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精致的小屋,屋外是莲田小桥,屋里有些淡淡的白气缭绕,屋子中间悬空浮着一颗剔透的水晶,旁边跪着一个看似儒雅的大汉,正是雪山门的掌门人,沈析的爹沈隶炎。
:“你是沈隶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慢在他耳中响起。
沈隶炎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道:“廪师祖,弟子正是。”
:“起来吧,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沈隶炎面露激动之色,他在雪山门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说过这名老人,托女儿的福居然见到了门派最神秘的太上长老。:“天佑雪山!”
老人点头,又有些遗憾地摇头:“可惜她资质夺天,却不适合修我雪山的法门。”
天莲之体不适合雪山法门?沈隶炎惊呆了。
老人缓缓道:“沈析肩上的那只狐狸才是天莲之体!”
沈隶炎哭笑不得,区区一只小动物竟然有如此体质,既而一惊,这狐狸莫不是妖?
仿佛知道沈隶炎心中所想,老人道:“妖丹初成,妖智未开!”
啊,妖可是人间大敌!沈隶炎又惊又可惜,可惜的是沈析不是天莲之体,表情十分复杂。
:“沈析也是天纵之资,她是丝毫不亚于天莲之体的天火之体,天性近火。”
天火之体,沈隶炎哭笑不得,又有些担忧,沈析这么静的性子,生有天火之体不知是福是祸。
:“这小狐狸有些古怪,我来处理,我会封印沈析关于它的记忆,你们不得再提起。”
老人说话间,沈析的脑袋边上出现了一根白色的细丝,像一根极细极小的针一样钻进了她的脑袋。沈析紧蹙着眉头,昏迷中居然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我不要忘。
老人叹道:“女娃子好深的执念!”伸手在沈析头上轻轻一抚,她这才安静下来。
老人再望向沈隶炎,老迈的眼睛里居然飞出了两柄长剑,两剑才从眼睛里飞出来时细小若针,越往前飞变得越大,最后如两把尺子般大小悬浮在沈隶炎身前。两剑一把金色一把银色,金色的上面跳动着淡淡的火光,银色的上面萦绕着淡淡的雾气。
仙剑!沈隶炎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老人挥手,一块方形令符出现在沈隶炎面前,令符上面是雪山门的符号,似云非云似莲非莲。
:“这些给沈析,安排她拿我的令符去火山门修行。不出百年时间,她就将成为我派在世间最强大的凭恃!你下去吧。”最强大?比老人还强大?
说是说要沈隶炎下去,却是老人连同关狐狸的冰晶忽然消失,然后沈隶炎醒了过来。他晃晃头,感觉先前的事情好像是发生在自己的想象中一般。只有两柄静静浮在空中的仙剑和一块令符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发生过。
......
张锄猛地惊醒,抬眼一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四周都是白色的一片,沈析也不知在哪。他感觉很害怕,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害怕,全世界都是一种白色,无止无尽的白色,没有前方后面,没有天空地面。没有任何对照,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甚至渐渐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存在。
:“有人吗?”他急得大喊,却只发出了吱吱声。
他开始害怕地乱跑,不断地跑,跑到完全脱力也不过是瘫倒在一片死寂的白色之中。
:“咦!就醒了,老夫关你一关,待你生出妖智再做考究。”
老人把张锄从冰晶中取出,伸出手指虚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再在圆中间划上很多条分叉线,有虚有实。与老人划线的同时,雪山最深处的某地地面,居然同时出现了一个圆,一模一样的圆!
:“去吧!”老人把张锄一抛,居然直接把他抛进了雪山深处的那个圆里。
在老人画下的幻术禁锢里,有冰山山崖,有冰山山涧,有很多岔道洞穴,生长有植物幻兽,然而不论怎么样,就算你在里面生活一辈子,也超不出一个‘圆’的范围。
老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只小妖狐,张锄自大佛佛泪中得到了破一切障的眼睛。
......
一夜月明,其大如盘挂于天边。
雪山门山门前站满了人,掌门,执事,各代弟子,甚至在各人所未察觉的高空中,隐着几位长老。
这夜是雪山门大师姐沈析出门去火山门修行的时候,夜里出门虽有些不方便,但也避开了白天雪山外围那些世俗百姓,而且伴着银光倾泻的月亮行路,别有一种意韵,颇合沈析的心思。
:“一路要小心啊,析儿。”沈隶炎重重地握着沈析的手,眼睛仔细地慈爱地望着自己美丽乖巧的女儿,今天她就要离家远行。
:“知道了,爹,你要保重身体呀!”沈析伸手理了理爹爹的衣服,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沈析继而轻轻柔柔地向各位长辈,师兄弟告别。她转头再望了望雪山门各处,这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她有深深的怀念。望着莲池小桥小屋的时候,她顿了顿,轻声自语:“为什么我感觉有个很重要的人没来送我,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沈隶炎闻言肩膀明显一紧,微不可查地摇头叹了叹。
那只狐狸是妖呀!
:“算了,不想了。”沈析自语,再次轻轻柔柔地向大家告别,淡雅地转身,轻轻慢慢地和着月光向前走,一袭白衣身影久久萦绕在大家心头。
:“前路遥远,我愿送师姐一程。”
:“前路遥远,我愿送沈析一程。”王子行和文远几乎同时站出来向掌门沈隶炎请示。
王子行看着身边的文远道:“大师姐远行,文远师兄被选入内门修行,马上就要入山,只怕时间紧迫。”他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文远正要说话,沈隶炎摆手止住了他,沈隶炎沉吟良久道:“也好,王子行你就下山一行,送沈析到火山门后速速回来。”
:“遵命!”王子行抱拳,快步出门追沈析而去。
沈隶炎颇有深意地望着王子行的背影,暗思:若你稍有二心,太上长老所赐双剑当可斩你。
空中,云端,三长老摇头可惜道:“沈析这等冰雪透明的性子,哪怕只要不是天火之体,三十年内当立于你我之间。”
大长老闻言喝斥:“胡言乱语,她的成就,岂是你我可以望其项背?”他小心的抬头望着更高的天空,放佛那里有一个神秘的老人在俯瞰天穹之下的所有人。
此时圆月当空,月色似是故人梦,月圆向西人向东。沈析于这天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雪山门。
雪山深处的一个“圆”里,一只小白狐正在埋头乱转,边想着我怎么到这来了?沈析在哪里呢?
雪山山脉某处,一只小银狐正伸出小鼻子使劲嗅着小白狐的气息,一边慢慢前行。虽然慢,但总在一点一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