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联盟第七军团的老兵，参加过大大小小几百场战役。我亲眼见过暴风城在第一次战争中的陷落；掩护过洛丹伦最后一批难民撤退；作为援军，曾带领一队联盟精英远赴塞拉摩与普罗迪摩尔女士调查国王失踪案。我是第七军团最年轻的骑士，好吧，曾经是。那是以一敌十干掉一队龙吼刺客的奖励。之后……我就一直以这样一个军衔到了现在。和我同时入伍的那些小伙子们不是早已战死，就是至少升到了少校——手下有数千名士兵，在北极独当一面地抵抗天灾军团。自从弗塔艮爵爷在天谴之门战死后，第七军团在龙骨荒原的任务更重了。我可不指望繁星之眠的那几个精灵娘们能起什么作用。虽说佛丁老爷在冰封王座的进展一直都很顺利，可冬卫堡依旧岌岌可危，反扑的天灾没有一天是不在撞击着我们的城墙的——当然，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现在的我，正静卧在默亚基港旁简陋的帐篷里。一个月前因为太过突进企图一举收复被天灾占领的寒冬村，结果被潜伏巫师用冰箭打穿了胸口。我能活下来实在是圣光赐予的奇迹，赐予一个与恶魔打交道的术士的奇迹，真够讽刺的。默亚基是一个海象人的港口，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房子和设备，不过却是连接联盟、部落在北极东西两大港口的中转站，因而龙蛇混杂。这年头，兽人居然也能成为我们的战友了。“长官。”一名脸上稚气未消的孩子走了进来：”还有不到十分钟船就要靠岸了。您是不是先去港口看看？行李我都提着了。”那孩子对我毕恭毕敬地说道。“十分钟？海象人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嘛，虽然看起来肥肥胖胖，懒洋洋的样子”我满不在乎地说。“嘘。”那孩子赶紧用手指比在嘴唇中间：”您可小点声，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就算坐船到了东边的港口，还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哼，要不是当初佛塔艮爵爷发善心，咱们联盟的兄弟们出了力，现在这帮死胖子还在被库维人抓起来做肥皂呢。”“做肥皂？”孩子不解地问道。“你不知道吧，海象人那些肥胖的身体里充满着优良的脂肪，是制作肥皂啊、香皂、还有那些娘们用的瓶瓶罐罐之类必不可少的材料。别看暴风城的贵妇小姐们个个打扮得似天仙一样，少了这个，也不过是张民妇脸。”那孩子紧张得东张西望，连连和我偷偷比划到：”哎哟，我的骑士大人，您可小心着点，那几百斤的海象人发起飚来……”不远处，传来了悠扬的海螺声，那是船到岸的信号。我迅速站起来，但腹部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痛苦使得我又不得不弓下腰来。一旁的那个孩子连忙抢上一步扶着我，我们两人就这么慢慢地朝栈桥走去。“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一会儿就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废物了。”我颇为自嘲地说。“哪里，您一个人干掉十几个龙喉兽人的故事听得我们村的年轻人都热血沸腾呢。”那孩子微笑着看着我，但却略有走神，仿佛他自己身临其境一样。他是一个来自湖畔镇的新兵。湖畔镇风景秀丽，常年恒温，但经常受到来自北方黑石兽人的骚扰。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那里的抵抗组织，还为了一个姑娘和镇前三角路口的哨兵争风吃醋过，现在想想，可真是荒唐得很。说那孩子是新兵，是抬举了他，其实他连正规士兵都算不上，据说是湖畔镇民兵里一等一的神射手，双亲都死于一次黑石兽人的进攻，所以这孩子对兽人可谓恨之入骨，强烈要求参军。但他年纪太小，所以只分配到后勤预备之列。诸如护送伤病员回国的任务，在前线兵源很紧张的情况下，就只能让他们这样后勤预备队员担当了。“喂，你叫斯潘，对吧。”航船上太过沉闷，和这孩子聊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嗯，来自湖畔镇的斯潘，不过镇上的人都叫我小斯潘。”“听说你的枪法和箭术都不错。小小年纪还是个神射手呢。”斯潘拍了拍腰际的多管攒射器和箭袋，得意地说：”不仅仅是湖畔镇，就连夜色镇、闪金镇还有哨兵岭的那些民兵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呢。”我注意到他的箭袋上有独特的花纹，那些红黄交织的华丽色彩装饰在箭袋上，这些花纹很像……斯潘看我盯着他的箭袋看，说道：”这，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对不起。”