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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雷雨和海燕

千钧一发最后关头。

鼓琴人向后一撑树枝险险逃离雷电,嘶地抽了口气落在地上连忙甩甩发麻的右手:“我咧!这阵电真够劲……”他随即蹲在树下将左手搭上额好奇向上看,夜色黑沉沉乌云遮蔽了所有光芒,只能借助天空上一闪一闪的电光勉强看清树梢那一坨黑乎乎人影,啊,似乎还冒着烟。

“……”

云深龇牙歪脸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嘴一张顿时从嗓子眼里往外冒黑烟,这感觉比之阴火炼魂更加难受,至少在阴火里折腾的时候还是半截剑,现在是活生生乱跳的一个人!

“鼓琴人老哥老兄……请问……你有姥姥么……”透过风声,云深咬牙切齿笑地听见自己这样问。

虽然明知对方是为自己好,但这种想要槽其XX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是被绳子绑住挣不开,他还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跳下去给下方那位仁兄来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传达下这种被雷劈的感觉。

很销魂,嗯很销魂……

雨未落,风很大,但不影响鼓琴人掏掏耳朵听进头顶那句话,两眼顿时朝天翻了翻:“还有力气说笑话,看来老弟是嫌电得力道很不够,要不要等这阵雨散了,老哥吾替你松松骨?”鼓琴人嘿嘿嘿冷笑三声,开始慢慢捏起手指。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下来三道闪电,不偏不倚正中衣领内朝上的折扇,脸上扭曲张大嘴半晌吐不出声音,云深感觉自己就是那条正在溺水的鱼……呃,话说有鱼会溺水吗?树上风声一静,下方再次飘上来鼓琴人模糊的正经喊话声:“……喂云老弟,还活着……吗?”

闪电过后,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冰冷地打在云深身上,将他被电得七荤八素的脑袋暂时浇醒过来。

感觉身后的树枝一阵阵发热,云深不由有些后怕,连挨三道闪电这树居然都没有烧起来,当然也许是因为电光基本都被他吸收的原因。

大雨倾盆。

深深吸一口气,竭力抬头让雨浇在脸上,张开嘴干涩的嗓子眼终于有了点湿润,这才勉强向下发出一个字:“槽!”

“啧啧啧!”雨水仿佛发泄似地浇下,然而却落不到树下之人身上半点。

鼓琴人再次掏掏耳朵,找了一处山石翘着二郎腿坐下,摇了摇头再次出声向上喊:“雷电本为阳性,然你之魂体本就由秘法阴阳合一,得天雷之助不但不会有损阴魂,反而有重新凝聚阴魂阳魄功效……将根基打好日后才能谈修行,喂喂喂,你有无在听?”他横眉竖眼,右手嗡地拨动鼓琴之弦,声波震动四周雨滴,宛如实质般倏然传达至树梢,嘣地在头脑昏昏的云深脑门上弹了一个包。

‘——小子,赶紧趁机给吾将这个功运起来,有你好处的!’事实上也许唤醒云深的应该是这句话。

运功?运功是吧……这边想想看俱神凝体秘诀上是怎样说……

云深打起精神咬紧牙关开始试图控制体内被电得连七八糟的一片微弱功力,这一动作立时便感觉不一样,一丝丝尚且缠绕在灵体外部的雷电随着功力运转而缓缓渗入灵魂内部,隐约之中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次沉重几分,同时就连一直以来没什么变化的微弱功力竟然也有增进!云深不由精神一振,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强!

雷电是吧,不就是被雷劈么,哥人品向来很坚挺啊!“哇哈哈……我就是那风中的海燕……雷啊雷啊,来得更猛烈的吧——”

一振奋,云深就开始起癫,摇头晃脑地朝乌云哇哇乱叫,顺带发泄刚刚被劈之快感:“来啊来啊,再来两闪电……”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乌云应声很给力。这一阵雨从始到末,雷光不断,闪电宛如被折扇阳铁所吸引,除了偶尔距离太远而落空,无一不正好劈在扇子上,铁能导电竟无一丝电能泄露,全数被从未如此努力运功的云深吸入灵体,无形之中原本还能看到一丝虚幻的凝魂之躯,更加类似常人了。

等到大雨逐渐变缓,乌云散去很多,天空闷雷阵阵而再无力有电光降下,而一路喊得声嘶力竭的云深也渐渐没了声息。

一道人影冒雨攀上被劈得枝干发黑的树梢。

“做得不错!”鼓琴人难得正色出声称赞,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伸手颇有欣慰感地拍拍云深的肩。

“老哥你松手!”

云深一身焦黑头发根根竖起,此时两手两脚紧紧地扒着树枝,吐一口焦气面瘫脸地抬起头:“绳子……”

“啊哈?”声音太微弱,鼓琴人用力按住他肩膀不由将自己耳朵凑过去。

“……绳子断了啊——”云深白眼一翻身体再无力气,一松手脚整个人顿时啪地从树枝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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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云散,天边隐约亮起曙光。

从树下那个坑里爬起来,云深呕出嘴里吃进去的泥,拍拍身上的书生长衫低头观赏浸湿衣服的泥水哗啦啦流到脚下。每当这个时候他才会无比庆幸原来自己不算一个人,至少衣服脏了不用换,比如你看那边鼓琴人正龇牙咧嘴地使劲拧衣角。

有点喜感!

