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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泪水 暴行

简述:

为了寻找暗晶体的下落,戈兰终于踏上了伊卡斯的土地。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充满田园诗般画面的原始星球,但她第一眼目睹到的却是文明人对“野蛮”人犯下的暴行。

杰克跟随斯汀娜一起来到凯斯鲁亚山的峰顶,位于天池下方是一座人工开凿的地下城,而这里也是蕾米西斯人最后的避难所。在蕾米西斯人的语言中,凯斯鲁亚的含义是神。但神真的存在吗?它真的能够庇护那些膜拜他的子民吗?普罗米修斯高举着象征着光明的火种,但他伟岸的身躯下却依旧留有一片阴影。青铜雕像上的斑斑锈迹,或许也恰似巨人留下的泪水。

(一)暴行

相对于人类,蕾米西斯人尚处在文明初开的阶段,她们原本应该享受诗意般的田园。但当诸神在天空中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宁静在瞬间被打破,那些自以为创造了光与不朽的神,带给她们的却不是赐福,而是无尽的灾难。

或许,她们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家园,藏身于造物主留下的最后一片净土,却依旧没有人知道凯斯鲁亚——神的山峰,是否真的可以庇护那些顶礼膜拜它的子民?

“报告代理船长,1:5000的空间模型生成完毕。”罗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继续!”李德清楚她不太高兴的理由。但把她被留在舰上是黛尔的意思,杰克也表示了同意,毕竟让菜鸟留在“鸟巢里”是种更安全的选择。不过,这是一只自认与自己混的很熟,而且一同出生入死过的菜鸟。因此她也自认有资本耍些小性儿!

东方人的传统是比较念及私人感情,甚至在触及一些原则问题时也会因此而松动,但命令是不能改变的。而最好选择就是给她找点事做,免得闲下来找自己的麻烦。

罗斯撅着嘴,在她看来不断校正数据模型是件无聊透顶的工作。二十出头,刚从学校毕业的小丫头大多都是如此,不高兴就挂在脸上,何况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恐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够改变。

眼见李德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更是令罗斯心里不爽,她有意把‘代理船长’念得大声一些,希望刺激他一下。但李德并不介意,因为事实既是如此,而且他也早就习惯了。

侦测卫星收集的数据从地面不断传回,1:500、1:50……,伊卡斯的地理模型正在逐渐生成。微型卫星拍摄的图像非常清晰,必要时甚至可以从地面上找到一只蚂蚁。不过李德很清楚,一些伪装不论放大多少倍,单靠影像永远无法分辨真假。“戈兰和黛尔所在的位置确定了吗?”

“五分钟前校验了一次,不过通讯处于静默状态。”

“杰克哪?”

“失去联系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杰克远离了原先的预定区域,消失前的位置靠近一个地极磁场,他去那里做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在彻底失去联系前,他在原地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移动速度突然加快。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李德的脑海中闪现着各种假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预期的结果却越发不理想。

李德看了一下显示屏下方的时钟,同杰克失去联系已经五个小时,脸上带出的一丝焦虑却让罗斯看到了机会。“要不要派一组人赶往凯斯鲁亚?”罗斯的提议完全合乎情理,只是李德也明白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惦记了,就算派也轮不到你!”

“我又没说要去。”嘴上是这么说,但任谁都看得出她的脸色极为失望。其实想去的人并非罗斯一人,毕竟经过了十几天的旅途,跨越了大半个银河系才抵达伊卡斯,多数人都希望出去活动一下,寻个机会近距离看看那颗充满奇幻色彩的星球。或许,这样才算不虚此行。

黛尔无奈的瞅了瞅戈兰。“领导同志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也不知道现在跑到哪去了?”

戈兰自然知道黛尔所说的领导是谁。调侃、挖苦,只要有机会她通常都不愿放过杰克。“我想以他的经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是吗?你倒是蛮信任他的。按约定我们每三十分钟进行一次重新定位,但李德已经尝试过十次均无法与他取得联系。”戈兰微微愣了一下,却没开口。“你说他会不会是遇到了昔日的“情人”,所以故意躲开我们!”虽然是玩笑,但黛尔对待杰克的态度一贯有些刻薄。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黛尔所言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毕竟赫拉军团中有许多人曾是杰克昔日的战友,但戈兰却不愿这么想,更不相信杰克会和对手做任何私下交易。

“你倒是会替他辩解,既然有情况,他更应该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我们要不要过去找找?”

