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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楔子从天际洒下的光茫,划过叶与叶的缝隙,如轻纱般落在我周身的每一个角落。我的思绪一次次被拉回昨日,电脑屏幕上父亲阴沉的脸诠释着“卑鄙”二字。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背叛蓝洺,也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母亲的性命。

离开中国,回到美国如果只需割舍与蓝洺七年来建立起来的父子情,或许我还能走的干脆些。只是放不下的是她。蓝洺没了我这样的义子,他至少还有蓝昳,即使他对我失望,随着时间流逝也会淡掉。只是她,七年来朝夕相处,七年来她依赖我成了习惯,此时我不辞而别,彼时回来,任性如她会愿意原谅我吗?

昨夜我跪在蓝洺跟前,求他瞒掉这一切,不要把父亲安排的阴谋告诉她。蓝洺,只是冷笑着说:“终究是来了,他沉沦了世俗,就像我当初的沉沦一样。十几年前我对不起他,终究是要还的。只是苦了冰儿,你又何尝不是受害者……”或许我是受害者,但毕竟七年前我的确是答应了父亲说要帮忙获取蓝氏的资料,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七年前来到的蓝氏的第一天,遇到冰儿的第一天,我便开始说谎什么孤儿院的孤儿,什么走投无路的话,都不过是阴谋的开始。

甚至起初我对冰儿的宠溺也都是虚假的。我未曾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从未想过任性的她会有如此的魅力。再加上蓝洺的温文尔雅,他对我的信任,从一开始就动摇了我罪恶的思绪。我崇拜的父亲,我坚信他是对的,他的复仇是理所应当的,而蓝洺他即将接受的打击是罪有应得。

然而随着在蓝家的时间越久,我便越动摇,开始怀疑父亲的话。蓝洺的为人,绝不是父亲所说的什么纨绔子弟,他对人友善,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尊重敬畏他。而冰儿虽是任性,偶尔发发小姐脾气,但也天真烂漫。她善良,内外美兼备,且善于交谈。年仅七岁时,就已出落得倾国倾城。对她,我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对她的爱也是与日俱增。况且一开始我是为了讨好她,以便更好获取资料。所以她提出的要求只要是合理的,她要一,我给二;如果是不合理的,我也会为了满足她而竭尽全力。慢慢的,我似乎是习惯了对她好,有时候她不说,我也会为了给她惊喜而去筹划一件件事。

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命中注定,不到一年,我已从局外人,成了对她们而言的自己人。而在父亲这方面我选择欺瞒。即使我会为父亲提供蓝氏的资料,那也是无足轻重的。

我有时会问自己为什么放弃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答案总是无尽的自嘲。对于父亲而言,母亲和我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叫韩曼的女人--蓝洺的妻子,冰儿的母亲。他毁了蓝氏便可再次得到韩曼,我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仅此而已……

七年里,我陪着冰儿长大,和蓝家的每一个人处的都很不错。我珍惜这样的时光。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我觉得自己活得真实、幸福、有血有肉、鲜活。并非我从有记忆起到11岁生活在美国时的那般无奈、苦楚、黑暗。

而今天,父亲以母亲的性命要挟我带蓝氏的商业机密回美国。

我不得不走。但我保证,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会成为能同父亲抗衡的男人,甚至超越。冰儿,我许诺会保护你,我承诺当我回来后不会再有谎言。

这一生,只要你幸福,冰儿,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换。

但现在,我回到美国,亦或者是地狱的地方,我会让我的一切变得更有分量。你要等我,等我回来,用一生去实现承诺,沉沦我对你的爱……

五年后

“小姐,请问要坐那辆车?”管家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问。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叫我少爷!”蓝冰大口地喝完牛奶,利索地披上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是,少爷。”

“就那辆蓝色的法拉利。对了,上次那辆车没拍到,这次我不想听到再让我失望的消息。”蓝冰看了看手表,才7点30分,离报道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坐进车子顺手拿过笔记本查看今天的各国货币汇率。如预期的一样,美金稍微涨了。

“人学手续办好了吗?把班级和宿舍的地理位置标在GPS上了吗?”

