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如果问刘忆霏,关于爱情的定义的话,她会告诉你,牵着一个人的手向前走,无所谓起点,无所谓终点,只想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这便是爱情。
就好比现在,即使是走在通向冥界的道路上,即使周围除了黑暗以外,只有脚下的光路是唯一的明亮,能够牵着伊雅治的手一起前进,对刘忆霏而言,依然充满了幸福感。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紧握着手心里的另一个冰冷,伊雅治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愉悦心情。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她如实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他的眼睛笑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刘忆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又不是阿拉丁神灯,怎么可能实现我所有的愿望。”
“魔女夜忆的左翼,来自地狱最底层的修罗可比童话里的阿拉丁神灯有用多了。”他道。
她的笑容渐渐褪去,“魔女的左翼只会实现魔女的愿望吧。”而她不是魔女的转世。“呐,你是修罗的转世,那么,修罗的记忆你有吗?”
“有,很深刻,就好像是自己的,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开心的,愉快的,悲伤地,痛苦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平静地回答,手心里的冰冷颤抖着,“我是天城最强的驱魔师,这其中,很大取决于我是修罗的转世,他的力量在我的体内觉醒,成为了我的力量,造就了我的强大。力量觉醒的瞬间,记忆也就清晰地烙印在了脑海中。”
“在幻境里的时候,柳夜说过,修罗与魔女夜忆的恋情穿越了千年仍然不灭。”她低着头,刘海遮盖了忧伤的眼眸,她等待了良久,可是他安慰的声音却始终没有传来。“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夜忆的转世,那么……那么你会离开我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害怕他肯定的答案,只不过是几天的相处,无论这份一见钟情的爱恋有多么强烈始终是无法和千年之恋相提并论的。
伊雅治停下脚步,将身边的人推到自己身前,“冥界之路不能回头,我只能这样拥抱你。”他轻轻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双手环绕上她的腰,“这个问题的答案,留给你,但是,我要你记住,我对你的感觉,就是你对我的感觉的十倍。”
她不能回头看他,只能聆听从背部传来的他的心跳,强劲而有力,仿佛就是他爱她的决心的最好证明。“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她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悲伤,莫名的悲伤,越是强烈地感受到爱,这股悲伤就越强烈。
他低下头,嘴唇贴上她的耳垂,“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必须明白,你一定要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改变,只是我的灵魂爱着你的灵魂,仅此而已。”
刘忆霏闭上眼睛,酝酿已久的泪水划下,嘴唇勾勒着苦涩的弧度,明明应该是喜悦的,但却笑着流泪了,她很不安,似乎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注定悲剧的梦。
他抬起她的下颚,低下头,吻去她的眼泪。“不管前世的结局是什么,今生绝对不会重复上演悲剧。”
“恩,我相信。”她重新握住他的手,“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他牵着她,继续向前行走,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无论过去我们曾经历了什么,只要我还爱你,只要我还能站在你的身边,那么,那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它们都无法改变我正站在你的身边,这一事实。
光路的尽头是石青色的门框,中间被黄昏的血红色光芒填满,这扇门就好像是一个传送器,穿越了血红色的光便来到了冥界的街道上,四周没有任何标记,看起来传送的地点应该是随机的。
算起来现在应该依然是上午,但冥界的天空却是鱼肚白色,仿佛破晓前的天空。人类的空间因为有温暖的太阳带来阳光,而冥界没有,它们只能凭借魔法石里微薄的能量去划分黑夜与白天的界限。
当然,冥界也没有所谓的夏天,丝丝的寒风在空气里叫嚣,携带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阵阵哀鸣。刘忆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真不愧是死人要来的地方。
“过两条马路就是巫师店了,走吧。”伊雅治查看了戒指里的地图。
虽然说气氛和人类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但街道的构造和来往的人群的模样倒是没什么区别。本以为在冥界生活的鬼魂至少应该都是漂浮着没有行走能力的吧,然而事实上却和他们生前的模样如出一辙,几乎无法区分究竟哪些是来购物的活人,哪些是生活在这里的死人。
倒是魔族,一眼就能辨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魔界住在比冥界更阴暗,更寒冷的地方,大部分魔族都和陈子丰一样,穿着裘皮大衣,瞳色都是红的,发色也都是暗色系的,周围或缠绕着可见的黑雾,或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让人难以靠近,心生畏惧。
刘忆霏还发现,原来魔族的通行证和从代理所得来的通行证和自己的是不同的,伊雅治解释说,通行证是身份的象征,神圣驱魔师和驱魔骑士可以凭借通行证住在巫师店里,而普通的驱魔师只能挤小旅馆,除此以外,还有许多便利之处,是一般驱魔师无法比拟的。可见,冥王菲布里佐是多想讨好驱魔一族的领导人,以此来维护自己的财源。
冥界的巫师与天城的巫师不同,天城驱魔师的巫师必须是女性,而冥界没有这样的规定。
推开巫师店的玻璃门,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男孩出来迎接他们,“欢迎,欢迎,我是店长刘天祺,刘以寿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了哈。”
巫师店是两幢建筑相连而成,前半部分是小店,后半部分是住宿的别墅,在刘天祺的带领下,刘忆霏和伊雅治来到了别墅的客厅,借着灯光,房里看起来很明亮,就和人类的世界差不多,第一组的沈如饴和陈珮宇自然先到,没想到连第三组的刘以寿和蓝哲都比他们先抵达了。
“喂,明明比我们先走,还这么晚来是不是在路上干了什么坏事?”刘以寿笑得极为暧昧。
被说中的刘忆霏不禁脸红起来,他们确实是在路上停留了一会儿,不过,其实由于传送地点的不同,光路的长短本来也就不尽相同,刘以寿本是随便开个玩笑,也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中招,这会儿笑得更加灿烂了。
还是正喝着香草奶昔的蓝哲出来化解了尴尬,“刘以寿,请容许我郑重地说你的笑声很难听,请不要再笑了。”
“喂,你这家伙……”刘以寿挂着想怒不怒的表情,似乎是因为这种话语实在太过平常,而产生了无力感。
店长刘天祺问,“对了,要准备房间吗?还是今天就走?”
伊雅治道,“不用了,等良田来,我们就分组行动,陈珮宇、沈如饴、刘以寿和我陪霏儿去黄泉路,蓝哲,你就和城良田还有毛晓雯去采购,傍晚应该就能结束了。”
虽然不是神圣驱魔师,但是拥有亨利家族纯净血脉,并且是天城当之无愧的最强的驱魔师,足以让伊雅治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没有人会有什么异议。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直到黑夜降临,才等到了城良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