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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晓风残月

清幽的月光静静的洒下一层银色的轻沙,照亮了一方寂静的庭院。洁白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拨动着,柔和而又飘逸,红艳的舞衣轻抚。清澈明净的琴声如丝般缕缕飘飞而去,如水般潺潺流动,静谧而悠远。一缕又一缕,一波接着一波,缓缓流淌,伴随着淡淡的酒香,分外的让人迷醉,似乎要化开那打不还得死结······

一曲终了,看着对面那正在为自己斟酒的看似十八九岁的少年,轻移莲步缓缓地走上前去。

“之前田某只知月月仙子舞箫一绝,没想到琴声也是一绝呀!今日有幸听闻,真得感谢仙子赏脸。我在这里先敬仙子一杯。”只见对面的青年已经拿起了酒杯,晓月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却还是强笑着抬起手中的酒杯。

淡淡的笑道:“多日未见,本想探探仙子近况,却见仙子风华日盛,如此绝色比起仙界玄女亦是不遑多让,也难怪有仙子之称-想来。”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但当他注意到对面的伤感眼神时,却是很识趣的打住了。移开视线,又平静的给自己斟起酒来。

静静地看着他为自己斟酒,待他放下酒壶,这才高举酒杯,笑着道“这一杯我敬你,呵呵,仙子,我可是又多了一位赞赏者,呵呵,仙子。”她一口饮尽,一直娇笑着,似是在自言自语。笑靥如花,水酒润湿过的红唇闪着幽光。

然后又站起身来,一把向侧边轻拉起身侧的裙摆,使之呈扇形。接着又手臂轻摇,娇笑着转了两圈。“很美,不是吗?”诱人的红唇上翘,柔和的声音动人心魄。

对面的男子手里把玩着酒杯,里面的酒满满的,显然,他没有喝。只是看着她,眼神不再平静,却是没有回应她。

她也没有在意,兰花指缓缓上翘。“可惜了!”她侧过头来,两侧的鬓发洒落,呆呆的看着自己美妙的玉手,只见玉手松开,火红裙褶飘飞,在月光下起舞,像是散落了一地的芳华,艳绝而又不免让人觉得凄凉。

“可惜他不是白色的呀!美又如何?再美又当如何?呵呵······不干净,也就是——脏!”眉头重重的皱起来,接着又用半信半疑的语气说道:“你懂的吧?他们都知道的,只是他们都不愿当着我的面说而已,但还是被我听到了,呵呵,他们到现在都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一副得逞的一模样,只是那笑容看得让人心寒。

喝下一杯酒,又有些可惜的低声喃喃道:“终究不会是白色,不会是白色的,再美又如何?终究是有斑点的,不干净的!······唉!可惜了!呵呵”

话到最后无奈的苦笑着,自嘲着,满脸的失落。叹息半响,又拿起杯盏倒起酒来,仿若身无旁人般,站在桌边,自顾自的喝着,一杯接着一杯······摇动着妙曼的腰肢,还时不时的发出呵呵的娇笑声。

“晓月!”伸出去拿酒壶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给钳住了。像是只吃瘪的气球,直直的坐了下来,晶莹的泪珠终于是滚滚而下。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你知道吗?好久了!”两手托腮,小脸红彤彤的,声音迷离,如同梦呓。

“酒多伤身”话语柔和,像是在劝慰。

“好怀恋啊!现在是知道我名字的人不敢叫了,怕叫了,我会不高兴。”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接着之前的话语,继续喃喃。

“不知道的就更不用费心思了,仙子之名多高雅!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谁会不喜?拿来哄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其实我也该知足了,你说是不是?他们可都在争抢着讨我的欢心呢!”

“对不起!我本以为-”田叶微低着头,没想到是自己多想了。再回想起对方的遭遇以及之前的一系列表现,自然是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给对方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不由得满心愧疚。

“让我没想到的是连你也-哎!”歪着头,撅着嘴,右手食指遥指向他,俏脸微红,有些许醉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跟他们不一样。”真诚的看着她,有些焦急,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才较为恰当。

“呵呵,我知道,你与他们不一样,你只是,恩-试探,试探是吧?”晓月挑了挑眉,笑得抚媚。

“你想知道以前的晓月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个晓月?”

“恩,只是试探,你理解就好。”田叶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还是有些失落呀!”晓月这突然的话语又让田叶低了低头,有些窘迫。见此,晓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想来他以后再也不会如此怀疑自己了吧。

“嗯,都一年了!整整一年没见面了,我就猜想你这几天必定会过来的。”至于猜测的依据,她没有多说,他也没有多问。

“我这次来——是来向你辞行的,过两天我就要离开了”

笑容微不可查的一僵,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翠绿酒杯。

“哦!”良久才发出一声。

“小遥遥也会跟你一起走吧!”感觉自己问的似乎有些多余,遥遥就只有他这一位亲人了,他们两人一直都相依为命,要走自然也是一起了。

“恩”轻轻点了点头。

“小孩子很可爱呢,一下子说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晓月有些苦涩地瘪瘪嘴,手指轻抚着手中杯盏纹路。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也猜想到,说出此话后,对方多少会有些不舍,但他明白不同的人注定会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走的路,有自己要做的事和要守护的人,而他自己也有着自己的路要走。茫茫人海中,谁也不知道这一步走下去将会与谁人离别又会与何人相遇,只知道这一路上会一直有着别离与相遇,得到与失去,一切都无法预测······

“没有朋友的日子还真难过!”见对方没有留意,也没有强加挽留,她知道即使挽留,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知道有太多的事不是自己可以强求的,她不想让他难做,讨他的不喜。

“枉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朋友,你却如此待我。”看她神色暗沉,田叶有意调侃道。

“可是我再没有其他朋友,再者,你不也要离开了吗?”最后的话语是低不可闻。

“我会常回来的。”田叶一向不善言辞,也只能这样劝导她了,即使是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后,如果没什么事,怕是一时难以回来了,但却不忍心再说出狠心的话来。

“嗯。”兀自强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只要你留心,你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就如同,你努力了,挣扎了,你的衣裙依旧有变白的可能一样。有些东西是等不来的,需要你自己去争取。”

“真的吗?”晓月随口问道,纯属无心之言。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她想先等等,再等等。她一直幻想着,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出现了,然后将自己解救,从此脱离苦海。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天真得紧。心中又不自禁的泛出些许苦涩。

“我不会骗你的,你知道的。”他又怎会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只是想要让她自信一些,开心一些。他也在乎她、关心她,因为,他们是朋友,好朋友!

“那么是不是会,很难-很难?”

“你想吗?”

“恩”

“知道自己的心就成,我也会帮你的,只要你需要。”

“恩”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边喝边聊着,晓月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她本不想笑的,她想哭!只是想让对方对自己的记忆太沉重,人总是喜欢遇见高兴一些的事,想来也更容易记住吧!

看着那到道远去的背影,晓月只手扶着围栏。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眼框有些潮湿,但终究没有再流出泪来,有些木然的转过身,强抬起头来。

待得视线再次回复清明时,才微微转过头来,扬起唇角淡淡地道:“连月亮都是残缺的呢?”

夜风轻撩起一束青丝,遮住了那有些泛红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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