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睡了没有。”小一站在夏婉的房门前问道。
“是赵姨吗,”屋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咯吱——”夏婉披着长发轻轻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迈出来后又把房门关好,小声的对小一说道,“赵姨,去院子里说吧,铃铛已经睡了。”
小一点点头,跟在夏婉的身后朝院子里走去。
“婉儿,你长大了,”小一的双眸中映着那个青涩却动人的身影,本来想好的很多话此时却说不出口了。
“若是没有赵姨,哪有现在的我呢。”
夏婉回头眯眼一笑在黑暗中如同最珍贵的明珠,一颦一笑间虽不至于美的惊心动魄,却也让人无法移开眼。
“婉儿,我打算离开了。”
夏婉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个结果其实她早就猜到了,一路上赵姨的异常早就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这个陪伴了自己十三年如同母亲的女人要离开了。
是啊,自己不能太自私,赵姨还很年轻,还有她没有完成的事,自己就算不能帮她,但也不能拖累了她。
“赵姨你......还会回来吗。”
小一没有说话,伸手把夏婉紧紧的搂在怀里,“嗯,一找到她就回来。”
只要自己还能活着。
夏婉将头深深埋在小一的胸前,掩饰着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
“赵姨,是那个有腿疾的宫婢吗。”
“嗯,她叫牡丹,早些年也是同我一起跟着你母亲的。”
若不是那个人,牡丹又怎么会离开,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中的怨恨瞬间涌了上来。
“婉儿,那两封信,你看了没有。”
夏婉怔了怔,缓缓的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这两封皱巴巴的信,“还没有。”
“傻孩子,回去吧,别再拖下去了,赵姨......赵姨走了。”
不等夏婉说话,小一用力的推开夏婉,转身一跃便已消失在院墙之外,只留下一枚穿着红绳的铜钱在夏婉的手中散发着余热。
夏婉紧了紧手中的铜钱,小心翼翼的把它挂在脖子上。
看着另一只手中的两封信,犹豫了好久的夏婉还是从屋内拿了一支蜡烛放到院内的石桌上,在跳动的火苗中,夏婉先拆开了署名是赵氏的那封信。
婉儿,我是谁对于你来说并不重要,但你一定要记得,今生今世都不要靠近皇宫,不要去寺庙,小心洪家人,小心荷妃,还有那个玉指环,不要让人看到它,切记。
夏婉看完这简短的几行字,又看了看自己右手小指上的玉指环,果断的摘下玉指环,同脖子上的铜钱一起用红绳穿着贴身带好。
赵嬷嬷说要远离皇宫啊,可是怎么感觉自己离皇宫越来越近了呢。
夏婉定了定神,又拿出慕容铭莲的信,拆开后猛地一怔,这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
夏婉把信封翻过来翻过去,不知何时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自己想象了那么多次信的内容,猜测过那么多次母亲要对自己说的话,可到头来,这心里居然是空的,怎么可以。
夏婉颓然的把两封信点燃,看着火苗不断蔓延,最终化为灰烬。
“别想了,你母亲或许是有别的意思吧。”苗铃披着外衣坐在夏婉的身边,“也不知道我娘在哪里呢,真是的,她就不怕她女儿哪天突然去见阎王爷吗。”
夏婉“噗哧”笑了出来,“见什么阎王爷,有我在呢,要见也是我先去见,哪能轮到你。”
院外的一颗繁茂的树上。
阿台喝了两口酒,时不时的观察这院子里的两位少女,从小练武的他自然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谁说的来着,说的还真有道理。
“侯爷,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延德侯瞪了一眼冒冒失失闯进书房的小厮,“那还不赶紧伺候着去,”然后又一脸笑意的对着身边的玉宁夫人道,“夫人,走吧。”
看着两位主子走了出去,跪在地上的小厮用手擦擦头上的汗站了起来,谁说府里侯爷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明明是夫人啊。当真是真人不露相,瞧着夫人把侯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知道了。
“太子今日怎么出宫了,可是有什么事。”玉宁夫人一瞅着夏承治便问道,对于铭莲所出的这个儿子,玉宁夫人是放在心坎里的疼。
“无事,”夏承治放下手中的茶盏,“只不过过几日要去民间四处转转,过来告诉外祖和外祖母一声。”
延德侯眼睛一亮,“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要太子去处理。”
“你们都出去吧。”玉宁夫人挥了挥手,屋里的奴才全都退了出去,只有玉宁夫人身边的红音还低着头不动。
“你怎么还不退下。”
“我想着没人伺候太子侯爷......”
玉宁夫人看向红音,顿时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来人,拉出去打八十棍,让她清醒清醒。”
红音没想到玉宁夫人会这么对她,往日对她是极好的啊,怎么会这样。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玉宁夫人对她好完全是因为她笑的时候有点像慕容铭莲。
“华珍公主她......并不是母后的孩子。”
“什么。”玉宁夫人险些晕过去,多亏了身边的延德侯扶着。“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据说荷妃是有过孩子的,可是孩子后来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在大明寺为母后超度过后,有人瞧见有个小和尚往城外无生河里扔过东西。”
玉宁夫人感觉如同五雷轰顶,她们可是孪生姐妹啊。
忽然,玉宁夫人想起当年赵氏曾让小一给自己送过一封信,信里只写着洪正天三个字,可当时的自己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居然忘记了这回事。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铭荷怎么下得了手。
“外祖母,其实那个孩子并没有死,我这次出去,便是要去找她。”
延德侯声音暗哑的问道,“皇上知道了吗。”
“我不敢说,这件事若是父皇知道了,荷妃华珍都只能以死谢罪了。”
“找到她的话,带她回来了吧,”玉宁夫人哽咽着,“我想见见她,哪怕只有一眼,哪怕让我少活十年,我只想见见铭莲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