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战云吃过赵绮雯亲手的做的早餐之后,问道:“你的病人,我什么时间可以见到?”
赵绮雯想了一下,咯咯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为我而来的,我约了楚飞下一个星期复诊,这几天,你在上海各地玩一玩,随便看看,不着急的,你不是希望能有机会看一看上海的风景吗?”她其实留下楚飞的联系方式,这是对病人的负责,也是每一个心理医生的必走程序,赵绮雯更希望战云能够在自己的家里住下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对战云这个人的心态比较有兴趣,其实是对战云本人更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战云慢慢喝着牛奶说道:“我更希望你能够早一日联系到你的病人,如果,他的情况是事实,他现在更需要我。”
“为什么?”赵绮雯不失时机地追问道,这是一个很好探寻战云的机会,他是干嘛的?为什么对鬼怪之类的事情那么有兴趣?
战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站起来说道:“你没必要知道。”
赵绮雯一下子发火了,狠狠顿了一下手里的筷子,说道:“我为什么没有必要知道?心理医生都是有保密原则的,我随便把病人的隐私泄露给你,已经违反了我的原则,你必须对我说明你的一切。”她的心里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愤怒,表情只是一种姿态,并不是真的怒不可遏。
战云没有理会她,脚下不停,走了出去。剩下赵绮雯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她竟然笑了,哼着歌儿把餐具捡了下去。
赵绮雯下到地下停车场,才记起战云的吩咐,让她尽量不去地下停车场,战云的话虽少,她相信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她又重新把电梯起动,按在2层的数字上面。
这一次,电梯真的有毛病了,等了几分钟,电梯还是没动静,她接着按上去的指示灯,电梯还是毫无反应。
赵绮雯拿起电话,才发现,电话没有信号,这里深入地面只有三米,怎么会没有信号呢?她的心里有些慌张,说了一句:“真是乌鸦嘴,偏偏这么巧,电梯竟然坏了。”
战云昨天就说,这种波兰生产的艾斯里电梯有质量问题,以前从来没有坏过,他刚说完就坏了,实在是巧合至极。
在电梯里越久,心里越是恐慌,赵绮雯一开始还怀着侥幸的心理,现在是早晨上班的高峰,一定还有人使用电梯的,只要发现电梯坏了,会马上找人报修,自己很快可以出来。
她想不到,这些居住在小区里面的人大都是富人,平时很少见面,可以说谁也不认识谁,邻里的感情淡漠,就是有人看到电梯坏了,也不加以理会,以为别人会注意到这件事,别人会报修的,岂不知,人人推给人人,人人都不去做,就让电梯坏在那里。这种心理,就是所谓的现代人际关系危机心理,是由于工作压力加大,社会关系紧张,办公实现电子化造成的。
赵绮雯是一个心理学家,却不是人情世故学家,她尽管可以对别人的心理做出正确的分析,却不懂得人情关系的复杂性和多元性。等在电梯里有半个小时了,眼看今天上班晚点,她的心里更加着急,才想到,可能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赵绮雯感觉到跟在鬼屋时候一样的恐惧,那种阴森森冷飕飕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她着急地拍打着电梯的门,高声叫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啊,电梯坏了,请叫人打开电梯啊。”
她只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声音在电梯里窜来窜去,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任何效果。她急得哭了起来,想起眼泪可能会弄花淡妆,这才强自忍住哭泣。
从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寂静才是可怕的,有声音就证明有人,她不能忍受孤零零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恐怖,急忙跺脚大叫大嚷,希望电梯外面的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巨响接二连三地响起,她听不明白是什么人在做什么才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响声,响声并没有规律性,有时候一连响几声,有时候仿佛已经离去,久久听不到回音。
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小时,赵绮雯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一双大手才使劲把电梯的门掰开,她看到了战云那张有点变形的脸,看来他使用了最大的力气才把金属做的电梯门打开。
赵绮雯又惊又喜急忙对战云喊道:“哇,你是我的偶像哟,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来救我的?”
战云咬牙切齿地说道:“出来啊。”他的声音很不正常。
赵绮雯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使劲从狭小的门缝里钻出来,抱歉地对战云笑一笑,来到他的身后才发现,整个停车场变得一片狼藉不堪,包括自己的那辆法拉利跑车在内的车子,被砸得不忍目睹,法拉利前后风挡玻璃都破碎了,前面的钣金凹下去一大块,最不可思议的是,一个车轮子不见了,就像是被人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扔到了这里,才会如此悲惨。
赵绮雯瞪大了眼睛看着战云,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一切,都,都是你干的?”
