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青山日夜兼程,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能如此拼命。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风波,也没有撞上什么妖怪。只是盘缠越用越少,饿肚子的境况时有发生。
先前,从幽州出发,虽然路途也不平坦,风餐露宿,但比现在却是好的多。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偶尔欣赏路边景致,好不惬意。可如今,他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哪还有心情观赏这要命的风景。
这一日,已是五月的最后一天,阳光正烈,热浪逼人。
凉州地界。
不远处,一个黑影渐行渐近,风吹舞着束发的黑色布带,和黑丝一起飘动。黑影的脚步看上去很疲惫,很不稳健。也许是热浪的原因,黑影的样子有些扭曲,极不自然。
不多时,一位赶路的农夫驱使着牛车从西边而来,刚入凉州地界,忽然看见一个黑影在前方倒下。农夫赶紧下车去瞧个究竟。
跑到黑影的身旁,农夫叫了几声却没有回应。于是,他将黑影翻过身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南来的牛青山。
农夫见牛青山这幅模样,便把他扶到自己的牛车上,给他灌了几口凉水。须臾,牛青山似乎被呛着了,咳嗽了几下醒过来。
“这位公子,你终于醒了。”农夫咧嘴笑道。
牛青山累的不行,无力感谢。农夫也明白,他放下牛青山躺好,然后继续赶车,边赶车边唱着歌谣,可惜牛青山已听不清。
大约过了小半日,农夫的牛车终于进了凉州城。
此时,牛青山已恢复了些体力,他叫停农夫,准备付点碎银,但农夫推脱不要。
牛青山感激的望着农夫远去的身影,忽而想起那日青玄道长的话——世道不济,人心险恶,与妖有何区别?
多日的行走,牛青山虽然埋头赶路,但一路所见多是民不聊生,都说妖妃当道,昏君无能,天下将亡。这激起了他心中的大业。然而,他只能暂且忍耐,等有朝一日学得捉妖仙术,他一定要替天行道,诛杀妖妃。
“过了这凉州城,再过四座山,三条河就能到达天玄山了。”牛青山望着繁华的云阳镇,心里推算着剩下的路程。
就在牛青山推算时,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东面走来,脚下生风,走的极快。前一眼还在远处,后一眼他已经来到跟前了。
牛青山望着这白衣人,眉宇微皱,心里一阵惊异,想着:“竟有如此异人,若是我能如他一般行走,这时怕是已到天玄山脚下了吧。”
白衣人从牛青山身边走过,侧目望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明、澄澈却又给人压迫,有一种站在高处,睥睨世人的感觉。
牛青山被这眼光弄的浑身难受,却又躲不开。
等白衣人转头离开后,牛青山才自由过来,但却满头大汗,后背透凉。
“真是怪异。”牛青山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忽而想起什么,惊呼道:“莫非那人是妖怪?”
牛青山似是自问自答:“肯定是妖怪,错不了。”
说完,牛青山拔腿就跑,发疯一般的狂奔而去。
还未学得捉妖术前,牛青山可不想再次撞妖。
此时天色已黑,牛青山身上的盘缠已用尽,所以他只得和青玄道长一样,寻找破庙、破道观这些地方借宿。好在他能猎些野兔,野鸡来充饥,酒肯定是喝不起的。
躺在破道观的屋顶上,牛青山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想起这数月所发生的事。先是抛却纨绔子弟般的生活,偷偷离家出走,为了心中的大业,为了那惊人之举,他只身前往帝都洛阳,却不想路上撞妖,误闯黑店,险些成了人肉馅,幸好有青玄道长相救,继而为了拜师学道,他拼了性命来送信,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出观云山,遇人种种,牛青山在成长。
成长都是从一个宏伟的理想开始。诛杀妖妃就是牛青山的理想。但成长的路却是从脚下的方向开始。此时的牛青山还不知道,一个偌大的仙魔妖世界正离他越来越近。他该如何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
道途渺渺,何时得见?
不过,坚毅、执着的眼神出现在牛青山的眼角,闪着光芒。
终于,离四个月的期限只剩下十多日了,面对着这最后一座山,牛青山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一鼓作气翻过去。
经过多日的奔波,天玄山终于近在眼前。牛青山一想及此就有些兴奋。
他摸了摸身上的信封,然后拔出背上的石剑,准备开道。
这座山比桃花山略高一些,但却没有桃花山那样的景致。
略眼看去,山上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只有大石头一堆一堆的,很是荒凉。
然而,山脚下却野草丛生,好像专为挡住去路似的。
牛青山把仙剑当做镰刀,不停的砍着荆棘,不多时便砍出一条小道来。
此时艳阳高照,天气正热,没有丝毫的风。
牛青山砍一会儿,歇一会儿。忽然,一团黑云莫名其妙的从山头上飘下来,慢慢悠悠的。
牛青山自然看到这团黑云,当下一惊,如此诡异的情景,是人第一想到的当然是妖怪。可自作聪明的他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天玄山就在附近,这里是天下第一大宗道玄宗的地盘,什么妖怪赶在太岁头上动土?
于是,牛青山没有躲藏起来,想看看这团黑云究竟是什么?
不小心谨慎,自作聪明往往会让人付出一定的代价。
只见黑云掠过,牛青山竟然消失不见。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棵木柱上,身上的黑色铁链发出阵阵冰寒。
此地黑乎乎的,除了木柱和木柱前的一堆篝火外,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忽然,一个凄厉的怪笑响起,牛青山心下幡然悔悟,知道自己身陷妖窟,性命难保。
正当牛青山难过时,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居然是狐妖有苏。
牛青山怔怔的看着有苏,不禁骇然,出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苏嫣然一笑,反问道:“青山,你喜欢我吗?”
牛青山被这一问,顿时恼怒起来,想起在客栈撞妖,被戏耍的事情。他大骂道:“你这妖怪,要杀便杀,何必再耍花招!”
可是,有苏好像不理会他的怒骂,依旧问着那句话。她轻解衣衫,和当日一样,露出酥胸上的一抹白。
牛青山见此,更加气急败坏,把能想到的脏话说了一堆。可这于事无补,有苏好像听不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
正当牛青山苦恼时,居然又有一个身影出现,穿着黑色轻纱,缓缓的走向他。
黑纱女子越来越近,牛青山心下疑惑,定睛望去,这一望顿时让他傻眼了。
这来的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日夜想诛杀的妖妃幽姒。
虽然黑纱女子的面上隔着一层薄雾,旁人看不清,但牛青山却很清楚。他看过周朝大画家有道子画妖妃幽姒的画像,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她头上的那颗玉白色的发簪,那是一条龙的形状。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牛青山低下头,喃喃的念着。
狐妖有苏和妖妃幽姒同时出现在这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这又该如何解释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牛青山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有苏还在说着青山,你喜欢我吗?幽姒还在缓缓的走着,却再也前进不了。
忽然,牛青山看见一点青萤在黑光里出现,洒下道道青辉,慢慢的,青辉离他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笼罩在他的头顶上,将他罩在里面。
一阵欲裂的头痛,牛青山突然啊的一声大喊起来,声嘶力竭。
顿时,天光大亮,黑云不见,篝火不见,木柱不见,牛青山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石剑,怅然若失。“是幻境吗?”他摔坐在地上,无力的想着。
牛青山抬头望了望前方的山,想站起来前进却没有了力气。
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人摔下来,大喊救命。忽然,另一边山腰上也传来救命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牛青山眉宇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