“不用,如果有必要,李德会再派一个小组去找。”

戈兰点了点头,黛尔和自己来伊卡斯真正目的是寻到暗晶体,杰克对此的重要性并非完全清楚。而一旦索伦蒂亚人手中,或许距离将不再成为他们征服星系的障碍!“我丝毫感觉不到兰蒂亚之石的存在”事实上,黛尔还是对杰克撒了谎,而自己也不得不适应着,替她圆下去。

黛尔笑了笑。“其实,我给起的名字还是不错的,以后我们就延用下去,免得杰克将来误会!”

“这样恐怕不太好?”

“我想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知道的太多,未必会是件好事。”

戈兰点了点头,却总是感觉黛尔并非百分之百信任杰克。或许有很多原因,杰克给人的感觉都不那么可靠,但她相信只要接触久了,黛尔一定会明白自己是错的。

“静下心,再来好好想想,情况也许没有那么糟,我想你应该有办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在飞船进入伊卡斯行星的大气层时,戈兰确实感觉到一个奇特的信号,但距离太远且飞船还处于高速移动中,无法确认。而最糟的是那个信号很快便消失,以致自己未及辨别出来源的方向。

过去的几个小时,黛尔和自己一直沿着飞船进入大气层时的轨迹反方前进,却再没有感觉到那个信号的存在。这不免令她对自己此前的判断产生怀疑。“有哪些方法可以彻底将一个信号源阻绝?”

“很多,但最简单的就是将它罩起来。比如用一个密闭的铅盒。”黛尔背靠在一棵大树上,略加思索后继续说道:“受到强干扰的可能性不大,伊卡斯的电磁环境相对原始,如果存在很强的干扰源,我们应该能够监测得到。”

黛尔的话令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因为最糟的一种情况是有人赶在她们之前找到晶体,并把它藏了起来!“有可能吗?”戈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或许吧。”黛尔回答的不置可否。

“会不会是索伦蒂亚人?”

黛尔笑了笑。“这是最糟的结果,但可能性不大。”她不想让戈兰承受过大的压力。“如果落到索伦蒂亚人手里,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设法送回亚特兰蒂斯,根本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机会。”

戈兰点了点头,想必是为了以防外一,父亲当时也是用某种方法屏蔽了晶体发出的信号,否则在走进办公室的之前,自己便应该能够察觉暗晶体发出的特殊频率。“不论是谁得到,将它留在伊卡斯都不安全。”

黛尔点了点头。“除非他们还不清楚它的重要性。”

“我相信兰蒂亚之石还在伊卡斯。”

“我也这么认为!”对此,黛尔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因为即便是一种苍蝇飞出大气层,也不会逃过她的眼睛。在出发之前,她对伊卡斯周边的外层空间做了严密布控,并安排由自己的人负责。事实上她对李德也不是那么放心。单以个性而言,他是一个比杰克更不靠谱的家伙,而杰克让她真正不放心的,却是他的过去和复杂的背景。“只要没有离开伊卡斯,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

“可现在我还是找不到方向。”

“耐心点,我们还有时间。”为了减轻戈兰的压力,黛尔依旧显得轻松且充满自信,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剩余的时间并不充裕,索伦蒂亚人早已渗透到伊卡斯,而敌人的舰队也随时有可能抵达。

戈兰瞧了瞧黛尔,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蕾米西斯人,我们来到伊卡斯之后还没有见到一个蕾米西斯人!”

