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本命武器
一年一度的新生舞会在樱彩的大礼堂举行，与其说这是樱彩的新生舞会，倒不如说这是全岛迎接又一个开学季来临的舞会，除了樱彩本校的学生外，其他学校的学生也可以参加，甚至就算不是学生也无所谓。
入场的时候，接待员会按照学生所属的学校分发徽章，非学生的参加者也有其相应的徽章，便于相互之间的认识与交流，说到底，舞会的根本意义正是为了促进岛上居民的感情。
伊雅治和刘忆霏抵达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舞会没有准确的开幕时间，此时已经聚集不少人了，看着那一件件闪亮奢侈的礼服和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刘忆霏才发现自己的装备在这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了，真不愧是来自“英国贵族”的生活方式。
“哟，雅哥，真难得，你不是一向不来这种舞会的吗？”韩哲凝一看到伊雅治就凑上来，尹成在和李尚易尾随其后。
“生活是需要改变的。”伊雅治的笑意渗透进眼底，“尤其是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所有物。”伊雅治向刘忆霏介绍说，“韩哲凝来自于我们亨利家族的旁支，不过，因为力量强大，所以很快就会成为领袖了。”
刘忆霏想起了之前在流亡花园见面时的场景，笑着指了指韩哲凝已经长出了不少的头发，“其实，还是阴阳头比较适合你。”
“别这么说嘛，那个是拜你所赐的意外。”韩哲凝尴尬地挠挠头。
“这是来自双鱼之尹朝家族的尹成在，还有摩羯之汇魔家族的李尚易。”伊雅治继续介绍说，“是我的朋友。”
话是这么说，但是刘忆霏知道，“朋友”这句话并不是伊雅治的真心，反而是一种玩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忆霏就感觉到了，他和她是同一类人，朋友对他们而言都是奢侈品，他们的身体里有着相同的孤傲气息。
“很早就想见一见你了。”尹成在绅士地握住她的手，留下一吻。
伊雅治悄悄在刘忆霏耳边道，“尹朝是发迹于古代欧洲的家族，很重视礼仪。”
刘忆霏正想着该怎么回应才同样有礼貌之时，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嗨，我们同班，就不用介绍了吧！”
陈珮宇凑过来，苏洁安和林倩恩也走来。
一想到柳夜留下的小提琴成了灰烬，暗紫色的眼瞳便立刻发出惊悚的寒光，林倩恩接收到敌意，挑衅地站到她面前，利用身高的差距俯视她，手心里燃起了一团火，“处女之摩林家族，想要报复的话我随时恭候。”
苏洁安拍灭她的火焰，“想让别人把你当成怪物吗？”
“我们本来就是好吗？对普通人来说……”林倩恩白了苏洁安一眼，又转向刘忆霏，“怎么样？要不要在结成驱魔联盟以前打一场先，免得到时候要受别人的制约。”
刘忆霏冷冷道，“我对没有意义的事没兴趣。”
暗紫色的眼瞳与灰色的眼瞳，相互对持，谁都不肯相让。黑暗与火焰的较量在本应轻松愉悦的气氛里谱写着不和谐的乐章。
“我怎么觉得就算结成驱魔联盟也改变不了某些人之间的恶劣关系啊。”韩哲凝拉过陈珮宇，小声抱怨。
“这是当然的，只不过是多了一圈孽缘的牵绊而已，又不是改变我们自身。怎么可能关系说好就好呢。”陈珮宇白了一眼愚蠢的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韩哲凝嘟着嘴，但是，支离破碎的驱魔联盟在魔族面前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
十三年前，在这十二个人里，最大的也不过十岁，最小的甚至只有两岁，就这样因为上一代人的死亡，被毫无防备地被推上了至高的位置，不安、迷茫还有失去至亲的悲伤，让他们在学会如何担当领袖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自我自私的保护，开始了互相伤害，这样的驱魔联盟，真的可以成为驱魔一族的中心吗？
韩哲凝想过，或许，正因如此，才会有池司这样的人吧，自己的实力也不弱，自然不愿意再效忠于支离破碎，不再强大的十二家族。
正这么想着，陈珮宇忽然推了推他，小声地对周围人说道，“池司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和黑色西裤的红发男子走进大礼堂，不知是因为左手里“咔嚓——咔嚓——”作响的锋利剪刀，还是因为那双诡异的异色瞳，左眼是王者独尊的金色，右眼是灼烧一切的火红，浅浅的笑带着危险的分子，让会场里的每一个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一股冰凉到窒息的感觉侵袭刘忆霏的全身，她感觉到了没来由的恐惧，足以让骨头都在颤抖的恐惧，来自于这个男人的恐惧，或许是错觉也说不一定，她觉得，他们的眼睛在几秒的刹那，交汇了，而后他嘴角的笑也加深了。
“他是谁？”刘忆霏问。
陈珮宇说，“池司，驱魔一族的异类，你以后最好是可以离他多远就多远。”
“别想这么多了，这么好的舞会别浪费，我们去跳舞吧。”伊雅治想要转移刘忆霏的注意力，牵起她的手，走进舞池。
