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走出医院门口就感受到清落的细雨,我有些微微发凉.
和他的接触必定要以一场雨来诠释收场,或许连老天都懂得这是一段注定悲伤的情结.只是某些人还在装作懵懂未知,怀抱期望.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只是从反光镜里看到了阿浪一脸的担忧.
回到家才发现父亲的不在更加显得寂静和空荡,似乎连走路时都会发出回声,的确安静的过于可怕.
我脱下了染满他血迹的裙子,看着一朵朵晕染开来的血像诡异的花朵绽放出奇异的光芒.我用手去抚摸它,甚至还能闻到它冷洌血腥的味道,我把脸贴了过去,眼泪就此滴在上面.
恩恩摇摆着尾巴守在我身旁,我抱着裙子蹲坐在墙角.想起他决裂不悔的眼神,无声的哭泣早已抑制不住,左边的东西被针扎刺般隐隐作痛.
我知道,这已是一种万劫不复的开始,我们就此注定悲伤.
阳光会是一天开始的希望,我却觉得它再也照耀不走我心底的晦暗和忧伤.
我让司机送我到了附近的花店,这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开的花店.
鲜花的确会让女人一展欢笑,这是它天生具备的能力.我看着这些努力绽放生命里最美一刻的花朵翘首姿态,朵朵清丽鲜艳.心情的失落也会跟着回升,难怪每个开花店的女人都是自然透露出的美丽.
老板热情地招呼我,她的笑容让人舒展.
你好,需要买那种鲜花.
琳琅满目的花海绕乱了我的眼球,我告诉她需要一种送给病人的花,女性病人.
她挑选了一束还在滴着露珠的五彩雏菊放到我眼前,我已完全被这些微小身型又美丽可爱的花朵深深吸引,顿时满心欢喜.
她说,这是五彩雏菊,它的花语代表纯洁,希望,幸福和坚强.
我想,此刻的安颜需要一种希望和坚强,于是我决定买下.
我逼迫自己忘却昨晚一切的悲伤,探望安颜是想驱逐掉内心浮沉的内疚.我再次站在病房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可还是犹豫了几秒.
房间里空荡无人,安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比昨晚稍微恢复了些红润的气色.我轻轻把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你来干什么.她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我,语气有些不善.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毕竟是我间接害你受的伤.
她的眼睛瞄了我一眼后移开了.方杰不在,不用假好心了.她说.
她突然用手撑着身子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我想去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她把鲜花像球一样向我仍了过来砸在我脸上,然后垂直坠落.
拿走你的花然后在我面前消失,她指着门口对我说.
我看到她背后有血迹慢慢溢出,染红了她洁白的衣服,我慌忙间用纸一层层贴在她溢血的地方.
安颜,不要这样,你的伤口开始出血了.
拜你所赐,你满意了吧.她不冷不笑的语气让我更加内疚自扰.
她突然又拔掉右手正在输液的针头,然后看着我坏坏地笑了.
你很希望我这样吧,可是你错了,我越是这样方杰只会更加关心我.
觉得痛心吗,我痛心的时候你却在欢笑.她用力抓住我的手疯狂怒斥地对我说.
门口的方杰看见坐立起来的安颜无比的惊慌,他仍掉手上的东西走了过来没有看我一眼就用力把我拉开.
安颜变脸的表情像雷电一样瞬间转化,她无辜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方杰,我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心痛了.
医生说你还不能坐立起来,为什么不听话.他拭去安颜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的像水般柔情.
他看到安颜背后的伤口溢出的血迹后紧张不已,他轻轻掀起安颜背后的衣服,动作的轻盈没有令安颜显得痛楚.他用温热的毛巾慢慢拭去血迹,然后用棉花裹着纱布重新贴在伤口上.
我感觉到他的手触及她的肌肤时碰撞出暧昧的火花,燃烧了我的双眼.而安颜却对着我满意的笑了.她似乎很享受我在此观察他们暧昧的一切,从我落寞的表情里她能够得到一丝快感.
护士已经重新帮她插上针头,一滴滴透明的液体无声地流进她身体里,她握着方杰的手又安然睡着了.
方杰把我拉了出去,他过于用力的手握的我有些生疼.
为什么还要来,她背上有个伤口扎的很深,稍微激动就会震裂伤口,如果出血不止会有危险,你明不明白.他皱着双眉显得很无奈,想要指责我却一直在克制和压抑.
你弄疼我了.我奋力甩开他握紧的手,表情似有一些痛苦.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说,不要再来刺激她了,算我求你.
你爱她吗?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是匿藏着泪水的,他惊讶的表情里显然没有意料到我会如此坦诚直白问他这个问题.
他仰起头深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看我,我看到他脖子性感的线条,喉结在微微抖动.
我认为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而不是在这个问题上无限纠葛.
那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毫不客气地反问他.
安颜她……对于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我只能给她快乐,不能伤害她,如果她需要我,我会永远在她身边.他的话语浅显易懂,可我听到的时候却是重重地击在心上.
我笑了,冷冷地笑了,笑自己的天真和坦白.他的话就这样一直空响在我的耳边,我把之前记忆里的他当作一盘沙砾,让心里的一阵冷风就这样把他慢慢吹散掉,一粒粒的吹向海角天边,不复存在.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才让眼泪尽情地流了下来.他不会看到我痛哭的表情,永远不会.
方杰走进病房的时候安颜睁大着水润的双眼看着他.
怎么醒了,你应该多睡一会儿.方杰坐到她旁边替她掩好被子.
明天的比赛会去吗?她用手去抚摸方杰受伤的右手,看着有些肿胀的手指问他说,还疼吗?
方杰善意地躲避掉安颜的手,然后埋头从兜里拿出一根烟静静地抽着.
我想你去比赛.安颜突然坐立起来去拥抱方杰,然后在他耳边轻柔地说.
好,我去比赛.他只是淡淡地回答.
她闻到他身上清幽的烟草味道和散发而出的温热气息.她开始亲吻他的脸,温柔淡然的.
方杰轻轻地推开她,没有表情.
你爱她,是吗?安颜流下眼泪看着站在窗前的方杰,夕阳遗落的余辉照耀在他的侧脸.他是如此干净凛冽的男孩,此刻却显得幽静沧桑.
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不停地抽烟.
有时候沉默给出的答案远远要比犹豫的回答来的清晰和真实.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知道是有什么独特的原因,我总是想要走到蔷薇花篱下闻闻花香,似乎可以减掉内心那抹孤寂的忧伤.
父亲不在家我就当是放自己一个小小的假期,让自由尽情洒脱释放.恩恩欢快地在草丛里玩耍,它也很久没有享受这么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几乎可以看到它崩跑的样子像是带着欢笑.
我依旧坐在木椅上,享受着周围弥漫的花香.突然想起了骆成,自从上次的事件以后,他给了我一朵风干的蔷薇和一个星星的故事就没有出现过.
我已经不再生他的气,原谅一个人是真正的开始容纳和接受,没有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