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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牵连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但阿修坚信黑暗的尽头便是光明。

于是,他睁开了眼。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陌生——简陋的房顶,四周看上去甚至有些破败的陈设。但是这一切却很干净,看来有人生活在这里。

“得救了么?”阿修伸出自己的左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左手的一瞬间他吓了一跳——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红色而扭曲的鬼手。

他左手的封印被揭开了……这么说……这么说这附近的人都死了?!他连忙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很干净,也没有血的气息。

身体还有一点麻痹,自己的身体里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开。看来,自己鬼手的封印被解开之后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全是这毒的“功劳”。

阿修的左手被鬼神所寄生,大陆上也不乏这种类型的人。人们将他们称之为“鬼剑士”,他们的左手在平时总是被笨重的锁链所封印,而这个封印一旦解除,鬼神就会占据鬼剑士们的心灵,使他们变成疯狂而又残暴的恶魔。

变成这样的他们会使尽全力地破坏着自己目之所见的一切,至死方休。

大陆上当然也不乏贪图这等暴力之人,但是,使用过这种力量或者渴望掌握这种力量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阿修的鬼神和他们不同,这一点以前就有人告诉过他,他体内的鬼神不会暴走,但是在很久以前的任务中,亲眼见识了鬼神暴走的阿修对这样的力量感到后怕,疯狂之后同伴的惨死使他坚定了封印自己鬼手的念头。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不想死。人的一生只能死一次,所以他宁可让这样的一次来的更有意义一点。为了小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丢掉性命实在是太不值。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将阿修拉回了现实:“想不到你居然没事,你中的毒够一个正常人类死一百次呢,呵呵……不过你现在没事了。”

阿修看见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年轻剑士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锐利,阿修一眼便看出,这个人不简单。

“您是?”阿修问道。

“在下索德罗斯,是一个冒险者,也是一名剑士。”那人看着阿修的鬼手:“前些天我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村民们就说他们救了一个鬼剑士,但他的伤让村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们就让我来看看。不过我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就是了……”索德罗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能好全都是靠你过人的身体素质啊……现在你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也该走了。”

“走?去哪儿?”

阿修打量着索德罗斯,那人看起来刚二十出头,但眉宇间却给人一种超越寻常人的老练的印象,更令人吃惊的是索德罗斯随身携带之剑,剑的种类和数目已经大大超出了普通剑士的常识,俨然一个小型的活动武器博物馆。哪怕阿修见识过人,有几把剑他都叫不上名。

“我要去旅行。”索德罗斯道:“也算是一种修行吧,再见了。”

“谢谢您。”阿修向索德罗斯道了谢,目送着他离开。

“这个人……没有鬼手,”阿修对索德罗斯很好奇:“没有鬼手的剑士……他能前进到哪一步呢。”

“哟!小伙子精神不错嘛!”一个中年大叔继索德罗斯之后嚷嚷着走了进来:“这年头鬼剑士可不多见,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请问您的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

“哈哈!做人别这么认真嘛!”中年人哈哈大笑,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们这里是西海岸边境的一个村庄,地理位置很隐蔽的!以后出去了别乱给别人说哟,我们只想过过自己的好日子……至于我嘛,我叫弗兰特,是这里的村长。大家都很关心你呢,等会儿出去跟村里的朋友们见见面吧!”

弗兰特村长的出现颠覆了阿修脑中关于村长就应该是德高望重的老人的印象,他呆呆地回着话:“你……好……,我叫……”转念一想,阿修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以免给村里人带来麻烦,于是,他说出了自己那快将被遗忘的本名:“我叫阿索德。”不过为了保密起见,他还是隐藏了自己的姓氏。

那是阿拉德大陆上禁忌的存在。

“阿索德……”弗兰克思考了一会儿:“贤者之石么?真是奇特的名字。”

阿修一惊:“弗兰特大叔你懂得炼金术?”

“阿索德”,古炼金语中即是代表着“完美物质”——“贤者之石”。这种完美物质是炼金术师们的追求,但是到了现在还有不少炼金术师们固执地认为这种完美物质就是金子。

“呵呵,只是有个喜欢研究这些的儿子罢了。”弗兰特摸了摸后脑勺:“为了炼金术他还离家出走呢,知道现在都还没回来……谁知道那臭小子怎么样了呢!对了阿索德……”弗兰特大叔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是在被人追杀吧?”

“……”

“果然。”看着阿修低头沉默的样子,弗兰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身上所中的毒可不是平常人能弄出来的……你到底得罪了怎么可怕的人……或者是帮派?能告诉我吗?”

阿修不想说,他不想让这帮救了他的人受到牵连,但弗兰特大叔那中年人特有的严厉眼神将阿修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攻破了:“……我被人陷害……”

“哦?”

“有人用我的剑杀死了我的上级,当我来到现场的时候,刚好赶到的卫兵们看见的便是我拿着我的剑并[杀死了]自己的上司这样的场景。”

“……”弗兰特正想说什么,但下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大叔!”同时,阿修也紧张了起来,他站起了身子,拿上了自己的剑。

“我知道。”弗兰特回答道。

周围的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般,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开来。

对于这种味道,阿修再熟悉不过了。

“是毒!大叔!快屏住呼吸!!”

两人不得以冲到了室外,而村庄外早已被黑色的液体所渲染。过了好一会儿,阿修才反应过来——那是血,中毒之人的血。

周围没有一具尸体,只有零散着的一些衣物——这毒已经猛烈到连人体都腐蚀了。

弗兰特看着面前的一切说不出话。阿修的思绪也混乱了,愤怒、自责、内疚、惊讶等等情绪围绕着他,最后,这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仇恨。

现在他唯一明白的是,天底下除了自己的师父露易丝外,还有什么人能做出这种毒。

“呜啊!!”

弗兰特发出一声惨叫。阿修猛的一回头才发现弗兰特的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插上了三根乌黑的钢针。

方才阿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况,当他终于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没救了。”阿修从心里涌出一阵寒意,他整个人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弗兰特就算再有过人之处,可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到了战场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中毒的弗兰特的脸渐渐地肿胀了起来,不多时便变得像一个半透明的乌黑水球,他的眼珠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像报废的零件一般。“水球”里的骨骼和肌肉也渐渐地分解开来。最终,达到容量饱和度的“水球”裂开了,透明而腥臭的液体从里面缓缓流出。

这样的异变蔓延到了全身,而这一切仅仅是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事罢了。

目睹这一切的阿修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以前他看见过自己的师父杀人,但是那些人刚刚接触到露易丝的毒便死了,他们甚至连痛苦都没有感受到。所以,阿修一点也不认为杀人是一件残忍的事。

此时阿修紧握着巨剑的双手颤抖的十分厉害。

“看来盗版的就是盗版的,居然没能连你一起毒死。”塔里巴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显现:“真不愧是毒王露易丝的作品啊,连偷学过来的半成品毒素都能有这样的效果。哈哈。”

塔里巴得意地放声大笑着,这笑声在阿修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塔里巴——!!!”阿修崩溃的思绪将他的理智全部冲散,他从胸腔中迸发出了对仇人名字的撕心裂肺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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