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何为巫?只是悟!
黑暗笼罩的玉石阶台之上,巫启缄默的静静的站在上面不动,只有看不出神情的目光,似乎穿过层层叠叠的黑夜暗幕,望向远方的洞府方向。
右手抚在胸口,感到那莫名的心痛不停地在心底酝酿,然后那痛又化为一股淡淡的悲伤,涌上脑海,他变得更加缄默。
悲伤的气氛,一个人的背影,使得孤身站立眺望的他变得更加寂寥。
“什么事情发生?让我如此心神不宁?”
凝望远处片刻,他口中轻语,那股莫名的心痛和悲伤慢慢地平息,他转过头不再去看通往出去的路。
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坚定,他相信,那怕有再多的磨难,只要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抬头看向距离还是很远的楼阁门宇,感受着那上面若有若无的威压,看着微弱的穿窗微光,没由来的心头一阵炽热。
巫启抚着胸口的手顺势滑向胸腹的六条新生祖脉血线,感觉着比体温还要温热的微微突起里所蕴含的强大的力量,他心中的炽热化为一种澎湃的冲动。
似乎眼前剩下的阶台,自己一下就可横渡,复仇旅途,更近一步了。
轻吸了口气,强行压住汹涌的冲动,巫启明白,这种强烈的感觉不过是境界提高带来的错觉罢了,自己离那看似很近的门宇,还有很大的距离,自己的复仇路途,还很遥远。
他思索了一番,内心不免有些茫然,如何才能进入那楼阁门宇中呢?自己在这十四阶便吐血受了内伤,剩下的五十八层不得把自己的血全部流干?流干!恐怕还不够吧!
难受的揉了揉额头,巫启停止了思考,不再去想。
皱着细眉的巫启站在玉梯十四层,品读着仙谷里独特的夜色,观察着浓墨迹染的姗姗树影,感受着黑暗的夜里散发着的神秘气息,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如若止水。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心神刹那间恍若进入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世界,仿佛自己和这个山谷融为一体,思绪不断随着夜色里的神秘力量延伸。
他感到了山谷里楼阁下的仙草和花木的生机,似乎有生命般对着他传来友好的善意。
他感到了仙谷中的天空被一种强大到让他心颤的网络封印,使得这山谷永远不为外人所知。
他感到了来时的桃花林,那桃花林里也有无数原本用肉眼看不到的力量在山谷小道上缭绕,改变着整个桃山上的桃花,没有一朵凋落。
他感到了桃山道后的潭湖里散发寒冷光芒的银月,那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潭湖的每一寸地方。
然后,他在那股神秘的力量下又感到了更加细微的不同之处,那湖面升腾的水汽里,居然有韶华的光点掺杂其内,使得白雾里居然有了一种粘稠滞涩之感。
雾华里的瑟然,是种他现在不理解的情绪,那股隐藏在潭水汽的瑟然情绪里隐约还透露着岁月的无情和沧桑。
紧接着,神识又被带到羲王亭的内廊中,和他第一次进入不同,这里哪里还有白玉栏杆,红漆檀柱,有的只是一种被流年侵蚀的破败之感。
断壁残垣,发绣的朱漆,腐朽的石板,一切的萧瑟都在云霭里模糊不清。
最后,他的神识被悬挂在亭廊上的牌匾中,一束强大的力量强行拉扯,蓦然间进入了一道五彩漩涡。
在神识进入漩涡的一刹那,巫启发自内心的一声幽怨无限的悲叹从漩涡中传出,又是漩涡!
……
“孩子!孩子!醒醒…醒醒…”恍惚间,巫启耳边有一道迷离的声音回荡,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看看在耳边说话的是谁,可是任凭他怎么用力,那双眼皮就是睁不开,仿佛上面有千万大山压住。
然后,一股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刹那间将他本就不清晰的意识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巫启从恍惚中醒来,睁开双眼,只觉得有些刺眼,入目的是一片苍白。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手指,白色的冠纶,白色的玉佩,以及,那头耀眼的白色长发舞动于白色的空间,和身下白色的地面。
巫启有些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在哪里,眼前一切都是白色的色彩让他从内心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那种没有由来的感觉快速的充盈在他的脑海,形成一道无法解答的疑问,自己见过他吗?
这是一个看不出多大年龄的男子,一头白发带来的沧桑和身体里的蓬勃生气让人只从背影中便感到一种矛盾的气机。
这道身影站立的笔直,仿佛一道永远无法翻越的天堑,有些瘦弱的肩膀,让人觉得能撑起一片天,背负在背后的双手,修长,洁白如玉,手中无物,却似乎收笼了世间万物。
他不动时静若山川,他不语时这一片的白茫茫的空间里的事物,便哑口无言。
只是一道背影,巫启的心却在看到时的刹那间停止了跳动,然后,又猛然跳动,无形中强烈的可以杀人的气场压抑的他想要吐血,但不知是尊严作祟,抑或是骨子里的倔强,口中的鲜血被他硬生生压回。
似乎是感到了躺在地面上的巫启承受不了自己无意发出的气场,不知不觉间收回。
一阵微风抚过,巫启只觉得压在胸口间的如山岳沉重的压力蓦然消失不见,噗的一声,他再也压制不住喉咙中的血液,一口喷了出来,把洁白的地板上染的似朵朵梅花盛开。
伸手理了理胸间的不顺,巫启感觉感受了许多,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他看着眼前那道始终不动也没有回头的身影,嘴唇微启,就要开口询问。
“不要说话,我的时间不多,听我说就行了”
淡如清风的话在巫启耳边响起,阻止了他将要开口询问的动作,话中的内容,更是让他立刻闭紧了嘴,匆匆爬起,盘膝坐地不在说话,眼巴巴的看着白衣男子,等待他再次说话。
“不要去猜我是谁,我不是羲王,不是你所认识的每一个人,你只需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对你现在,非常重要!”
