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飞快地从脚边捡起篮球用双手捧着，却是学着小新的腔调一字一句说道：“什么什么，你快点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嘛。”
“额，我说，那臭屁家伙是N大的。”
“啪”地一声，篮球从他的张开的手中自由落体，华振铎只看到一张假装无比吃惊的着实有卖萌嫌疑的脸。
“喻言，你······”
“像这样一笑而过不就好了吗。”
“你倒是没什么，在论坛上终年潜水也感觉不到。”华振铎恨恨地说，“那家伙，居然发毒誓说我考进不N大。”
“振铎······”
喻言正酝酿着怎么安慰他，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喻言，好巧啊，难得你也这么早。”
他回头一看，这人居然穿着一身整洁的衬衣出现在球场，头发一丝不乱，手上的篮球也是擦得格外干净。
喻言笑了笑：“早啊，邱禾。”说着便拉过华振铎相互介绍道：“邱禾，华振铎。”
“你好。”邱禾微笑着说道。
华振铎嘴里匆忙咽下一口水，也是略点个头。双方虽然没见过，也并不知道姓名，他却并不陌生。这人也是L大08级学生，在最近一年里混考研教室的常客，并且座位就在喻言的前面，考的却是H市的公务员。华振铎也不只一次地听喻言说起他，事无大小皆是一丝不苟，并且总是小心谨慎，就连当时想要让后背靠在后桌的喻言的桌子边沿时，也一定要转过头来仔细地思考角度和力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综合分析，既要考虑到靠着桌子的舒适度，也得使自己碰翻后桌的书本茶杯等一切物品的概率降到最低。这人在一次不慎撞翻了喻言的茶水杯后，匆忙补救之时也不忘算算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纸巾吸水，事后喻言甚至惊讶地发现这家伙整个晚上就在埋首演算如何再次降低这一事件的概率。当时真把华振铎说得哈哈大笑，他觉得这倒不是矫情，也许就是因为接触专业久了的习惯吧，异曲同工。
今日一见，从穿着上华振铎大致也就看出了一二。不过联想起之前喻言所描述的行为，他觉得不单是因为数学系同学不同于常人的大脑，他的谈吐之中明显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特别是乍看之下，对比喻言那张**的脸，这也许就是未来的学者与未来的政客之间的差别吧。
“我倒忘了，两位还要玩一把么？”
邱禾盯着手头的球笑了笑，因为刚才三人随口聊了几句，他还抱着篮球迟迟没有运动。
喻言和华振铎也没有推辞，却是熟练地运起球来。
要说数学家的推理能力放在普通人中间自然是无与伦比，但球场上的这番推算却令他屡屡受挫，理论总是比实践慢了一步，等他知道怎么做的时候，球早已被人抢了去，因此不大一会就处于下风。
“厉害厉害。”邱禾擦着汗连连喘气，“喻言我真小看了你啊，瘦瘦的身板，球技怎生了得啊。”
喻言也只是还以一笑：“再来一把？”
“不了。”
邱禾摆摆手，一面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只保温杯和一只标有刻度的小杯子，边倒边量着水的高度，连喝下去的时候，每一口几乎也是平均分配的，不多不少，分十次正好喝完。
华振铎看得一愣一愣，恍惚了一下，还隐约听到他说什么“遇到高手，今天的排汗量已经无限接近最大值了”，也是头一次彻底无语。接着就见他收拾完毕，挥手告别。前后二十分钟，不多不少，真是精确至极。
“真想知道，数学家的大脑里到底藏着什么呀。”
华振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颇为感慨。
“如果我告诉你那只杯子上的刻度是他自己画上去的呢？”
“······”
正说着，他们突然看见脚边滚来的一只干净的篮球，那是邱禾之前抱在手上的，刚才因为一起打球用了华振铎的，就把它放在了一边。结果······
喻言抬起头就看见邱禾匆匆奔回来的身影。那件衬衣已经湿了许多，因为刚才的运动，邱禾已是热得满面通红，但他也只是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口子，往下依旧是整整齐齐。喻言把球递给他笑着打趣道：“也有概率之外的事情啊。”
“不，应该说，概率很低的事情有总会有几率触发的。”
邱禾嘿嘿一笑，对于喻言这个数学盲，他还是忍不住科普了下，接着突然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起过一个游戏，叫决胜千里的，对吧？”
“数学家什么时候也对游戏产生兴趣了？”
“那倒不是。”邱禾顺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老实说，因为毕业论文正是以大型网游为对象来研究关于概率的一些问题。而目前受众面最广的网游，应该就是决胜千里。我记得两年前你们学院有一项以这个游戏为素材的研究课题，当时的负责人就是你对吧，怎么样，如果不介意里面的一些数据······”
“好说。”喻言也不多说，“第七新区昨天刚开服，搞研究不来亲身体验下？”
“必须的。”
邱禾拍了拍喻言的肩膀，说了声谢便转身走了。
华振铎看着他再次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身上原本好不容易被风吹干的汗水因为刚才的那阵剧烈运动又是流淌不止，连手心也是沁出了密密的一层。在这个季节，他那发达的汗腺让人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也正因为如此，他刚念大学的那会就被本系同学封为H大历史系的“蒙古大汗”。
八点半之后的球场开始活跃起来，到处充斥着杂乱的运球声、吆喝声，甚至也有人组队过来相邀一战的。在男生圈里，篮球就像普通话，是极其方便交流的，更何况两人都是在校队当过主力的队员，更对户外切磋有种狂热的爱好。但这时却都谢绝了外人的邀请，打打停停已是一个半小时，谁也不会这么无节制地玩下去。
“今晚又要多一个战友喽。”
两人把外套搭在肩膀上一前一后地出了球场，畅快地洗完脸之后继续边走边聊。华振铎也就一直发挥着话唠的本色：“数学家都来加盟呀，那我们是不是等于开外挂了？那感情好，在条件给定的情况下，多运点粮食，多弄点兵。不过······”
喻言正想着话唠怎么这么快就无师自通使用上了“条件给定”这样的数学界的术语，却被华振铎这“不过”说得一愣。
“不过，他不喜欢游戏本身，对吧？”
喻言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从球场一路走下去，接近教学楼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下，2号楼，L大中文系通常的上课地点。竺云这会应该就在上课吧？喻言盘算了下，大三下学期能上的课也不多了，一星期就寥寥几节。所以晚上就能腾出空来，正好三人联手刷野地和副本，继续积攒功勋和拓展军队。再加上新来的邱禾，虽然慢了半拍，但才是开服的第二天，这个差距应该不大。这样下来，是时候准备修建联军城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