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浅眠的允曦被门外的声响给吵醒。睁开薄薄的眼皮，低血糖让他的视线有几秒黑暗，眨了眨眼，确定色彩又重新回到视线里才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撒在脸上暖暖的，原来已经是清晨了。
洗漱完后就出门，下楼，然后规律似的的去饭厅。反正每天都是这样机械的活着。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揉揉晃松的眼睛，刚走到饭厅就听见辰温柔的声音，
“早，允曦少爷。”
也冲他笑笑，“早，辰姨。”允曦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容正被另一个人注视着。偏过头来才真正吓了跳，凌冽竟然也在，心口扑通漏跳了一拍，羞涩立刻爬上双颊，紧张的舌头打结起来，
“早，早安，大少爷。”这样的称呼是凌冽对他的命令，不准他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可是真悠闲拉，白吃白喝的人还能睡到现在才起来。”尖酸刻薄的话语针刺般扎紧允曦耳里，一大早他就不肯放过自己非要说些另他难过的话来刺激他，允曦想反驳说昨晚自己处理伤口到三点才睡。可是话到嘴边又被硬咽了回去。大概说出口后又会被他无情的打回来反而更难听吧。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那是凌冽给他的位置。嘴角动了动，怯懦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我以后会早点起来。”垂着头，咖啡色的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这样更好，看不到他，也不会知道那些冷嘲热讽，不想在那双戳冰的眼底看到自己卑微的早已失去了原形。允曦自顾自的喝着牛奶。
凌冽也不再开口，拿起报纸开始看起来。一早上两人似乎就再没了交际。允曦喝完牛奶就很快起身准备离开，刚转身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喂！”
停住，转身望着他，难不成他还想怎样？允曦有些害怕，袖子外的手紧紧的拽着衣角骨节分明。他实在无法想像凌冽除了说些伤害他的话以外还会对他说些什么。
允曦的反应让凌冽觉得好笑，他有这么可怕吗？光是叫他他都怕成这样，那么告诉他接下来的事，他的反应又是什么，凌冽好奇的玩味着。
“给自己找套好看点的衣服，晚上跟我去蓝夜。”
“蓝夜？是哪里？”允曦惊讶的不知道凌冽口中的这个地方是个什么地方，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带自己去，难道又是在耍他吗？
“一个高级夜总会而已，反正你准备一下就是了。知道吗？”
“哦。知道了。”其实他还是不明白，但也不想太明白，反正凌冽说让自己去就去吧。允曦点点头。只是夜总会要穿什么衣服？他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听辰说凌冽他们经常去这种地方玩，会有很多人吗？允曦茫然的猜测着，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正像只待宰的羔羊任由摆布却毫不知情。
下午办公室里。凌冽似乎心情很好。竟然悠闲的看着报纸。
慕皓阳在一旁打量着他，笑了笑，“该不会你的好心情是因为今晚吧。”
撇撇嘴，凌冽回了他一个笑容，“没错。”
“你真打算把韩允曦推给那个色老头？”慕皓阳话里没有反对，他只是好奇，充其量仅此而已。
“你说呢？”老一套。
“我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不过，那色老头倒是真的看上允曦了。”慕皓阳清楚的记得当时李老板看着允曦的眼神，要有多猥亵就有多猥亵。看得自己连连想吐。
“呵呵，没想到那个小贱人还有点用处，不枉费我养了那么久。”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搞定李老头那桩生意了。当然，他也并不是一定得作这个李老板的生意，昨天那顿饭纯粹是为了试探他的诚意。这下事情好玩多了他也乐得有了桩生意，一箭双雕的事情他当然心情好。
“冽，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过了。”
“过？”凌冽不屑的扯出个笑容来，“我闲还不够呢。怎么会过。”
“话说回来，他好歹是你弟弟啊，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根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把什么都推给他会不会有点过分。”
“过分？！哼！“一想起那些过去，凌冽就充满了强烈的愤怒和恨意，“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让我生气，他从小就众星捧月的出生长大，被人疼被人爱理所应当，我现在倒要看看当年那个小少爷被亲爱的父母出卖之后还能怎么活。”
“报复你也报复了，三年了，三年里你不是都想尽办法折磨他吗？难道还不够？”慕皓阳突然觉得韩允曦很可怜，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思绪在他还来不及揣摩的时候就被凌冽的话淹没了。
“怎么会够？呵呵。现在看着他慢慢长大还真叫我吃惊。似乎慢慢的会变得更好玩起来了。”凌冽此刻的表情在慕皓阳眼里有种及至的邪气和阴森，叹了口气，
“冽，你最好适可而止。我看他也经不起你几次折磨。”映像里，第一次见到韩允曦的时候他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直哭一直哭，不管辰怎么努力的安慰他，他就是哭，小小的卷缩在角落里不吃饭也不喝水，直到傍晚哭到脱水晕倒在地板上。他是他这辈子以来看过得最能哭也是唯一一个哭到晕倒的人。后来，就不再见他哭了，只是原本胖嘟嘟的脸颊也慢慢消瘦下去，一次比一次瘦，脸颊上也总是挂着病态的苍白。亲眼目睹他无数次的被凌冽戏谑嘲讽，每当这时慕皓阳就在想，是多大的勇气才能使这个曾经爱哭的人如此隐忍到这种地步，完全没有自尊的顺从凌冽一次又一次恶劣的讥讽。没有辩驳，一次也没有。说他勇敢还是温顺？脆弱还是坚强？慕皓阳想了想，无从得知。
“死了最好。“这是凌冽丢给慕皓阳最后的话。因为之后，慕皓阳也实在不想再和眼前这个疯狂到病态的家伙继续谈下去。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两人一直沉默到下午下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