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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洞很深,不下百丈。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偶有寒风呼啸而过,带来丝丝阴森之气。本来,地洞里寂静无声。可牛青山却落了进来,哭天抢地的喊声几乎响彻洞内每个角落,回声不断,余音不绝。
过了会儿,只听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牛青山方才着地,不过却是落入一池寒潭之中。他在寒潭里扑腾了几下,然后摸索着上岸。但地洞内实在是太过黑暗,难辨东西。牛青山沮丧之余,委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地洞内,滴水声乱响,而牛青山也在洞内漫无目的的乱走。这时,两道幽绿色的光芒突然朝他射来,牛青山吓了一跳,忙屏住呼吸,躲到了一边。然而,那两道绿芒却急速靠近,间中还有石块滚落的声音,牛青山不禁有些慌张起来。
此时,地洞内暗流涌动,血腥气渐次浓烈。绿芒越来越近,牛青山不敢偷视,只是倾耳细听。然而,他这一听方知不妙,张口暗呼道:“不好,难道是蛇妖?”
一想及此,牛青山心里暗暗叫苦,对答应公孙戬一事悔的肠子都青了。炼制续仙丹的蛇鳞草采不着,反倒是做了蛇妖的腹中餐。
牛青山呆在那里不敢妄动,心里念叨着所有能记住的神仙名号。在他的内心,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蛇妖只是路过,不要吃他才好。但是,事情总是按着事与愿违的方向行进,你越不想什么,就偏来什么。
此时,嘶嘶声不绝于耳,牛青山紧靠着洞壁,手按着腰后的黑葫芦,仰头望向空中那两道骇人的绿芒,心里却叫苦不迭。
黑暗里,牛青山虽然看不清蛇妖的真面目,但从蛇眼的位置也能知晓大概,此妖足有七八丈高,定是个庞然大物。而且,蛇妖每吐一次信,地洞内的阴森之气就浓烈一分。牛青山惧怕极了,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只能乖乖的等着蛇妖享用?
沉默了片刻。
突然,两道绿芒开始缓缓落下,一股浓烈的腥气迎面扑来,牛青山一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想着:“完了,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牛青山紧紧抓着黑葫芦,闭上眼睛,不忍再看,静候“佳音”。然而,蛇妖似乎并没有吞人之意。那两道绿芒在牛青山头顶一丈高左右的空中停下了,只是吐信的嘶嘶声依然不断。
侯了半日,牛青山见没什么动静,心下觉着奇怪,遂偷偷的睁开眼,朝蛇妖看去。只见那两道绿芒犹豫了片刻,然后竟掉头往回,渐渐远去。
牛青山望着绿芒的渐行渐远,一阵愕然。他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释然的呼出一口气。
自蛇妖离开后,地洞内又重归寂静。牛青山休息片刻,却又迷茫起来。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沿着蛇妖的行迹。牛青山虽极其不愿,但却别无他法。毕竟,他可不想在这黑暗的地洞里等死。
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牛青山以此安慰,壮胆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却依然看不见地洞的尽头。除了不时的滴水声,地洞内就只剩下牛青山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了。他一路前行,不作任何停留。终于,一道明绿色的光亮从地洞前方的左侧拐弯处射出,闪烁不定。
牛青山望见绿光,一阵欣喜,但心里却又担忧着那里是否是蛇妖的巢穴,遂依旧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到了地洞的尽头,牛青山望了眼右侧,漆黑一片,他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
牛青山靠着石壁,亦步亦趋,借着光亮悄悄打量着左侧的洞口。洞口很宽广,约有十丈高。一条数丈左右的斜长石坡上,血腥气依旧浓烈,他边走边看,颇为紧张。
“是谁?”
牛青山正走着。突然,洞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淡不可闻,听上去极为虚弱。他听之一愣,心中疑道:“地洞里居然还有其他人,莫非是蛇妖化形?”
牛青山停在石坡中央,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恰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嘶嘶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竟是一只巨型青蛇,顿时吓得直往洞里钻去。
牛青山一时无措,退缩在洞左边的一处角落。这时,青蛇游了进来,对着牛青山又嘶嘶了几声,然后退到洞右边,在一位白衣妇人的身旁盘伏下来。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人来到这里了。”
牛青山的对面,一位席地而坐的白衣妇人对青蛇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牛青山,眼神淡然,自言自语,语气颇为沧桑。
牛青山见青蛇盘伏,脸色渐转,心中的担忧也慢慢褪去,但他仍然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偷偷的瞄眼,打量这座地洞和那位白衣妇人。
地洞的右边,十三根墨黑如铁的石柱围圈而立,每根石柱约有一丈高,其上端都燃着幽绿色的火焰,将整个地洞照的通明。在黑石柱的中央,白衣妇人盘坐在地,一身雪白衣裳,风韵犹存,满头青丝,直若溪流。
在白衣妇人身后的平坦石壁上,刻有一副巨型血色卐字图,卐字的周围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按着某种轨迹,织成一朵莲花的形状。若细致看去,那些梵文竟还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牛青山虽然不识此血阵,但那个卐字他却非常清楚。当他在道玄宗的藏书阁查找书籍时曾阅过一些降妖伏魔的事迹,其中就有关卐字真言降妖的故事,是两百多年前一位法号叫法海的传奇捉妖圣僧创立。
当时,法海所在的轮回寺是天下正道三大宗门之一,与道玄宗,真仙宗齐名,云灵居还未出现。然而,当圣僧法海莫名失踪后,轮回寺遭到罪恶妖坑的侵袭,至此沦落下去,不复往日,甚至是有名无实。因此,牛青山心下了然,眼前的这位白衣妇人果然如他先前所料,是被囚禁于此的化形妖怪。
“小道士,不要怕,我伤害不了你,你且过来回话。”白衣妇人轻声的笑了笑,孱弱的说道。
牛青山虽不愿,但畏于青蛇,还是站起了身,慢慢走近黑色石柱,然后恭敬的施礼道:“我叫牛青山,是道玄宗玉玄峰记名弟子。”
“玉玄峰?原来是天机真人的弟子。”妇人眼神迷离,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似是想起了久远的回忆。
“天机真人?那是上一任掌门,百年前就已经仙逝了。”牛青山知道天机道人,却不明白白衣妇人之言,开口解释道。
“天机真人已经死了?终究还是没能避过仙劫吗?”白衣妇人惊讶了一句,然后哀叹起来。
接着,白衣妇人又问道:“现在道玄宗掌门是谁?”
“掌门是天虚真人。”
“居然是天虚做了掌门,还以为会是青玄接任呢?”白衣妇人回忆起什么,笑起来。
“青玄道人答应收我为徒,只不过现在暂待在天虚真人门下。”牛青山顺口接上。
“哎,岁月久了,连回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白衣妇人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又自顾黯然神伤起来。
牛青山站在那里,表面虽不露声色,但心里却一阵无语。然青蛇在旁,他又不敢无故多言,生怕白衣妇人一不高兴,让青蛇吃了自己。
“听说过法海大师么?”白衣妇人忽然回过神来,问道。
“法海大师?”牛青山眉宇微皱,想起卍字真言,但还是摇摇头。
“已经两百多年了。也许他早已经如轮回寺名一样,轮回去了吧。”白衣妇人自言自语道。
之后,白衣妇人又陆续问了几个有关道玄宗的问题,牛青山俱都一一回答,镇定自若。然而,他心里却一直在考虑着该如何借问地洞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