在悠扬的音乐下，他带动着她生涩的步伐，描绘着华尔兹的旋律。舞池里的人不算少，又因为是新生舞会，不同于古代宫廷舞会里的庄严，周围的气氛可以说是相当欢愉和快乐的。可刘忆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挥去心中的恐惧。
看着伊雅治温柔的脸庞，脑海中倒映的却是那个叫做池司的陌生男子的面孔，他的异色瞳，诡谲的笑容，就连耳边都充斥着剪刀的声响。
“喂，再不专心的话，我就要生气咯。”伊雅治贴近她的耳朵，轻言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邻近的气息让她脸红，但脑海中突兀的画面又让她惊恐。
在血染的玫瑰花从中，在冷漠的银月之下，那个和他一样有着异色瞳，但却有着更长的红发的少年，伴随着风的叫嚣，缓缓道，“违背我意愿的家伙，就算是父母也得死。”
刘忆霏倒吸一口冷气，这句话，不知道是曾经某年某月的记忆，但那时的恐惧、那时的动弹不能，如今也是一模一样，虽然，她根本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她的记忆，只是任凭那份恐惧的冰冷吞噬了她全身的思考能力。
“没事吧？”看着她比自己与生俱来的还要苍白的脸孔，伊雅治担忧地问。
刘忆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歉，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目送着矮小的声音远离人群，伊雅治没有说“我陪你”，因为注定会被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至少，他还可以骗自己，她永远不会拒绝自己说出口的要求。
“喂，被女朋友甩了？”李沁祎不知何时出现在伊雅治身后。
“你这开的是哪门子的玩笑，她永远都逃不出我温柔的怀抱。”他挂着虚伪的自负的笑。
李沁祎不以为然，“是吗？我以为是魔鬼的手掌。”
“也许，第四个魔鬼的手掌已经觉醒了也说不定。”他的嘴角也泛起危险的气息。
“谁？”李沁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第四个骷髅会成员转世的觉醒。
伊雅治瞟了她一眼，“你不是女巫吗？占卜一下！”
“说的也是……才怪吧！伊雅治，你够了，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是占卜，是预言，你到底把女巫当成什么了呀！”李沁祎暴走起来。
伊雅治没理她，转身向休息区走去，低沉的危险的可怕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和音乐里投下一句贺词，“真是让我等了很久了呢，我亲爱的弟弟，欢迎回家。”
天色正慢慢黯淡下来，最后一丝夕阳的绯红隐没入地平线。站在樱彩的枫树林中，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刘忆霏这才发现，原来现在是夏天，接连几天的阴雨和太多的诧异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处在没有日光的冬天。
才来到这里一个星期，但感觉却犹如一个月那么漫长。从柳夜消失到现在，她第一次安静下来，思考着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或许在几个月后，她的生活又会恢复正常的轨迹，只不过是少了柳夜的陪伴而已。正常的像个学生，上课、下课、考试……过着复读机一样的生活，虽然无趣，但不用承担什么虚伪的驱魔使命。
或许那样更好。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对母亲的下落没有兴趣了呢。”
黑色气息从身后开始发源，刘忆霏轻巧地一跃跳开，躲避了正准备再一次包围自己的黑气，始作俑者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没有裘皮大衣，没有长靴，没有唇环，乍一看就是一个来参加舞会的普通学生，如果没有身后比黑夜还要浓密的黑色气息从身体里冒出来的话。
“这就是你所认为的普通人吗，路西法？”刘忆霏嘲讽地说道，第二次见面，对这位魔军七将已经没有了任何畏惧。
他挠挠头，“我说，这种充满驱魔师的场合，就叫我陈子丰吧，我可不想成为低劣的驱魔师的猎物。”
“呵呵呵，”刘忆霏干笑，“不好意思，你前面就站了一位低劣的驱魔师。”
陈子丰瞬间移动到她的面前，近距离地俯视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紫色眼瞳，“你是不同的。”
“哈，承蒙夸奖，不胜感激。”刘忆霏完全无所谓驱魔师的名声，她敬仰城彩儿和伊丽莎白在轮船上的那句“为了驱魔师的荣耀”，可并不代表她也想要这么做。
“行了，在这里也说不了多久，言归正传吧。”陈子丰退后了几步，拉开一段距离，“在帮你找柳夜之前，我可以友情出力，帮你另一个忙，怎么样，要不要再来做个交易？”
