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云和朴成勇很少有交集的地方。倪少云白天在单位工作,他很老实的,从不迟到,旷工,早退。下班了陪琼斯去逛街,打球,节假日才去郊外休息休息,他一般三个月会顺便去一次老詹姆斯的死信箱,把里面的胶卷带回来,放上新的任务安排。至于其他人的工作,他交给了六个手下,一般不过问。前一段时间的整风运动让那些老油条收敛了许多,前一段的确让他累的够呛,倪少云跑累了,他觉得要休息一段。
朴成勇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快退休的送货司机,他对这个行当情有独钟。他公私兼顾,送货带办事一起完成。有时候不该送的地方,他也走一趟,为了和手下人交流情报,他会绕个弯多走一段不该走的路,把空盒子送给他要去的那家人家,比如第二大街125号,顺便取回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每次忙到很晚,别人还以为他老了,跑不动了,所以做的慢。有时候同情他,让他少干点。可是有时候少干点他还是很慢,没办法,人老了嘛。
他吃饭常常在路上吃,这和倪少云很不相同,倪少云喜欢在家里做好,看着几个喷香的菜肴,倪少云就有食欲。
有时候凑巧他下班很早,遇见倪少云正在饭点,他会毫不客气的参与进来。他的逻辑是:反正你也吃不完,我帮你。在吃方面,老头鼻子好像比狗还灵,从不错过,只要他在家里。
他比老詹姆斯还老詹姆斯,倪少云对于他对食物的敏感只能自叹弗如,看着老头的吃像,他想起了老詹姆斯。很久没和他见面了,倪少云很想他。上次去死信箱还是7月份,他在给他的纸条上画了个笑脸,是一只卡通松鼠的素描。
朴成勇噌完晚饭,他不想走。一个人在米国待的时间长了,很寂寞,看见倪少云让他想起他的小儿子,现在应该和他一般大了吧,他有七八年没回家了。
倪少云特别烦泡沫剧,见朴成勇没有回对面去的意思,倪少云问他,会下国际象棋吗?
朴成勇一脸鄙视,那意思,有什么他不会的?
两人摆开阵势干起来。
倪少云下棋不做声,朴成勇正好相反,喜欢支招,他的国际象棋水平比倪少云高一点,两人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朴成勇常常说那么一两句让倪少云噎死的话,接着就把倪少云搞死在棋盘上。
杀的得意了,他有时候还在客厅里跳一段再来下,让倪少云很无语。
朴成勇的舞蹈通常是扁鼓舞,扁鼓舞是朝鲜常见的舞蹈之一,伴随着激动人心的鼓声,给人以欢快、热烈而跃动的情绪感受,丰收的喜悦、生活的快乐,以及现代人的欢快情绪,都是扁鼓表现的内容,扁鼓舞不仅能表现朝鲜族妇女细腻的内在感情,还可以表现男性爽朗乐观的性格特征。
每当朴成勇得意的时候,他就在胸前空打着他脑海中想像的扁鼓,鼓声在倪少云的客厅里回荡着,他陶醉着这一刻的感受。
倪少云的心思都在棋盘上,朴成勇喜欢看倪少云皱眉,这似乎可以弥补他亲情的空虚和寂寞。
倪少云有时候也会走神,他看着棋盘就想自己的工作了,半天不走一步。
现在除了倪少云的老詹姆斯这条线,他手下的6个区还有几条值得关注的内线,坦克厂的那条休眠了,暂时不能动,霍克飞机制造厂还有一条,可惜和隐形飞机无缘,极温材料研究所有一条,还有两条也是很重要的,其他的都在外围,不起什么作用,起码暂时不起作用,还需要培养,这要时间。
最近,局里更换了密码本,有一批密码本即将送到西海岸大区,倪少云现在需要花精力接受这批密码本,分送到特工们的手里。
这个工作很重要,必须万无一失。
明天他要去督促这件事。
朴成勇跳着跳着发现倪少云心不在焉,他停下来,自己去冰箱里拿瓶可乐喝,顺手扔给倪少云一罐。
“有烦心事?”
“是啊。”倪少云眼看着要输了,没好脾气。
“说说看,我也许能帮你。”
“你帮我?”倪少云不信。
“老头我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
“算了,你帮不了的。”倪少云不想再谈这件事。
“那好吧,有事就叫我,别客气。”朴成勇仰头把可乐喝完,放下罐子走了。
他是跳着舞走的,倪少云看着他的背影笑笑,想自己的心思去了。
朴成勇回家也没闲着,他在完美自己的方案。他最近想让他的特工把一个窃听器安装到坦克零件厂里面去。
这是件很冒险的事,朴成勇要万无一失。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让人跟踪零件厂的总工程师,这项工作正在进行中,然后在摸清楚他的基本情况后,找个夜晚,他和家人都出去的时机,在他的公文包或者其他地方,放一个很小的窃听装置,总之在他身边就行。这样探听消息及时,准确。
他手下的一个少校已经和那个技术员谈的差不多了,总工程师的情况就是他透露的.
他要双管齐下,这样保险。
这天,朴成勇得知坦克厂的总工程师会去度周末,他决定下手。
倪少云周六的晚上没看见朴成勇,他不知道,朴成勇正在一辆汽车里等待他手下成功的消息。
他的手下人是凌晨2点进的总工程师房间。在确定屋里没人以后,他们用工具把房门打开,到房间里,他们带上红外夜视仪,很快找到了总工程师的公文包。一名进屋的特工把公文包带出来,交给在房子外面等着的特工,特工很快将公文包送到改装地点。
在朴成勇的监督下,特工们巧妙的将公文包的内胆打开,在内胆里安装了一个高灵敏度的俄国产窃听器。装好窃听器后,他们又重新把包原样缝合好,一针一线都要对合适,最后检查看看没有问题了,特工们把包送还到总工程师的家里,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特工们做完一切,做好善后工作,走了。A市的九月,夜色宁静,一片安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收装置离坦克厂不远,在坦克厂边的一个小区,朴成勇命人在那里租了一个套间。有四个人二十四小时负责监听。
效果是明显的。朴成勇把窃听器的工作时间调在上班以后半小时,和下班以前半小时开机,这样可以躲过进厂的检查。
朴成勇以后的日子里又多了一条送货路线,就是去那个小区送快件。签名的时候,他都会从里面的人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来一个经过剪辑的录音带。
回家,他听很长时间,听完了就销毁掉。
有一天周末午后,倪少云在家,朴成勇也在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抢劫犯逃到了六楼A,B座,警察把整个楼房都封锁了起来。
抢劫犯鬼使神差的砸开朴成勇的房门,进屋拿着枪对着朴成勇,把朴成勇当成人质。
警察很快上楼把朴成勇和劫匪关在屋里。
倪少云正在午休,听见动静,开门看是什么状况。
好家伙,一大堆警察严阵以待,监视着朴成勇的房间。
朴成勇这个郁闷啊,他正在听昨天没听完的录音。突然有个人踹开房门跑进来用枪比着他。
他头上戴着耳机,手里还拿着微型放音机,很小,只有四分子一个手掌大小。里面正有人说着火炮稳定射击系统的问题。见有人闯进来,他赶紧把东西揣进裤兜,把耳机扔向一边。
劫匪不管这些,他被追急了,上来用枪比着朴成勇。朴成勇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看见了后面过来的警察。要是在国内,十个劫匪也死了。在米国他不敢这样做,他怕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