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云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倪少云和琼斯两天前拜访了琼斯的父母。
她父母是典型的米国人,热情,独立,与众不同。以前,倪少云以琼斯男朋友的身份见过她父母,这一次是给她父母发请帖的。
在琼斯父母的别墅里,他们一起共进了晚餐。晚餐是在愉悦的气氛下进行的。
晚餐后倪少云和琼斯的父亲聊起了证劵。琼斯的父亲是个证劵经理人,管理者一个小型的基金。
倪少云对于证劵不在行,大多数时间在听他父亲讲。
倪少云知道,到琼斯家,进门三件事,脱鞋,挂衣服,坐在沙发上听证劵普及课。
老头不厌其烦的谈论和炫耀自己的专业知道,讲理念,将方法,讲操作。他在一旁礼貌的聆听,像个小学生。
每次都是琼斯不耐烦了,催倪少云走。琼斯的父亲这才停下,起身送倪少云和琼斯出门。
琼斯的父亲之所以愿意把女儿嫁给倪少云,认真听他讲课是一个重要原因。年轻人嘛,要虚心,坐的住,这样才会有出息。他总是这样认为的。
筹办婚礼很累人,一个家要建立起来,什么都要准备。
琼斯本来想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和倪少云放一起就可以了。
可是倪少云觉得这样太委屈她了。工作几年下来,倪少云攒了点钱,在华夏结婚都讲新事新办,旧的都不能放在新房里。
倪少云花了一周时间和琼斯逛街,买东西。床,被套,锅碗瓢盆,窗帘,灯具,他本来想把房子也换了,可是他钱不够,指望琼斯不可能,琼斯是月光族,没钱。
倪少云很细致。他的细致让琼斯惊讶,这是个学文学的小伙子吗?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家里什么都是新的,连针线盒都买了,还买了七个颜色。
琼斯躺在倪少云的大床上,不过现在是她和倪少云的了。
真舒服啊,她想。
倪少云这半个月暂时告别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西海岸大区主管。他全力忙自己的婚事,但是他放下了,身份不放过他。
倪少云在朴成勇的人抢了坦克零件厂的保密室后,觉得米国情报局机构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想米国人总抓住这件事不放。他让人盯着那几个犯事的朝鲜特工。其中6个都离开了米国,有的上船,有的走的陆路,都是非正常渠道。但有一个人搬了家以后,改头换面藏了起来。
他很担心,他觉得米国人会找到他,于是让人留意他原来工作的社区。果然,不几天,米国人找来了。
这让倪少云的担心有些加剧,那是他买了针线盒的那个晚上。
A市主管找到他,说了这件事。
A主管不明白,倪少云为什么担心,朝鲜人的事和我们有鸟关系,他们自己犯的事,自己去擦屁股,我们没有必要管,又不是抗米援朝。
他不明白倪少云的情感,他对这个远东国家特殊的情感。有时间的话,他很想去朝鲜看看,看看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前世他没去成,今生他不想留遗憾。另外米国人抓着这件事不放必然会对自己在坦克零件厂的内线产生影响,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息事宁人,让那个留下来的特工滚蛋,这样一了百了。
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藏起来不走,朴成勇在想什么?
朴成勇此时此刻也很矛盾,他不得不让李正秀留下来。他是自己在米国唯一一个可以制作假证件的专家,他做的证件和真的没什么两样,这对他帮助很大。朴成勇也考虑过从国内换一个人来,但新人米国方面会有一段时间的监视期,米国对敌对国家的人迁入都会监视一段时间,直到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放弃监视,这很耽误工作。
想来想去,他决定冒险让李正秀留下。
说来也巧,李正秀的新家进了个小偷。小偷在偷东西的过程中发现了李正秀用来制作假证件的工具和材料。
其实李正秀已经很小心了,他把自己的工具藏在洗手间的天花板上,如果不是进了小偷,谁会去翻天花板呢?
小偷进了李正秀的家,把他的东西翻了个遍,没找到钱,很郁闷,直骂他是个穷鬼,边骂边去洗手间,上了厕所的时候他无意的抬头,发现浴室的天花板有动过的痕迹。痕迹很淡,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但他是小偷,干这行的,他察觉有人动过,还是最近的痕迹,他心底一喜。把天花板下了一块,从里面摸出一个包裹。
包裹里除了工具和材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让他很沮丧。
他把东西原样放好,走了。
李正秀那天大意了,和朋友喝了几瓶酒,回家没发现家里进来过小偷。他就是个技术工种,特工方面接触的少。
小偷回去后,在无意间和人谈到这件事,说自己真倒霉。
说话的无意,听话的有心,其中有个人是密探,回去向警察局报告了这件事。
警察局长是知道吉奥在调查制作假证件的事情的,于是给了吉奥一个电话。
吉奥正没有头绪,听说后,亲自跑到警察局核实。
他找来那个卖白本的制假人远远的认了李正秀,制假人很肯定他就是买货人。
一切大定,他准备放长线,掉大鱼。
倪少云的人很小心,倪少云曾嘱咐过A市的主管,一定要派个有经验的同志盯着李正秀,盯掉了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和其他人发现有人跟踪,免得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盯梢的同志50多岁,是个老特工了。他最近发现盯李正秀的不止他一个人,这让他很吃惊。难道米国人发现了李正秀?
他赶紧向上面反映了这件事。
倪少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他带着A主管考察了一遍。发现盯梢的人很专业,一看就是情报局的人,不像什么侦探社之类的。
连着考察了两天,他确定了。
朴正勇这天去麻将馆送二十份比萨。进了麻将馆,他和老板交接了手续,把比萨送进去,回车上时,发现驾驶室的玻璃内侧有人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李正秀有危险,被人跟踪。
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朴正勇一身冷汗就下来了。
自己和自己人的行踪被人看的明明白白,哪里有秘密可言。他赶紧去店里交接了手续,撒谎说一个老朋友心脏病犯了,他去看看,跑了。
他让人去检查了李正秀的情况,发现果然有人跟踪。
坐在公园里,和其他老人一样晒着太阳的朴正勇思考着。
米国人严密的跟踪着李正秀,没有抓他,无非是想多捞点。看来把他弄出去十分困难,说不定会暴露更多人。
他不得不下了一个决心。
李正秀下午接到一个电话,声音很陌生,但说出了接头暗号,让他去一个咖啡厅,有人和他谈事情。
米国人偷听到了这个信息,马上把见面的咖啡厅监视起来。
李正秀接到电话后,看了看表,见离接头的时间还有30分钟,他出门,没有开车,走去的。接头的咖啡厅离他的住处不远,大约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走到半路,路过一个电影院,电影院正散场,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李正秀和一个中年人撞了一下就分开了,他感觉胳膊上有点痛,像被蜜蜂的刺蛰了一下一样,走了十几步,他失去知觉,两眼发黑,倒在街道上。
晚间新闻报道,本市的电影院门口发生了突发事件。一名男子叫李正秀的朝裔米国人,突发疾病倒死在电影院门口。当时,当事人正经过电影院门口,突然倒地,后送医院经医生检查,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
倪少云听到新闻报道,楞了一下神,拿着的杯子手停在空中。
“怎么了倪?”琼斯见倪少云听到新闻发愣,问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的生命真脆弱。”倪少云第一次看到和自己有关系的人被杀,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看来自己还是缺乏锻炼,倪少云腹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