云深想了想,不怀好意地走过去,腼腆一笑伸出手:“老哥,握握手?”

鼓琴人斜了他一眼,忽然一脚向后踢中先前被搁置在树下的长剑,呛地一声长剑顿时出鞘,带起冷风毫不留情扫向云深。

剑,是萧振岳平时所用的锋利好剑!刹那间云深只觉一股寒气袭来,睫毛都要被扫掉几根——他于瞬息之间条件反射一仰头,眼眨也不眨看着剑光自鼻尖扫过,左手抬起丝毫无差地拍中剑身,有细微电光从手掌与长剑之间闪起,不用多少力道而是顺势一旋一拽,剑风自空中呜呜作响,就见长剑轻而易转地凌空转个方向,宛如人手操控剑尖朝前倒射向鼓琴人。

“有点意思。”鼓琴人饶有兴趣一句,人不动,而袖风卷,长剑不入手则是倏然自耳旁不伤分毫穿过,铮地插入身后的树干。

就听嗤啦啦一阵电芒刺目,树干由剑尖刺入处竟是瞬息焦黑一大片……这是雷电之力?!

云深右手抽回脖子后方的折扇,用扇尖潇洒一撩额发,左手食指拇指张开赫然拉出一条电弧,然后竖起做手枪状地轻吹一口气:“……要握手么?”他腼腆地抬起脸,坚持不懈上前温和微笑脸:“这是兄弟我那真诚的感激之情啊~~~”伸出左手五指间仍然威胁地环绕着电光。

再然后。

一面铁鼓咚地一声被狠狠扔到其头顶,以泰山压顶之气势瞬间莫可能挡!

叙旧完毕。

云深抱着脑袋嗷嗷跳,一刻钟后乖乖坐回到大树下。天空月明星稀,夜幕逐渐褪去,远远地升起红霞。

“拙劣的激将法,以为吾当真会跟你握那个手么,论武力,你还不够看!”鼓琴人继续斜眼,哼哼冷笑,开始摩拳擦掌。

云深竖起中指:“怕被电可以直接说。”

这丫的扔鼓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以自己新练出来的雷电般地速度竟然躲之不过……好吧,所谓雷电般的,也不过仅仅是比常人要快一点。

云深心中回忆白纸上记载的轻功要点,不自觉地体内运转功力。

嗖!

他足尖一点瞬间从原地消失,继而无声无息出现在离原地足有一丈之远所在。

云深内心不由惊喜,感觉萧老哥赠予的法诀果然不一般,自己现在速度如何未能全力施展不敢说,但轻巧上竟是能够隐隐够得上不染纤尘境界——他轻轻一跃提息便能掠上大树,身旁最柔弱的树叶也未曾惊动,然后绕过树梢,悄无声息出现在鼓琴人身后……一掌劈了下去!

“掌风太明显。”

鼓琴人摇了摇头语气恨铁不成钢,臂弯下圆鼓灵活一转忽而挡在头顶上,弦线嗡地一声响正正和手掌一接触——云深再次嗷嗷地捂着右手跳,然后继续垂头坐回树下。

卧槽,鼓弦好硬的铁线,这丫的有那么大力气拨动弦线唱曲吗?!

“轻功不错。”鼓琴人搓了搓下巴,如此评价。

“……迟早我能揍到你!”

云深咬牙切齿地揉着手掌边缘,刚刚那一击他可是使了十成力道,要不是这个身体恢复能力特别强,伤筋动骨是一定了。

鼓琴人哼哼一笑,拨一拨怀中圆鼓琴弦点点头:“有壮志很好,虽然十年内吾不认为你能成功……”面不改色直视云深抽搐的眼角,他沉吟一句转而又道:“能引雷电为用,你习武之资质,确实有些出乎吾之意料。云老弟,你之过去,当真是未曾修行过么?”这一句问话,似乎并非是玩笑。

天光微明,能够看清彼此人脸,不知为何这一刻鼓琴人脸上少了玩笑,表情似是有些严肃认真。

云深略微沉思:“被阴火当铁炼过这个算?”心中隐隐,似乎猜到了什么。

鼓琴人放下圆鼓,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的修为,有点涨得太多……”

虽然预料中若是魂体稳固后修为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但一下子从不通武艺的普通人窜到普通三流高手的水准,这就有些过分了吧,比如先前偷袭的那一掌。鼓琴人抬眼看看云深,相处时日不长,他暂时看不出眼前这还带着一丝年轻人天真之气的小子究竟有没有说谎——不过,每个人都会有些为难之处,何妨呢?

鼓声咚地一响,鼓琴人摇头失笑,是自己想太多了。

“算了!反正对你来说,却并非是怎样坏事……”

看着身前面色平静其实眼底带着紧张的云深,鼓琴人嘿嘿一笑:“以后遇见雷雨天,无人帮你绑绳,要记得自觉!”他很深沉地捏着下巴语重心长,继续教训:“以你现在之水平,临时抱一下佛脚熟悉熟悉武功,说不定能够干掉几名二流角色……碍,当然偷袭时要注意麦发出声音,然后打不过也要记得逃走,比如遇见吾这样的高手——”

“然后,便在此地,你吾分道而行罢!”鼓琴人最后沉声一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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