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族的城堡当中,早有密报送到族长欧阳华跟前。
“族长大人,可靠消息,东方阀云第一公子东方狂,已于今日到达,下榻于豪天周氏的庄园之中,来意未知。”
欧阳华向来稳重,一向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著称,闻得此报,虽然心中惊诧,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点头:“好,再探。”
探子走后,欧阳华吩咐下去:“让浩儿和轩儿去花园找我。”
欧阳浩和欧阳轩乃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也是族长欧阳华膝下仅有的二子。长子达奚鸣十八岁,性格飞扬洒脱,放诞不羁;次子达奚阳则性格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只有十六岁,却颇有父风。
两子之间,育有一女名为欧阳月,正是十七妙龄,生辰在即,即将在家族城堡举办生日宴席。
两兄弟得到通知,立刻朝花园走去。
来到花园口,却见父亲欧阳华身影穿梭,掌风吞吐,如同蛟龙翻腾乱舞,隐隐含风云之势,正在练一门家族武技。
这一门武技,乃是欧阳家族不传之秘,名为《风云诀》,有气吞山河之势,十分霸道。
在欧阳华手里施展开来,更是威势惊人。掌风所到之处,百草摧残,树干弯曲,落叶缤纷,花瓣飞舞。
一套武技打完,欧阳华这才收气凝立,背负着双手,也不回头,淡淡道:“浩儿,轩儿。说说,你们看了这么久,却领悟到些什么?”
欧阳浩是长子,自该由他先回答。
“孩儿看父亲这路武技,刚猛异常,有气吞山河,拳扫风云之势。非父亲帝武境上品下段修为,万难有这番气象。”
他说的却是纯武技方面的回答,欧阳华淡淡点点头,说道:“嗯,浩儿你热衷武道,有此领悟也是情理之中。但你要知道,人之力有限而天地无形之力无穷,懂得利用天地之力,方是武道之极。那轩儿呢?”
欧阳轩的性格,却比兄长要稳重许多,容他思考的时间也多一些,考虑的却是武技之外的角度。
“孩儿观父亲拳势威猛,如波涛怒吼,狂潮汹涌。父亲周身的花草树木,俱被摧残,独有庭院角落里那几支看似弱不禁风的细柳却丝毫无损,相比于为强风所折的大树,这细柳随波逐流,不管东摇西曳,总能顺应风势,韧劲十足,这似与处世之道有所相通。”
这回答,却比其兄的回答更合欧阳华的心意,哈哈一笑,点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看似娇弱的细柳却能顺应风势从而屹立不倒,几棵细柳尚且如此,一个家族想要屹立不倒,又怎能不去顺应大势呢?”
“大势?”欧阳浩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个词,顿时明白了父亲的弦外之音。难道此次自己的婚约,就是所谓大势吗?
欧阳浩也是聪慧之人,知道父亲是暗示他应当顺应大势,不可再与林筱莹纠缠,可是想及此处,却又心如刀割,万般不舍。
知子莫如父,达奚恒知道长子是性情中人,自小养成的性格,改之不易。因此从不声色疾利命令欧阳浩就范,此时见他默然无语,只是淡淡道:“探子密报,东方家族第一传人,极阳州年轻一代第一人,赤水四公子之一的东方狂,已带着从属来到鹭云县,下榻于豪天周氏府上。”
于东方阀云逼婚一事,欧阳华心里的愤怒其实不下于任何一人。自然,他也理解欧阳浩的痛苦也郁闷。
但对于欧阳世杰来说,东方阀云的一举一动,便是大势。大势所趋,欧阳世杰无力逆流而上,便只有随波逐流。
“东方狂?”
欧阳浩俊朗的脸上,浮出一丝愤怒的红光,脑中犹如巨雷轰顶般一阵阵嗡鸣。这是一个让他很难释怀的名字。
东方狂,赤水四公子之一,曾献计赤水王大败十万南蛮的年轻俊杰。东方阀云年青一代第一人,内定的东方阀云的继承人,种种光环笼罩在他的头上,甚至还曾受到过皇帝陛下的接见。
这些光环与所谓“鹭云八少”之首的欧阳浩相比来说,貌似年轻有为的欧阳浩一切成就立刻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每当欧阳浩想起当年自己年少气盛在赤水王的寿辰之上与东方狂切磋,结果一招落败的惨剧,内心中就荡漾起一阵阵不屈和愤懑,这心结也一直以来成为了欧阳浩向更高武学境界迈进的最大障碍。
但是对于欧阳浩更致命的,却是东方狂另一层身份——东方玉一母所生的同胞哥哥!要知道,东方狂第一次杀人就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妹妹,可见他们兄妹的关系有多么密切。
面对东方狂,欧阳浩人生第一次生出了一种重重的挫败感。
“正是东方狂。”欧阳华口气确定地重复了一句。
“父亲。”欧阳浩猛地抬起头来,“您告诉我这些,是想我如何去做?”
“你一日姓欧阳,一日便要将欧阳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那寒水林氏受邀一事,是否也当取消?”欧阳浩沉声问。
“不,维持原计划。”
听到父亲如此吩咐,欧阳浩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原处。如果父亲说出“取消”二字,欧阳浩将毫不犹豫,立刻执行他的“假死逃亡”计划。
大势所在,他独木难支,反抗不得,只能用这种方式,曲线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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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月的双十生日,确实让鹭云县城比平日热闹了许多。南来北往多出了很多陌生面孔,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衣冠楚楚,显然是从外地来此参加欧阳月生日宴会的。
按林宇航的意思,宴无好宴,他根本不想参加。可是耐不过妹妹心切,况且他本人也想见识一下,何谓世杰排场。
父子三人,午后不久便从客栈出,不片刻就来到了欧阳家族位于鹭云县城核心地带的私家城堡门外。
递上请柬,三人轻松穿过大门。由一名家丁引着三人,朝城堡里头走去。没走几步,林筱莹眼尖,便看到欧阳浩从对面走来。
“林族长,林小姐还有宇航兄弟,你们来了。”
林宇航暗笑,心道在父亲面前,欧阳浩毕竟不方便直呼“莹妹”啊。当下笑道:“欧阳大哥,今天够你忙的吧?”
“倒不算很忙,家族的一切都有人负责安排妥当。我们就负责招呼招呼客人,三位,我带你们进去。”
欧阳浩风度翩翩,在前带路,引着三人朝城堡核心地带走去。
穿过前院,入眼是一片开阔的小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批人,该到的宾客已经到了七八成。
一干宾客见欧阳浩亲自引来三名客人,都很好奇。到底是何方达人,竟要达奚世杰的大公子亲自迎接?
这些宾客,有一半是来自鹭云县的贵族;另一半,则是来五湖四海与欧阳家族有交集的一些贵族势力。
其中,受邀宾客级别最低那也是望岭了,很多是豪门,更有好几家来自其他地方,同为世杰的势力。
这些势力都很自觉,各有各的小圈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级分明,丝毫不会出错。
宴会还没开始,这些贵族子弟正是穷极无聊,见欧阳浩亲自带着三人进来,纷纷注目。贵族间的服饰有明确的等级区分。因此这些人几乎都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
由欧阳浩亲自迎接进来的三个客人,竟是一身寒水打扮!
不明就里的贵族们,心里顿时犯嘀咕了,这欧阳世杰,唱的是哪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