战云没回答她的问话,身体猛地退后,电梯门啪地合拢,发出清脆的声音,战云转身拉住赵绮雯的手,向着外面跑去,赵绮雯莫名其妙,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走了几十米远的距离,战云猛地抱住赵绮雯,这一下出其不意,把她整个身体拥在怀里,赵绮雯惊叫一声,心里不是恐惧而是惊喜,想不到他终于肯抱着自己了。
战云的身体猛然晃了晃,赵绮雯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的表情开始惊慌起来,战云这是怎么了?战云怒吼一声,脸上的肌肉继续扭曲,显得他很痛苦,然后,赵绮雯的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当她重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猛地坐起来,慌慌张张地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之外,没有异样的地方,这才放心,喊了一句:“战云,战云,你在哪里?”
屋子里只有她的声音,没有其他的人,走出卧室,看到客厅里连一个活动的物体都没有,隐隐约约的失落感代替了劫后余生的惊喜,战云怎么会不在了呢?他去了哪里?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晨九点了,打开电话,上面都是医院打来的未接电话。
急忙拿起放在吧台上面的手包,正要出门,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看到大门上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字迹,走近一步看到上面写着:在家里等着我,不要出去。
她可以断定,这是战云写的,为她专门留下的。心里有一些高兴了,看来他的心里还是关心自己的,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可是,他有什么事?为什么要让自己在家里等着他?
赵绮雯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护士李玉的电话,刚刚接通,就传来李玉的声音:“赵医生,你没事吧?为什么不接电话?”
赵绮雯心里有点不痛快,她不能跟一个护士计较这些,李玉的话太直白了,按耐住心中的不快说道:“你通知一下主任,说我今天不舒服,请一天的假。”说完挂掉电话。
李玉愣住了,赵绮雯这是什么态度?不上班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下面挂号的工作人员以为赵绮雯还在上班呢,卖出专家门诊了,已经预约的病人怎么办?
她马上记起赵绮雯的话,她只是让自己通知一声科主任,并没有说请假,这就是赵绮雯的牛逼之处,老娘今天不愿意上班,爱咋办咋办,请假?老娘没那习惯,通知一声就OK了。
李玉无奈,只有先去安抚病人,请他们改天再来或换成其他的医生给他们看病。病人的抗议无效,反对无效,愤怒无效,聚众闹事更无效,最后只有散开,趁天亮找宿地去吧,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李玉把情况跟科主任说的时候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她以为科主任会大发脾气,把自己当作出气筒,谁都知道,科主任很不好说话,医生想跟他请假不但要提前预约,还要有充足的理由,什么叫做充足的理由?就是医生自己马上病得要死了,才被允许请一个病假,否则,只要能走能喘气能吃饭能说话的,就要来上班。
李玉的猜想落空了,当科主任的眉头皱起又放下来的时候,李玉已经断断续续把赵绮雯的事情说完了,然后李玉听到一句让她不敢相信的话,科主任说道:“赵医生从未请过假,她一定有事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样吧,你代表科里的全体同事去看望一下赵医生,回来把她的情况详细向我汇报一下,去吧,去吧。”
李玉几乎被科主任轰了出来,站在走廊内,半天没反应过来,今天科主任一定生病后吃错药了,李玉给科主任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老头子不但没因为赵绮雯不来上班而发火,还让李玉代表科室的同事去看望她,这不是吃错药了是什么?
李玉一步步挪回门诊室,这才想起来,她竟然不知道赵绮雯的家住在那里,两个人在一起合作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赵绮雯从未迟到过,更不用说请假了,她们俩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除了上班的时间,从来没有在私下里联系,赵绮雯的原则是,不干涉别人的隐私,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分得一清二楚,从来不在工作的时间说私事,也不在下班的时间聊公事,当然,李玉是她自己从看到的情况得出的结论,事实上,赵绮雯在工作的时间给战云打了不下十几个电话,都是背着人打的,这么多电话,没有一件跟公事有关,关于楚飞的那件事也是她出于假公济私的心理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