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洛瑾轲已经脱离的危险期,在洛啸珏他们的悉心照料下,身体也在慢慢的好转。
这天,眉漪刚刚服侍洛瑾轲吃完药睡下,洛啸珏从军政部回到医院,推门进病房喊道:“妈。”
眉漪将食指放在嘴边,作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指了指合眼躺在床上的洛瑾轲,示意洛啸珏小点声,父亲刚刚睡下。
洛啸珏领会了母亲的意思,压低声音问道:“妈,爸他今天怎么样?”
“今天精神比昨天好很多,我刚给他吃完药。”眉漪一边为洛瑾轲掖好被角,一边回答。
“安医生今天来查房有说什么吗?”
“安医生早上给你爸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说你爸恢复的不错,再住一个星期的医院就能出院了。”眉漪说道此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那就好。”洛啸珏听到母亲的话,长长的出了口气。
“啸珏,你跟妈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眉漪伸手招呼洛啸珏,让他随自己出来,然后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随意在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洛啸珏应了一声,跟在母亲身后出了病房,小心的带上了门,在母亲的身旁坐下。
“啸珏,算起来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记得你爸在你这个年龄时,你都已经两三岁了。我知道你从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看你爸和我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真的很想看到自己的孙子出世。”眉漪的语气缓和,眼神中流露着期望之色。
“妈,您别那么说,谁没有个小病小灾,您和爸会长命百岁的。”
“我们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你爸这次生病让我想清楚很多事情,谁都会生老病死,但唯一希望的是儿女幸福。”眉漪拉过洛啸珏的手,深深的望着他说,“我和你爸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家最近有太多的不顺心,虽然最后都能化险为夷,现在看来确实应该有件喜事来冲冲喜了。”
“冲喜?”洛啸珏疑惑的盯着母亲,看了半晌。
“有什么不妥吗?”眉漪未料到洛啸珏会有这样的反应,满是好奇的问道。
“此事您可与姚伯父他们商量过,他们会同意您用我们的婚事冲喜吗?”洛啸珏一语道破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们已经谈过了,他们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真好赶上你爸病愈出院,凑一个双喜临门。”眉漪本以为洛啸珏会反对这门婚事,却没想到并没有费太多口舌,不禁喜上眉梢。
“那既然如此,一切就听从您的安排了。”洛啸珏突然想起缨姌曾说过的话,父母多年的相扶相依、相濡以沫,又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洛瑾轲,此刻的他选择了随从,实在不忍父母之意。
“那好,我们一定给你们挑个好日子,让你们早日完婚。”眉漪听到洛啸珏如此顺从,兴高采烈的说。
“那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得到眉漪的首肯,洛啸珏便告辞离开医院了。
中秋过后已是深秋,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洛家张灯结彩,一扫昔日的萧瑟秋气,换成了喜气洋洋之气。
为了配合洛啸珏留洋回国的身份,洛瑾轲他们选择了西式婚礼,并在洛啸珏的公馆中举行。
一早洛啸珏换上了白色西装,打上了红色的领结,脚上一双白色皮鞋,一身的素白分外耀眼。
“啸珏老弟,恭喜恭喜。”颜韦奕将贺礼交于管家,穿过大厅,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洛啸珏卧室,见到洛啸珏一袭白衣说道,“不错,真有点新郎官的样子,我来之前还一直担心,我这个伴郎会淹没了新郎的英俊潇洒,看来我真是高估自己了。”
“韦奕兄,真会说笑,我怎么比得上你,风度翩翩,试问在天津一提颜少的名讳,谁人不知。”洛啸珏的眼眯成一条线,嘴角上扬,一脸坏笑的模样。
正说着,门口传来缨卉的声音:“哥,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缨卉的语气满是得意洋洋,像是炫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原来韦奕哥哥也在啊,你也帮我看看吧。”说罢,转了一圈,展示给颜韦奕欣赏。
颜韦奕闻声回头,不觉上下打量着穿着米色蕾丝长裙的缨卉许久,调侃道:“啸珏老弟,我看你的新娘要自惭形秽了,以后只要碰到自己的小姑,都要偷偷窝在房里哭泣了”
“韦奕哥哥,你又嘲笑我。哼,不理你们了。”缨卉对颜韦奕的玩笑话,很是恼火,转身跑了出去。
望着缨卉气鼓鼓的模样,颜韦奕和洛啸珏哈哈大笑。
一切准备妥当,洛啸珏与颜韦奕有说有笑的下楼迎接新娘。一到楼下,就看到洛瑾轲和眉漪正与前来观礼的亲朋攀谈。
这时,孟浦仁一眼望见身着白衣的洛啸珏,连连道贺:“洛老弟,恭喜恭喜。”
“孟部长能够前来,真是让洛某不胜荣幸。”洛啸珏微微一笑,虚与委蛇的客气道。
“哪里的话,洛老弟的婚礼岂有不参加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孟浦仁扭头问身后的魏次长。
“那是当然,听说新娘也是出身名门之后,真是门当户对啊。”魏次长顺势接话道。
