,唯独与小凡来往,清秋的父母都来自于农村支边的,家里的孩子比较多,父母也是节省惯了,清秋从不羡慕别人拥有多少,只喜欢沉醉自己古往今来的文学梦,每当小凡穿着新裙子让她欣赏,清秋的眼神只是从手中的书本里微微抬起一下,然后说:
“好看,林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郎侧。”
这时小凡脸上含笑,追着清秋:
“好一个文邹邹的酸女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凡与清秋吃过晚饭,时常带上书本坐在屋后的田埂上,看着远处空旷的田野里,辛勤劳作了一天的耕牛正在悠闲自在的吃着青草,身边飞舞的蜻蜓挥动着晶莹剔透的翅膀,偶尔也停靠在路边的茅草叶上,随风舞动。这时小凡自信的说:
“我们得好好读书,将来一定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看一看,飞上枝头做凤凰。”
清秋看着天边染红的晚霞:“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凡轻声取笑到:“别感慨了我的才女,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小妹上酒。”
边说着还故意作出喝酒的动作,逗着清秋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里。
清秋的性格及其温顺,从不与小凡她们生气,至此,与小凡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本想成为一世的好朋友,可惜到了初二,由于,清秋的父亲出了政治上的错误,站错了革命队伍,被清除出党的队伍,清秋也从一个不谙于事的懵懂的女孩,一夜之间明白了人间的冷暖,别人的冷眼与讥笑时常充斥着清秋的眼睛和耳朵,这时的清秋却懒得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更愿意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日记里,在班上的某个角落里记录着自己的梦想与喜怒哀乐,树欲静而风不止。
每当清秋在班里受到别人的欺负,小凡总是挺身而出,维护着清秋的自尊。有一次,妈妈好不容易为清秋买了一个铁皮的新文具盒,上面有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白孔雀,绿色的盒面,清秋可喜欢了,可是还没用两天,就被班里一名张狂的男生用刀划了一条印子,孔雀的尾巴也从中间断了,清秋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冲着这位男生大声嚷嚷起来:“你欺负人,还我新文具盒”。清秋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攥紧了拳头,这时小凡走过来,狠狠的一巴掌挥到了那个令人生厌的脸上,那位男生立马捂着被打的脸,挥起拳头正准备打在小凡的脸上,张远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抱住男孩的腰推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直到老师上前置止,两人才肯罢休,最后,老师叫这位男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清秋道歉。清秋从心底里感谢小凡和张远的出手相助。
第二天,小凡把一个精美的盒子塞给清秋,
“打开,一定是你喜欢的”,
清秋小心翼翼的把纸盒打开,看到一个精美的塑料文具盒,盒面是粉红色的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一起跳舞的画面,清秋感动的流下了眼泪,不知说什么好,清秋打开文具盒,盒里有一张卡片,“送给你我最亲爱的朋友,希望你拥有它,也同时拥有我们彼此的友谊”。
从那时起,有了小凡温暖与鼓励的眼神,清秋不再感到孤独,久违的笑容又回到了清秀的脸上,眉稍与凤眼又时常变回一弯新月。
在这个院子里,与小凡家斜对门的是刘叔家独生女雨轩的家,雨轩与清秋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在一个调上,风风火火的性子犹如盛夏的玫瑰,高傲的表情永远掩饰不了脸上的阴晴圆缺,伶牙俐齿,身材也比小凡,清秋厚重结实许多,倒是一块打蓝球的好料。由于雨轩爸爸的缘故,雨轩在班里也是班长兼团委委员,班里同学入团都要她提议,这次“五四”青年节,小凡与清秋同时写了入团申请书,在小凡的鼓励下犹豫了许久终于有勇气把入团申请书交给了雨轩,这封申请书清秋用她特有的文笔,写的感人至深,清秋也对这次入团信心满满,过了几天,新入团的名单,,贴在学校的公示栏上,同学们蜂拥而上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小凡也拉上清秋挤在人堆里,仔细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林小凡的名子跃然纸上,排在首列,而清秋的名字怎么也找不着,清秋拉了拉小凡的衣角,小声说:
“走吧,没有我的名字,早已是意料之中,谁会给我这种人机会”。放学,小凡与清秋结伴一起加家,在路上碰到雨轩,
“也不知道有些人一点也不自知自明,尽然还敢写入团申请书”。
小凡上前质问雨轩:“为什么不能写,难道她不合格吗,是不是你从中故意刁难?”。
雨轩鄙视了一眼清秋:“她有资格吗?回去问问她爸爸”。
“请问谁能决定的她没有资格?就算她爸爸有什么错,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无辜,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这分明是落井下石,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雨轩:“怎么样,有本事和老师理论去,跟我没关系”。说完她习惯的把辫子往后一甩,扬长而去。“小人得志”小凡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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