“标好了,但小……少爷真的要住校吗?据调查蔚……”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现在别开去学校,随便绕着哪条街开几圈,8点30分准时送我入校。”一边敲击着键盘,我吩咐道,“等到学校后把钥匙给我,你把这辆车停在学校24号停车位。我在校期间一切电话联系,公司的什么事都做成表格一天发一份给我,还有哥哥的事别忘了。”

“……是!”

“那么从现在起,不要再问我任何事。”说完这些话,蓝冰便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状态。要赶在一小时内完成3份计划书,早知道昨晚她就不那么拼命帮蓝昳找名媛客户而忘了本职工作。

一小时很快,转瞬即逝,当蓝冰关上笔记本望向车窗外时,“穿金戴银”的教学楼已映入她的眼帘。

“把我的行李送去宿舍。”背上挎包,蓝冰将笔记本装入黑色手提袋,然后径直向教学楼走去。虽然从没来过,但根据GPS上的描述以及入学指南的介绍,蓝冰很快找到了教室。

此时已上课,但蓝冰依旧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这位同学,你迟到了知道吗?”讲台上的老师朝我发话。

“所以呢?”蓝冰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抬头望向老师。

“所以现在你能为我们补上你的自我介绍吗?”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只能说是客气,看来管家并没有把蓝冰真正的家势身份告诉学校。不然老师估计都像仆人一样毕恭毕敬了。

“贝冰。”贝冰的名字就是蓝冰现在的身份,因为要女扮男装以及为了隐瞒家世所以必须有个新的身份。

“……”

“恩,贝冰同学的介绍还真是简洁明了有个性。”老师尴尬的打圆场,看了看点名单继续说,“还有两位同学因为某些原因没来,他们已经请过假了。接下来我们上课……”

听着那些高中英语,蓝冰抱着“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也”的念头,勉强听到下课。

“贝冰你是少年创意公司的CEO吧!听说你是圣安德鲁斯的学生。”一下课,我蓝冰身旁的人便开始搭讪。

“恩”

“那为什么要回国啊,虽然华森不错,但和圣安德鲁斯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他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私事。”蓝冰不再理身边的陌生人趴着准备小憩一会儿,但身边又围上了一群女生。

“听说贝冰是孤儿,他一个人在国外靠自己打工赚钱,凭实力上的圣安德鲁斯。”甲说。

“是啊,贝冰好厉害啊。”乙附和道。

蓝冰装作没听到,管家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在这里没有谁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蓝氏千金。

“你看贝冰的皮肤好好,比女生都好!”丙赞叹着,“我要是也能有这样的皮肤,这辈子追我的男生一定能从这排到火星。”

地球上还没有这么多人,足够排到火星,蓝冰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丙自恋的想法,但仍趴着假寐。

熬过上午,蓝冰离开教室去到停车场,但24号停车场并没有蓝色的车,而是上次竞拍时失之交臂的法拉利新恩佐。看到梦寐以求的车,蓝冰自然开心,正往那辆车走去便听到嚣张的引擎启动声,红色的身影扬长而去。她尴尬的站着咬牙切齿地一笑,拿出手机。

“你把车停哪了?”

“因为学校有太多停车场,我不知道该停在哪个,又因为怕打扰少爷上课所以就停在车场了。”

“很好!”蓝冰挂掉电话,留管家在电话那头听着嘟嘟声冷汗直冒,通常蓝冰说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他将很不好过。

华森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当蓝冰迎着太阳,背着背包,提着手提包到宿舍时她简直快虚脱了。当她看到欧式别墅建筑停车场旁耀眼的红色身影时,她有种想砸车的冲动。进了宿舍,蓝冰的目光凝在客厅只围着一套浴巾的少年身上。少年暗酒红色的头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但就是想不起除了刚才在教学楼的停车场见过还有在哪见过。