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唐突，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的父亲是个精灵？”“对，很少有精灵愿意和人类通婚的吧。与他们相比人类的寿命太短了。不过没关系，爸爸妈妈已经永远在一起了。”他仰头看着北极那寒冷幽寂的夜空，说着。沉默……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我从十四岁开始就过着军旅生涯，我的所有思维和办事方式都是军事化的。我不习惯这种需要细腻情感的情况。或许看出了我的窘迫，斯潘微笑着说：”大人，您不用安慰我，我很喜欢和大伙儿在一起，我也很享受军队带给我的感觉。”“呵呵，怎么听起来和我一样。想当年我参军的时候，也是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可能还要更小。做军人固然辛苦，但也有他们豪迈的乐趣。当然不要像我一样，顶个小骑士的头衔到老到死。”我拍了拍斯潘的后背：”还有，以后不要叫我骑士大人，混了近三十年还不过是二十多人的小头目，还大人个屁啊，真够讽刺的。以后你叫我队长好了，听起来有种随时在执行任务的感觉，哈哈哈……”“是，队长”斯潘立刻起身向我行了个联盟军礼，引得周围那些各族的乘客投来一样的眼光。
穿过嚎风峡湾凄凉而让人战栗的山地，又在瓦尔加德要塞等待了近一个月后，我们搭上了返回暴风城的联盟补给船。“斯潘，你去过暴风城吗？”我问到。“报告队长，没去过。”“不用那么拘束，就像平常说话那样就好。”我笑了笑说：”暴风城好玩得很啊，镶金玫瑰的老板娘不知道还像以前那么漂亮没……”“既然是队长的老朋友，那年纪应该不小了。”“年纪不小怎么啦，我年纪很大吗？叫你不用那么拘束你还真放得开哈。”我佯装不悦，斯潘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队长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在斯潘意思来意思去的时候，船渐渐驶入了暴风城皇家港口。船上的联盟士兵纷纷涌到甲板上——谁能不想家啊，除了我这个没家的人。即便这样，我也在斯潘的搀扶下晃悠悠地踱上甲板。皇家港口依然是那么壮丽雄阔，依然是那么繁华忙碌。驶往北极的军舰，来自奥伯丁的客轮，还有停泊着等待装卸货物的商船。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富有生机、欣欣向荣，把所有联盟士兵在北极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们到达港口已是午后，久违的太阳悬于天空，将港口正面城墙上那金属狮头映照得灿烂无比，我们仿佛沐浴在圣光的恩德中，即使是我这个与恶魔打交道的术士也不由得虔诚起来。远处，暴风要塞的塔楼高耸入云，正如瓦里安·乌瑞恩陛下一样，俯览着王国的都城。我们随着人流走下补给船，斯潘看起来很兴奋，几乎是拖着我走在栈桥上。也难怪，在他有限的经历里，除了湖畔镇的宁静就是北极的阴冷了。“您好。”一个浑厚地男中音穿透港口上的嘈杂，不客气地灌入到我的耳朵，循着这声音，我发现一个穿着蓝色狮头战袍的秃子站在栈桥边上，他没有配备君王板甲，说明他并不是军队的人，可蓝色狮头战袍又证明他是暴风城王室的人。“您好。”见我有反应，那光头男子边说边向我走来：“我叫齐德，是暴风城内务管理处的人员。”“你说你是城管？”“呵呵，骑士大人您真有意思，城管是管理城内街道的。内务管理处主要负责城内各项事宜，所以城管还是我们的下属机构。”“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打量着这个叫齐德的男人，他是典型的官僚形象：狡黠的双眼，稀疏的胡须，略微隆起的肚子外面盖着华丽的宝蓝色绣花钩边长袍，这可是运河裁缝店的上等货。而至于那标志性的秃头看起来更像是有意为之，脑壳上闪闪发亮，说是光头恐怕更为确切。“哦，是这样的。作为暴风城内务管理处，我们主要管理暴风城内的各项事宜。同时我们也和联盟各支部队都有良好地合作，我们致力于在维护暴风城良好秩序的基础上，为在前线与天灾和部落作战的英雄们提供……”“你就直接说你找我干什么吧。”我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说。齐德似乎有点刹不住车，吧唧了下嘴巴，表情有点无奈的对我说：”鉴于第七军团和暴风城王室签署的协议，亦鉴于您人类的身份，所以我们暴风城内务管理处全权负责您的退伍事宜。”“什么！你说谁退伍了。老子只是受伤而已！”我上前想一把抓住齐德的战袍，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朝他发火有什么用呢。齐德被我冲上来的气势给吓住了，噌噌噌倒退了几步，稳了稳身子，才说到：”您可以随我去管理处看军团后勤部发给我们的文件，都是用狮鹫投达。所以我才能够提前来港口迎接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