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虽然窄小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
爷爷和奶奶已经熄灯休息了。
因为房里只有一张小床,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好方靖恩决定他睡地上,洛林睡床上。
洛林帮他在地板上铺了一床被子,枕头也放好,一个人就先睡了。
方靖恩想多跟她多说几句话都不行,只好黯然地望着她婀娜的侧影发呆。窗外的月光很明亮的照满整个屋子,不知名的虫儿在窗外鸣叫个不停,洛林背对着他,似乎早已熟睡,方靖恩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像那个不停鸣叫的虫儿一样在呼唤着,他希望洛林能够听到......
他想起爷爷奶奶那满脸皱纹的笑容,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表情,他多希望他和洛林也可以这样相伴到老,满脸皱纹的时候还能够相视微笑.......
“晚安,洛林!”他冲着洛林的背影说:“晚安,我的老太婆!”
爷爷炖的兔肉果然是人间一绝,方靖恩美美的吃了早餐,和洛林把鹅群赶向不远处的一个池塘,鹅群一边吃草一边走,速度很慢,有一只很淘气的鹅,方靖恩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方靖恩慢走,它也慢走,方靖恩快走,它也快走。
方靖恩说:“洛林,你看这只鹅在学我走路吔,你看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我要是跑起来,它肯定也会跟着我跑起来,信吗?”
他说着快步跑了起来,没想到突然所有的鹅都不吃草了,都扑腾着翅膀跟着方靖恩跑了起来,有几只跑着跑着就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洛林被这壮观的场面惊呆了。
鹅群扇动着翅膀纷纷跳进池塘,在水里欢快的嬉戏着钻来钻去。
方靖恩想起昨晚在房间角落里放着的那把吉他,他去拿了来,试了试音,还不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几句歌词,随口就唱了起来:
绿水央央,芦花苍苍,伊人红妆,浅坐溪旁;
晨曦晚光,四目相望,试问伊人,心中何伤?
一间草房,篱院围墙,门前碧草,门外池塘;
日出种瓜种花忙,月出煮茶煮饭香,
待到皱纹花开时,再来重头话家常。
.............
洛林浅笑着看他,眼神却飘向了远方......
鹅群已从池塘里上岸,吃饱喝足了,洗的干干净净,白色的一片。
蔚蓝蔚蓝的天空中,两只老鹰展翅翱翔,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草地上,蒲公英在阳光下正热情的开放。方靖恩躺在草地上,嗅着泥土夹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他问洛林:“现在想听什么?”
“铁血丹心!”
方靖恩试了试音,用吉他给她弹奏了一曲《铁血丹心》,他很小就用吉他表演过很多节目,但弹奏《铁血丹心》却是第一次,因为是为洛林弹的,所以他比任何一次的演出都要用心。
洛林从没有听到现场用吉他弹奏的音乐,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那么好听又特别的《铁血丹心》,原来吉他也可以把这首音乐诠释的淋漓尽致,深入心灵。
有人在为他拼命的鼓掌,爷爷和奶奶不知何时到的,坐在他们旁边。鹅群围绕着他们,趴在草地上休息。
方靖恩望着面前坐着的三个人,山风吹着他们微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人,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他想起一首歌,他想为他们三个唱这首发自内心的歌,为爷爷奶奶,也为洛林.......
Babylifewasgoodtome
Butyoujustmadeitbetter
Ilovethewayyoustandbyme
Throughanykindofweather
Idon‘twannarunaway
Justwannamakeyourday
Whenyoufeeltheworldisonyourshoulders
Don‘twannamakeitworse
Justwannamakeuswork
Babytellme,Iwilldowhatever
Itfeelslikenobodyeverknewmeuntilyouknewme
Feelslikenobod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Feelslikenobodyevertouchedmeuntilyoutouchedme
Babynobody,nobody,untilyou
BabyitjusttookonehitofyounowI‘maddicted
Youneverknowwhat‘smissing
Tillyougeteverythingyouneed,yeah
Idon‘twannarunaway
Justwannamakeyourday
Whenyoufeeltheworldisonyourshoulders
Don‘twannamakeitworse
Justwannamakeuswork
Babytellme,I‘lldowhatever
Itfeelslikenobodyeverknewmeuntilyouknewme
Feelslikenobod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Feelslikenobodyevertouchedmeuntilyoutouchedme
Baby,nobody,nobodyuntilyou
Seeitwasenoughtoknow
IfIeverletyougo
Iwouldbenoone
‘CosIneverthoughtI‘dfeel
Allthethingsyoumademefeel
Wasn‘tlookingforsomeoneuntilyou
Itfeelslikenobodyeverknewmeuntilyouknewme
Feelslikenobod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Feelslikenobodyevertouchedmeuntilyoutouchedme
Baby,nobody,nobody
Itfeelslikenobodyeverknewmeuntilyouknewme
Feelslikenobod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Feelslikenobodyevertouchedmeuntilyoutouchedme
Baby,nobody,nobody
Nobody,nobody,untilyou
这是Shayneward的《Untilyou》,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歌,爷爷奶奶并不知道这词的意思,却也那么幸福又深情地望着他.......