“你就是……贝冰?”少年向蓝冰走来,眼角是一闪而过的欣喜。

“恩,你是?”蓝冰的目光凝在少年湿漉漉的发上,她很努力地想着,试着回忆在哪见过这抹红,但是却是一片空白。

“辰烯少,你连本少爷是谁都不知道吗?本少爷还以为你是某个女扮男装为了接近本少爷的人。”辰烯少停在蓝冰跟前笑着,若光般灿烂。“你先把衣服穿上。”蓝冰犹豫着开口。

“怎么都是男人,你这是在害羞什么?”辰烯少有力的手挑起了蓝冰的下巴,故作轻蔑地说,“你知道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吗?”

“啪!!”蓝冰打掉辰烯少的手,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就算都是男人,我让你穿上衣服这也没错,起码的礼貌你不懂吗?再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习惯可以吗?!还有,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你不用说我也懂。”说罢,蓝冰绕过辰烯少,向楼上走去。进入自己的房间后,蓝冰把手提包和挎包随意地一扔,整个人摔进了柔软地大床。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这绝对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人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份。蓝冰想着苦笑,谁说是她想要离开英国,离开圣安德鲁斯,离开lewis家,回到中国这样一个陌生的所谓家乡的地方呢?现在又要和辰烯少这样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同住屋檐下。或许辰烯少并没有恶意,自己的确是女的,就算现在穿着人皮体具,看上去有男性特征,但终究在长相上太过阴性。他说的话没错,是自己太过敏感。

在迷迷糊糊中蓝冰睡了过去……

“嘣嘣嘣……”如雷贯耳的撞门声冲入蓝冰的耳膜,她揉了揉眼,不耐烦地向门口走去开门。

“恩,本少爷是来……为……为刚才那句话道歉的。”辰烯少别扭地开口。

蓝冰扫了一眼此时衣冠楚楚的辰烯少笑着问:“刚才哪句话?我早就忘了。既然是男人,你以为我会计较什么吗?”

“没计较最好,恩,那你现在不去吃饭吗?”

“我正准备去。”蓝冰向楼道走去,辰烯少跟在她身后。

“对了,那辆红色的恩佐是你上个月拍到的吗?”

“恩,你也看上了?不过现在市场上是没了。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和你的蓝车换。”辰烯少大方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是蓝的?”蓝冰随口问。

“因为………因为我刚刚在自己房间的窗户看到了,还不错。”

“换就算了,对于车,我占有欲比较强。”蓝冰看看手表说,“你呢,饭吃过了吗?”

“还没,一起去。开你那辆。”

“哦……”

两人随意进了家餐厅,刚坐下点完餐身边的座位边被人坐满了。

“老实说我不习惯被那么多人注视。”蓝冰托着下巴看窗外,声音放到只有他们两人听的见。

“是吗?”辰烯少语气里满是怀疑。

“以前是习惯啦,现在想低调些。”蓝冰补充说,“你倒是很享受噢。”

“本少爷当然习惯啦,我在国内很红的好不好,说了你也不知道,刚从英国回来的孩子,孤陋寡闻啊!”辰烯少叹了口气,眸里写满失望。

“老实说我好像是见过你,就是想不起来。”蓝冰安慰到,“不要那么失望,我在英国不太关心国内的事,所以才不知道你。你是娱乐圈的,明星是不是?唱歌的还是演戏的?或者模特”

“都算是吧。”

“我估计他们现在都很想找你签名。但是他们为什么不过来?”蓝冰看着服务员将自己点的食物端了上来,便开始自顾自地吃。

“今天上午刚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围着本少爷,后来辰影出面就把这事解决了。效果很好是吧?”

“是啊,辰影是?是不是你弟弟!我听说过他,商业界的奇才!”蓝冰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

“是啊,奇才。”辰烯少重复着,“你不关注娱乐圈,对这个倒是那么了解,那……蔚辰呢?