“洛某从不在乎门户,只是家父与岳父大人是多年好友,便为我二人定下婚约,只希望能亲上加亲罢了。”洛啸珏很是反感这个话题,于是草草的解释了两句。
“听说前不久洛先生的工厂工人闹事,导致工厂差点被日本人收购,不知现在如何?”孟浦仁猛然转移话题。
“现在已经解决了,家父给工人发放了遣散金,不日就会宣布工厂破产。”洛啸珏试探性的回答了孟浦仁的问题,眼睛不断打量着孟浦仁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孟浦仁的惊讶之色一扫而过,接着又不慌不忙的说道,“要我说洛先生此举甚为不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与日本合资办厂,反正是日本出资,工人们出力,从中获取的牟利一定不比从前少。”
洛啸珏将孟浦仁的表情尽收眼底,轻描淡写的说:“家父的公事,洛某从不过问,而且家父此举也有自己的道理。”
“贺督军到。”管家高声喊道。
在场众人皆向门前望去,看贺常祁只带着郑慕霖走进公馆大厅,其余随从皆提枪站在门外,脱去一身戎装的贺常祁,仍然身形挺拔,更加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别样的仪表与气魄。
洛啸珏径直走上前,身后跟着颜韦奕、孟浦仁等一行官员,开口便道:“贺督军突然前来,在下有失远迎,望督军赎罪。”
“今日洛部长大喜,我贸然前往,错本就在贺某,我只望洛部长不要怪罪才好,怎么反倒要让洛部长请罪。”贺常祁说完便哈哈大笑,洛啸珏也附之微微一笑。
“贺督军,里面请。”洛啸珏说话间将家人一一与贺常祁引荐,“这是家父。”
“早就听说洛先生的大名,今日才得见,能将洛部长培养的如此出类拔萃,果真是不同凡响。”
“贺督军言重了,您今日亲自来参加犬子的婚礼,真是洛家的荣幸。”洛瑾轲微微一笑,客套了几句。
“这是家母。”洛啸珏继续介绍。
贺常祁抬手与眉漪握手,道贺。
“这是小妹缨姌,缨卉。”
贺常祁盯着眼前的缨姌看了许久,一身墨色旗袍,长发齐肩披散着,犹如壁画中走出的女子一般,贺常祁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洛啸珏望着浑然不觉的贺常祁,忙加了一句:“不知贺督军可还记得,上次我去机场接您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儿,正是小妹缨姌。”
贺常祁忽觉自己有些失态,忙回过神来,跟话道:“原来是她,真是人靠衣装啊!”随之又深瞧了缨姌一眼。
这时,门口有人喊道:“花车来了,新娘到了。”
大家纷纷涌到门前,洛啸珏径直走到花车旁,绅士的伸出右手,从花车上牵起姚卓敏。姚卓敏身着白色婚纱,将她东方女性的婀娜身姿修饰的淋漓尽致,白色的面纱遮住了上半张脸,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在场众人皆惊呼这对碧人很是登对,令人羡慕。
姚卓敏腕着洛啸珏走进大厅,在场宾客皆推到两旁,为这对新人让出一条路来。洛瑾轲夫妇望着眼前这对新人,眉宇间带着喜悦。
婚礼按照原有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空气中弥漫着祝福的声音。
晚上,洛家公馆灯火通明,侍者举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大厅内摆满了各类吃食,舞会将要拉开帷幕。
音乐声缓缓响起,洛啸珏拉着姚卓敏的手,从楼上下来。此刻的姚卓敏已换下白色婚纱,穿上了玫红色的晚礼服,与洛啸珏的黑色礼服交相呼应,甚是夺目。
“感谢各位来参加洛某的婚礼,在此希望大家玩得愉快。”洛啸珏站在阶梯上,笑容满面的对在场众人说。
悠扬的华尔兹园舞曲奏响,洛啸珏伸手邀请姚卓敏跳舞。
姚卓敏呆了一秒,才伸出手,手有些僵硬的抓着洛啸珏,汗水已经渗出手心。
洛啸珏隐隐感到了姚卓敏的紧张,偏头在她耳边细语道:“别担心,跟着我步子就好。”
姚卓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洛啸珏右手环住姚卓敏的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姚卓敏在洛啸珏的带动下,在舞池中不断旋转,耳边传来阵阵风声,身体也不像原来那般僵硬,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
贺常祁端着一杯香槟,绕过宾客,走到缨姌跟前道:“洛小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没有去跳舞?”
缨姌看来人是贺常祁,微微欠身行礼唤:“贺督军,缨姌本不擅舞,跳不好会惹人笑话,搅了哥哥的舞会就不好了。”
贺常祁瞧着缨姌的举止这般大方得体,心中暗叹洛瑾轲家教甚好,继续问道:“听说洛小姐正在念书,不知就读于那所学校?”
“南开学校。”
贺常祁听后一惊,他早就听过这所学校的大名,尤其是敬仰他们的校长,再看缨姌的言行,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洛先生的眼界果真不一般,听说洛先生前不久生病,不知现在可否痊愈。”
“家父已经大好,劳督军挂心了。”缨姌含笑答道。
“那就好。”贺常祁点了一下头,转身望向舞池中央,“洛部长和夫人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让贺某好生羡慕。”
缨姌顺着贺常祁的目光望过去,舞池中的他们没来由的默契,让缨姌心生一丝感动,看来哥哥终是想清楚了。
一曲毕后,洛啸珏牵着姚卓敏的手走出舞池,探身问道:“怎么样?没有那么难学吧?”
姚卓敏脸一红,微微点了下头。
此时,颜韦奕和缨卉一前一后,从舞池中央走了过来,颜韦奕拍了一下洛啸珏的肩膀道:“啸珏老弟,可否让新娘与我共舞一曲?”未等洛啸珏回话,就俯身邀请姚卓敏跳舞。
姚卓敏抬头看了一眼洛啸珏,得到洛啸珏的首肯,便将手交到颜韦奕手上,颜韦奕牵过姚卓敏再次步入舞池。
洛啸珏从侍者的托盘中接过一杯白兰地,便没入宾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