爷爷把方靖恩叫到一边,很神秘地向他做了一个表情。他跟着爷爷走到后院,看到笼子里关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方靖恩惊讶地看着这只白狐,全身雪一样的白,没有一点瑕疵,一条腿受了伤,血还在流,把白色的毛染成耀眼的鲜红。它的眼睛深幽而灵动,像会说话一样,带着惊恐,疼痛和抗拒。
"好漂亮的白狐!"洛林说。
她靠近,用手去抚摸它的头和身体,大概白狐是过度的畏惧人类吧,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很奇怪,在一个动物身上可以读到这些表情。
"它骨折了!"洛林看向方靖恩:“帮帮它吧!”
方靖恩找来酒精和纱布,奶奶把她的云南白药都拿来给白狐止血,他们一起把白狐伤固定、包扎好。
奶奶安慰白狐说:“先好好养伤吧,就算你偷了我们的鹅,我们也不会怪你的,等你的伤养好了,就可以走了。”
不知道白狐是否能听懂,它转过身去,闭着眼,似乎在休息。
爷爷说可以开饭了,方靖恩开心的跑过来,桌上有一盘菜很奇怪的长了很多爪子,他拿起一个看了看:“爷爷,这......这个......是蚱蜢!?”
“是的,我跟你奶奶在后院草丛里捉的。”
一个个肥胖的蚱蜢被由炸的焦黄,方靖恩拿起一个咬一口,很酥脆,很香。
“超好吃的!”他拿起一个赛洛林嘴里:“爷爷说吃什么补什么,我们多吃点小蚱蜢,长出一对翅膀来!”
奶奶说:“胡说八道!怎么是长翅膀?小蚱蜢弹跳力很好的,要多吃点,再生出一个身体超级好的宝宝来!女孩要像洛林一样美丽温柔,男孩要像你一样,俊秀,能闹腾!”
洛林脸红了起来,低着头吃饭。
方靖恩哈哈大笑:“我很闹腾吗?奶奶?”
奶奶给他夹菜,幸福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饭后,爷爷说:“我们家很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这个中秋,终于有闹腾了一回,谢谢你们肯留在这里陪我们这对老夫妻。昨天看到你们,忽然很想念我失去的孩子,故意找了个借口,试下你们,没想到你们真的跟我回家了。”爷也拭了拭有点泪雾模糊的眼角:“谢谢你们,可能年纪大了,也越来越害怕寂寞,越来越想念失去的亲人,谢谢你们又把家的幸福感觉带给我们,一天的时间也到了,你们早点下山去吧,这里离镇上还有很远一段路程呐!”
奶奶一把拉住洛林的手,把一个小荷包交给她:“这是奶奶在香山寺求来的护身符,把它戴在身上吧,可保平安。”
奶奶把另一个交给方靖恩:“阿毛,明年中秋,记得带着媳妇再来看奶奶啊!”
方靖恩点头,鼻子发酸,他的手机响了,是雷格,他们在车站,问方靖恩什么时候到。
爷爷装了一些山上的野果和小白瓜在包里,把那把吉他交给了方靖恩:“这是我女儿留下的,外孙一直很喜欢,外孙离开后,它闲了很多年了,有点浪费。它虽不名贵,但总是爷爷的一点心意,不要嫌弃,留下做个纪念吧。”
“爷爷!"方靖恩哽声叫着,抱住了这个老人。
他跟白狐也道了别,叮嘱它要好好养伤,要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然后和洛林按照爷爷指引的小路下山了。
爷爷和奶奶久久站在山前不肯离去,方靖恩走着走着,忽然跑了回去,洛林看到他写了个什么东西给爷爷奶奶,然后又跑了回来。
“中秋节,在中国,很重要吗?”他问洛林,在路上。
“不重要吗?”洛林问:“家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中秋在你心里就有多重要!”
方靖恩抬头望天,叹息一声,低声问:“家在哪里!?”
“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他笑笑,说。
“你中秋怎么过?”
“一个人过!”
车站到了,方靖恩说:“龙山方向吗?你同事已经先走了。”
他找了找慈溪的车:“走吧,我送你。”
洛林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走几步,回头看她:“怎么?”
“你.......”她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能跟我一起回家吗?”
她用带着祈求的声音说:“我....能请你一起吃饭吗?”
方靖恩以为他听错了,请他吃饭需要用这种语气吗?
她的家到了,他的猜测没错,在那个山前湖边,那个桂花飘香的小村庄里,恍惚间,他似乎又跌进了梦境......
她住在两间很小的房子里,她在门前站了很久,却不肯推门进去,他很奇怪地望着她,她却忽然很紧张的样子,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你........不进去?”他问
她忽然拉住他,满脸歉意的说:“对不起,我想.......我可能不该带你来——!”
门在里面被拉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满脸微笑的迎上前来:“是不是洛林回来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中秋你不知道吗?我和你爸做好饭菜一直在等着你。”
那妇人满脸欢喜的开门迎接他们,当她看到方靖恩时,笑容突然僵住了,手里的水果盘也掉在地上,摔碎了。她的手有点颤抖的抬起,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方靖恩的脸,颤抖地去抚摸他柔顺的头发和轮廓很深的脸庞,那么温柔,那么疼爱,那么小心翼翼。泪水自她那深深的眼眶里涌出来......