“……”心下一瞬间疼着,辰烯少的声音如遥远孩提时最熟悉的叫唤,蔚辰,辰哥哥,辰……多久了?试着不去想他,但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思念。从七岁起就如影随行的人,五年前不辞而别。蓝冰曾试着一次次去找他,但却被父亲一次次阻止。即使曾去到美国,但是却找不到他。尽管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他,思念如潮水将她淹没,原来都到今天了,她还是心心念念着他。蔚辰,你偷走了我的心,却将它丢到不知名的地域,如果你从未想要负责,又为何要出现,对我如此宠溺,如此温柔,却又为何要不辞而别?

“我有点不舒服,车留给你,钥匙拿去。我一个人走走。”蓝冰揉揉太阳穴离开餐厅。

“呵。”无奈苦笑,蔚傕贳你又何苦两次派人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先是逼我拒绝参加各种活动,又在几个月前逼我回中国。你是害怕我抢走你的儿子蔚辰吗?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早就忘掉我了,你又何必呢!蓝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校门口,此时这里围满了人。蓝冰的脚不受控制地朝那走去,由于习惯问题,她很自然地走向女生那边。那群女生同样自然地让开了一条道。

隔着慢慢散去的人群,那双深邃如皓月的眸子再次映入蓝冰的视网膜,在大脑皮层形成了永恒的画面。曾几何时,在梦里经历了无数次的邂逅,醒来的时候,却只能哭着等天明;曾几何时,在发呆中构思了无数种重逢的画面,回过神来,却只能自嘲苦笑。

然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蔚辰望见一身男装的蓝冰,他好微微皱了下眉直视着他的冰儿,脸上是久违了的温柔。在那一刻,蓝冰觉得蔚辰是幸福的,但是,为什么幸福呢?

脚步在蓝冰跟前停下。蔚辰的微笑是如此触手可及,却又像梦境般易碎,蓝冰竟想要逃跑,但脚却又一次不受控制,是因为逃走会舍不得。

蓝冰的思绪不断泛滥,在下一秒,她被拥入一个久违的怀抱。周身是一片欢呼声与惊叹声。蔚辰的声音充满磁性且满是似水的温柔“冰儿,五年了,我终于有能力回到你身边。”蔚辰的呢喃声滑进蓝冰的耳畔。

可是久违,久违了五年的怀抱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美好,蓝冰任性着不愿承认自己的爱。是的,五年了,五年里没有蔚辰她照样活得好好的,况且蔚傕贳那么讨厌自己,即使这次重逢,也不代表他们能够再在一起。所以辰,上次你不辞而别,是你不要我,这次是我不要你,我不要再次沉沦,不要再在午夜梦回后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中。

“蔚总,你认错人了。”蓝冰努力命令自己的嘴发出声音,然后重重推开蔚辰,“你说的冰儿是谁?我想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所以冰儿,你是想告诉我你叫做贝冰,不是蓝氏的蓝冰,对吗?”蔚辰依旧笑着,温柔如皓月。

“……”蓝冰的心跳漏掉一拍,五年后在蔚辰面前,她仍然藏不住任何秘密。

“蔚总,蓝小姐是女生。”蔚辰身边的人提醒着,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是呀,蔚总,您是不是误会了。贝冰是……”几个校领导挡在学生面前,蔚辰和蓝冰空出空间。

“Shoutup!”蔚辰不耐烦地打断校领导的话,牵过蓝冰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着离开人群,并且吩咐道:“谁也不许跟过来。”

……

“放开我!”蓝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蔚辰你不要太过分,我有人身自由权,请你尊重!”

“冰儿,你还是那么……恩,任性,像个孩子。”蔚辰停在某幢教学楼前,放开蓝冰的手。他比她高半个头,双手撑在她两边时很自然地形成一种气场,但此时他只是温柔,想要抚平蓝冰焦躁,不知所措的心。

“我们……是陌生人!你别冰儿冰儿地叫,我们不熟!!”蓝冰撇过脸,白皙的脸颊微微涨红。

“我知道你在生气,不愿意原谅。冰儿,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不会给你这样生气的机会。只是没有若初见,所以我愿意用一生换你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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