“不用客气，我可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魔界七将帮忙的，而且，怎么想，乐于助人这种词汇都不适合用在你身上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当然是有利益关系，我才会向你提出建议的。”
刘忆霏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吃定了自己的唯利主义，不过，要是真的可以有利的话，她倒是无所谓，“说吧，你能给我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
千年前出现过的话语让陈子丰失神，这女孩果然和她一模一样。
“呵，真有趣。”陈子丰道，“驱魔师都有自己的本命武器，在驱魔师诞生的时候，本命武器也会在体内诞生，通常，只要驱魔师的力量觉醒，本命武器也会实体化。”
“那不通常的情况呢？”刘忆霏问，按理说，她的力量确实已经觉醒了，但那传说中的本命武器却根本不见踪影。
“就是你的情况了。你应该知道，出生在十二家族，你的神力是一出生就可以使用的，所以你的本命武器也是一出生就有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柳夜封印了你的神力，所以，你才会对此一无所知，与此同时，柳夜也把你的本命武器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对抗魔族还是寻找柳夜，你都需要强大的力量，你需要本命武器，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安全的地方在哪里，而你要做的，就是带我去那个地方。”
“我带你去？会有你路西法到不了的地方？”刘忆霏带着点嘲弄的口气说道。
“魔族又不是神，那个安全的地方在冥界，虽然理论上来说冥界是魔界的亲戚，不过，因为冥王菲布里佐是个十足的财迷，所以夜忆大人封印转世后，就立刻和驱魔一族签订了和平协议，冥界里的那些家伙擅长锻造装备，本来是碍于夜忆大人的关系，私下和驱魔师做买卖在规定里是犯法的，但菲布里佐也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你要去冥界很简单，而我们骷髅会的转世，因为各种原因，要去冥界就没那么简单了，至于是什么原因，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我也不想知道。”刘忆霏说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我帮你拿到通往冥界的通行证，然后你带我去找我的本命武器？”
“没错，不算之前非法的买卖，这四十年来，驱魔一族也给冥界带去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你又是神圣驱魔师，自然要容易很多。只要说是驱魔骑士的话，守门人是不会一一核实身份的。”陈子丰说着，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话说在前头，别问我去冥界做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只要在报驱魔骑士人数的时候多说两个人就可以了。”
“两个？”
“恩，两个。”陈子丰挂着笑脸。
刘忆霏叹了口气，看来驱魔一族今后要面对的情形会严峻很多呢。“好吧，成交。”
“真爽快。”陈子丰满意地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又忽然回头道，“顺便问一句，如果一定要受到伤害的话，你喜欢正中眉心的子弹还是避开要害的刀剑？”
“哈？”刘忆霏不解，心想，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怎么让人喜欢吧。不过，看着他认真等待回答的表情，她又觉得不回答似乎不太好。
犹豫之际，耳边又响起了剪刀的声响，池司正向他们走来，不满地冲陈子丰嚷道，“喂，不是让你早去早回的吗？想被砍了吗？”
那种彻骨的恐惧又渗透进了每一个细胞之中，刘忆霏忘记了语言，忘记了行动，甚至忘记了呼吸，这个男人就像是风暴一样，席卷她的全身和灵魂。
“抱歉，抱歉，饶了我这次吧。”陈子丰赔笑着，“池司，剪刀可是危险物品，你能别随身带着吗？”
“我乐意，违背我意愿的家伙，就算是父母也得死。”他在远处停下脚步，以至于让自己的脸庞和半个身体都陷在黑暗里，刘忆霏看不清，但却可以清晰地听到这句从回忆里跑出来的话。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池司就拉着陈子丰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银色月光之下，品味着这句话的冷漠和残酷。
池司恶狠狠地拽着陈子丰，“混蛋，让你搞定通行证就可以，还多嘴，不想活了吗？”他亮出剪刀，在陈子丰眼前晃动。
“行了，行了，我这不也是好心嘛！”
“没看出来，要是再多嘴，就砍断你的腿！”一米七三的池司很不客气地对身高一米八零的陈子丰宣布道。
这明显是恨天高的行为嘛，不过，就算是路西法的转世，也不敢把鄙视池司身高的话说出口，他相信，这个男人绝对是言出必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