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婷记得非常清楚，在一个阴冷的下午，刘雪不在。只有她和坐在对面的小梓。她阴森森的对她笑，牙齿却不露出来，歪斜的嘴角生硬的堆彻在脸庞上，割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
她说话了。打破了很长一段的沉默。于是沉默就像一匹黑色的锦布生生的被迫发出嗤啦的撕裂声。她说，你不是一直都好奇吗？
说完她就慢慢站起来，两只胖乎乎的胳膊坚定的托起坠在下面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了衬衫的底角。然后，她就像蜕皮一样，慢慢的将衣服剥上去。里面嫩白的皮肤，俱露无遗。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没有逼过小梓，尽管这种逼仄的力量在她看来是必须的，也是温婉的。但当她真的明白，为什么最近小梓心情一直低沉不愿与自己沟通后，才追悔莫及。
可是，不说出来。她或许内心更苦。说出来，起码她可以为之承担。想到这里，晓婷心里的负担才慢慢减轻。
好比一个腐烂的地瓜，从里面开始，然后全面的变色发霉。晓婷用手捂着嘴。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面的小梓却显得一脸轻松。她还在笑。
“你终于知道了吧？”然后她说，“这就是原因！”
没错！这个原因的重量足够，可以将晓婷羞辱的抬不起头。晓婷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情感了。“小梓。对，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说的。”
“没关系！”小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腐烂的腰部和臀部。莞尔一笑。“我们一直是朋友，不是吗？”
晓婷苦涩的笑了。除了笑，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安慰自己，同时减轻小梓的痛苦。“怎么会这样呢？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多很多天了。就是那天我们从厨房回来，我上厕所才发现的。”
“可是。”晓婷无法置信的盯着她的腐烂部位。“你不疼吗？”
“不疼。很奇怪。它只是长得比较丑而已。而且它会流脓。”说着，小梓轻轻的在腰部一捏，紫红色的脓血便成股流出。“很恶心人吧？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不会相信它出现的方式。”
小梓故意停顿下来，眼睛死死盯着手足无措的晓婷。然后接着说。“我第一次发现它们的时候，就是这么多这么大，这么－－－－－严重。它们一开始就像一坨大便一样的出现在了我身体上。甚至在此之前，我那里还是干净的。”
小梓越说脸色就变得越差。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时断时续，变得哽咽难言。然后晓婷就发现，她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哭起来。
她记得当然清楚。包括，那天深夜摇摇欲坠的冷气，和无法排解的恐惧。更多的是面对危机来临，却找不到出路的惊慌无措。她感同身受小梓的心情。她拍着她的肩膀，语气尽量柔和，她说。“我们一起。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刘雪一直没说话，她背对着她们好像睡得很熟，像是浸泡在夜色中的黑猫。
那个男生，晓婷已经跟他说过一些话。他总是表现的冷淡而少言寡语，即使在开玩笑的时候也从来不大笑。但他对刘雪却出奇的好。这让晓婷多少有些懊恼。原因却不得而知。
从那些支零破碎的言语中，晓婷知道他是刚转学到这里的学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来保护刘雪的。他身体瘦弱，看上去孱不经风。但他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她跟他开玩笑。说，“假如这世界有鬼呢？”
他第一次对她微笑，她感到他的自信在里面正对外部的一切泰山压顶。他说。“那我就让你们看看鬼是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