黛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应该尝试和他们接触一下,或许会找到一些线索。北偏东15度,60英里,有一个蕾米西斯人的村落,我们过去看看。”

“西北方向有一个更近的。”

“那个村落已经被废弃,不会有人。你提高一下卫星图像的分辨率就能看得很清楚。”

事实上,蕾米西斯人习惯于部落群居生活,找到他们并不困难。但在检索范围之内的六个自然村落,却仅发现其中一个尚有人类活动的迹象。眼前的画面越是清晰,那种不祥的预感便越是强烈,戈兰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有一丝微微的痛。

“我们先赶过去看看。”说着,黛尔率先轻轻跃在半空,展开背后一对宽大有力的翅膀朝东北方向飞去。其实她也有着与戈兰相同的预感,只是不想过早做出结论,更重要的是她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

远处腾起的浓烟,似乎正在将预感变为现实。显然那并不是飘渺的炊烟,升腾的烈焰在十几英里之外已然清晰可见,整个村庄在熊熊火光中燃烧。

黛尔拽了拽戈兰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冲动,即便她们可以轻易解决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却也无疑会暴露自己,况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苍狼图腾的含义。

巴斯鲁的雇佣军为什么会出现在伊卡斯,为什么要劫掠蕾米西斯人的村庄?这些似乎并不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但答案却很简单,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他们愿意做任何事。他们是星际间四处漂泊的狼群,唯一遵循的只有自己制定的生存法则。

幕后的主使者同样显而易见,伊卡斯处于赫拉军团的控制之下,没有授权巴斯鲁人不会贸然行动。然而,即便是遭到蕾米西斯人的激烈反抗,以赫拉军团的能力要应对并不困难,雇佣一支要价很高的军队似乎没有必要。

不过黛尔却能想到两种合理的解释:一是赫拉军团在伊卡斯驻留的人手不足,二是他们宁愿花钱将“脏活”留给别人去干。

戈兰尽力的克制着自己,或许在漆黑的枪口之下,手无寸铁的人群理应保持沉默。但,当看着自己的家园在熊熊烈火中燃烧,却并非所有人都甘愿作为奴隶继续生存。火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腾空而起,朝着冰冷的钢铁扑过去。或许靠得再近些,他可以用铁拳将敌人的头颅击碎;或许动作再快些,他可以扭断敌人的脖子。然而一道蓝光闪过,试图拼死一搏的人却最终明白了自己的努力是多么徒劳。

血从胸腔中涌出,躯体依然在微微抽搐,或许濒临死亡时的痛苦更能令沉默的人群感到震慑,但轻微的骚动却不可避免。一名身形有些发福的军士转过身,看着躺倒在脚下的、即将逝去的生命却显得无动于衷,甚至他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丝微笑。“我只能告诉你们,没有反抗就没有痛苦。”

他说的没错,骚动的人群渐渐平息下来,那些曾试图挣脱枷锁的人已经被电流击倒在地。他们越是挣扎,枷锁两端的压差也就越大,通过的电流也就越强。“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不过这需要你们的合作,我们会给你们提供新的住所、食物和水,还有保护。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就会得到保障,否则结果恐怕会像刚才一样令大家感到不快。”

屈服!或许是最理智的选择,却不能掩饰内心的愤怒。人群渐渐变得平静,几百人矗立在原地,却异常的孤助。她们不得不屈从于命运,也或许是在默默中祈祷神才能够创造的奇迹。然而,她们信仰的神要么此时合上了双眼,要么在遥远的星际间漫无目的的遨游。总之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神并没有伸出援手。

“记住我说的,没有反抗就没有痛苦。”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几百人发表自己的演说,也或许是演讲取得的效果令他对自己感到满意,胖军士那张酷似面包的脸上写满了得意。而端着枪去和手无寸铁的人讲道理,原本是种极端无耻的行径,但此时看上去却显得堂而皇之。

戈兰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但如果没有黛尔用身体压住她的一只手臂,她或许真的会冲出去。眼前的一幕不仅让她感到愤怒,更多的还有恶心。原本她认为除去索伦蒂亚,没有人会做出如此无耻的行径,但事实却在向她证明自己的想象是多么狭隘。

他们依靠手中的武器将原住民变成奴隶,要求她们不要反抗。或许他应该说的更直白一些:你们作为自由人的权力已经被剥夺,只有按照他说的做才能活下来,这样至少听上去没有那么伪善。但,真的是这样吗?到了拘留地,她们依然会是任人摆布的羔羊,而羊羔的最终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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