“妈,妈!他是靖恩,他是方靖恩!”洛林摇晃了一下妈妈:“妈,他是方靖恩啊!”
妈妈呆住了,缩回手,擦干泪水,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自言自语着:“不是吗?真的像啊.......噢,真的不是........”
泪水又重新自她那悲伤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她慌乱的擦掉,忙道歉:“真不好意思,我.......我......您快请进!我们在等您吃饭!”
妈妈站在那里,有点语无伦次,舌头也开始打结。她已生出了很多白发,深深的皱纹刻在泪痕未干的脸上,穿着一个碎花围裙,杵在门前一直叫他“快请进!快请进!”,自己却站在那里不肯让开,直到她发现自己把门堵着,才不好意思的闪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热情的拿毛巾等在那里,方靖恩洗好手,她马上小心翼翼的把毛巾递过去,看着他擦好手,再接过毛巾,放好。把板凳擦了又擦,才让他坐下,饭桌上加上方靖恩一共才四个人,除了妈妈和洛林,还有一个面目消瘦的男人,六十岁的年纪,洛林介绍完方靖恩时,那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然后拿出酒杯问他:“喝酒吗?”
“偶尔会喝。”
“那就喝一杯吧!”他给方靖恩倒了一杯酒,他的手在倒酒时不自制的颤抖,酒洒在了杯外。他夹菜时,手也在抖,幸好菜没有掉下来。
“家在哪里?苏州吗?”
“是的!但.......”方靖恩说:“我出生在福建,自小在那边长大,8岁时才离开。”
“也是江苏人?”妈妈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和洛林很像:“酒不要喝了,多吃点菜!”
妈妈拿了一块煎饼给他:“吃煎饼吗?你一定很久没吃过煎饼了吧?!”
煎饼?方靖恩看着她那热烈又热情的眼睛,点了点头。
“喜欢吃吗?”
他点头:“喜欢!”
妈妈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吃!”
妈妈把茄子端到他面前:“你一定也很喜欢吃茄子吧?!”
方靖恩望着她满脸的慈爱,又点了点头:“喜欢!”
妈妈又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吃茄子!”
方靖恩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了那么多茄子!他在吃茄子时,洛林拿眼睛看了看他。
妈妈不停的给他夹茄子,盘子里还剩下最后一点时,洛林说:“妈,一整盘茄子你都夹给他吃了,留一点给我吧!”
她把盘子里的茄子倒进自己碗里,不管妈妈什么表情,低着头吃光了。
一整顿饭的时间,妈妈都在给他夹菜,给他倒水,自己没怎么吃东西,一直看着他在吃,仿佛看着他吃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幸福的事......
方靖恩从未吃这么饱过。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把湖边照得白昼一样明亮,很多的行人饭后在沿湖路上散步,三两成群,推着孩子,牵着爱犬,谈趣风声,像集市般热闹。漫步湖边,吹着山风,闻着田里飘来的阵阵花香,和喜欢的人共同欣赏这途中的一切风景,方靖恩觉得这样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今天晚上.......谢谢你!”洛林说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哈哈笑了起来,洛林也笑了起来。
他说:“我被喂的好饱。”
洛林歉意地说:“对不起。”
“他.......跟我长得很像?一模一样?”他问
“啊?噢,嗯——”她说:“你知道了。”
再不知道,他就是傻子了:“你告诉我!”
“是很像,尤其是第一眼看到时。但不是一模一样,仔细看就知道。你不是他,你们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她有些伤感的说:“而且,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很清楚!”
“他叫苏南,是我唯一的弟弟,在十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是弟弟,不是男友......他放心了。
“苏南.......”他念着这个名字:“看的出来,你们都很爱他,你的爸爸妈妈,一定非常想念他。”
“没有失去亲人的人,那种感觉,永远都不会懂。十年了,我妈妈熬过了十年,嘴上不说,心里......我爸也一样,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每到过年过节,他就一个人喝酒.......想念,也只能在心里,在梦里,在回忆里。有时候,真的很迷惑,十年前,他真的来过吗?存在过吗?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十九年吗?真的吗?可是除了回忆,他还留下了什么?还有谁会记得他呢?”
他说这些时,低垂着头,声音平静,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爸爸对他要求很严格,总希望他什么都能做的出色,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有时对他过于苛刻,现在每次想起来,都很自责,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去疼爱他,没有尽力给他他所想要的,没有让他去做他所喜欢做的事情,从小就告诉他什么是男人该做的,什么是责任和担当,什么是家族的使命.........这大概是因为他是我们何家唯一的男孩子吧,对我却从不这样——”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他说:“能再说一遍吗?”
“对我却从不这样。”
“不是,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她说:“这大概是因为,他是我们何家.......唯一的——”
“你们什么?”
“我们......何家——”
他突然一把抱住她,很用力。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冲她突然狡黠的笑了起来,似真似假的说:“我把我身体里全部的热情和开心都传递给你,所以你不要难过噢,有我在的!”
洛林看着他,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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