看到自己心中盘算的想法被白衣男子察觉,巫启不免有些悻悻然,赶紧驱逐脑海的胡思乱想,认真听他讲述。
“巫,不是你的起点,更不是你的终点。当有一天你走出这云麓南域,踏上更广大的天地后,你才会知晓,这所谓不可逾越的十万荒山,是多么的渺小。巫,始终是没落了,现在的巫……”
白发男子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开口说道:“现在的巫已经不是上古时代先民抗天的巫了,它的源,已经腐了!或许,当你修到巫魂境,成为大巫乃至祖巫是,你就会明白,所谓巫,他的真正意义!巫蛮,巫蛮,巫可化,蛮不可!”
“巫蛮!不过是一群被饲养的玩物罢了,可悲呼?可叹呼?悲叹矣…”白衣男子说道最后,仿佛一种发自内心悲伤从话语中流露而出,巫启可以感觉得到,那是一种无家的悲。
巫启没有被男子悲伤情绪影响,他全部的心神都被男子话语里最后的几个字吸引,饲养,玩物,巫可化,蛮不可,这到底说的是什么?
这几个字直接就把他的心里防线打破,什么严谨,什么防范,全部在这些透着大秘密的话里被击的粉碎。
“前辈,巫蛮本就是同源,为何巫可化,蛮不可?还有,为什么巫蛮为别人的玩物?巫源怎么腐朽?”
在心神震动下,巫启再也不管被强大压力逼迫的吐血的教训,忘记了眼前男子恐怖的实力,而是以一种不怕死的架子对着白发男子大声问道,声音中还带着颤抖和震惊。
“我的时间不多了,本体遇到大的劫难,我要回去与他会合。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学任何人给你的巫蛮之法,即便是最厉害,最难的,也不要去参悟。问你一个问题,巫为什么叫巫?”
“上古之民,尔等祖先,初生于九州之土,于洪水中哀求上天,于山火中挣扎求存,于疫病中伏尸万里,于凶兽爪牙之下血流成河。尔等先祖,近乎灭族,痛哭哀嚎之中,愤怨之气直冲九霄,天地震动。天心不仁,是时人中有巫人出。悟天道,通天理,有无穷之力。”不假思索,巫启开口说道,紧接着,他又学着洞府岩廊里的文字说。
“是巫者巫者,天地间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为巫。解病痛,解迷惑,解灾劫,解一切痛苦。掌礼法,持传统,使人族绵延流传于九州,是为巫”
一口气说完,巫启看着白发男子的背影,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会问如此简单的问题。
“你说的不错,可,这些都是巫的来历,不是巫的源,送你我的感悟,巫,便是,悟!”
说完,那道白色身影便蓦然消失,然后,盘膝而坐的巫启的神识和思绪快速从牌匾中被扯出,快速的随着夜幕里的神秘力量回朔倒退,眨眼间的功夫,便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在神识离身漫游时开始,巫启的肉体就没有再动丝毫,但当神识回到肉身许久,巫启静止的身体还是没有动静,就这样缄默静寂了很长时间。
缓缓地颤抖着麻木的躯体,巫启终究还是从深思中醒来,随着他全身无数毛孔的颤栗,他身上的十八条血脉线条刹那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红光使得这被黑暗笼罩的玉阶上一片通明,他没有说话,抖动的身体豁然间,动了。
在爆发的强大祖脉力量下,巫启右腿猛然蹬踏第十四层台阶,身体前倾,向着第眼前更高的台阶攀登而去。
第十六层……
第十九层……
当一口气踏上第二十一层台阶时,巫启快速前进的身影才在比刚才强大无数倍的压力下猛地一顿,可,也只是一顿。
在那一顿后,他的身子却又一次加速,身体背后,两天祖脉在嘣嘣的声响中出现,血芒一闪间,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那两条祖脉血线上散发出来。
第二十四层,第二十八层……
就在此时,巫启加速的模糊身影上,二十条血线突然变暗,他的身子,也在迈向第二十九层的台阶上凝固。
仿佛,第二十八层的台阶上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攀登向上时,紧紧地箍住了他,使得他的身形一刹那有了停止。
巫启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了极动到骤停的极致转变,噗呲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血雾凝结成血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他赤【裸的上身上形成数道血痕,凄美,悲凉。
在感到第二十八层台阶上与以往不同的压力并吐出鲜血的瞬间,巫启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变得急促不稳,身形也被打乱,眼看着就要被这股严重排斥他的压力驱赶到下方。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背上新生不稳固的祖脉被强大的压力猛地一挤,血线尽头,又有四条祖脉血线生出,这出现的四条祖脉血线涌出比刚才二十条祖脉更强大的力量混合在他的身体上,使得他的身体不再颤抖。
感觉修为之力增加,巫启脸色发狠,带着点点残留血丝的口中一声低吼发出,四肢青筋冒起,向着第二十九层拼命冲去。
嗑嚓,无音的声响自巫启身上响起,仿佛,他身上的某种不知道的东西破碎了。
同一时刻,第二十八层的诡异枷锁也化成无数碎片,消失不见。巫启的身影,又再次冲向更高的台阶上。
PS:为了迎接会考,妖古暂时停更,过半月后再恢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