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海上风暴肆虐了将近半个月,才意犹未尽地离开这片海域,留下了混乱不堪的沙滩以及侵犯严重的老船。只见,灰白色的沙滩上到处是腐烂的鱼类尸体,发着阵阵的恶臭,大片的海螺分布广泛,时不时地硌着水手的脚掌,煞是烦人。那条老旧的海船上,生长了一些墨绿的海藻,正从甲板的隙缝中探出头来,迎着灿烂的阳光得意洋洋,蜗牛爬上了桅杆,小鱼儿在船舱里游泳,沙石铺满着甲板,海水冲刷了船木。
艾伦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船,招呼着伙计们赶紧清理干净,检查漏口和损坏,赶走身边转悠的飞虫,来到了驾驶舱内,发现两边的玻璃早已碎裂,就连那重铁打造的鱼叉也被海水带走了,颇感晦气地吐了一口浓痰,艾伦有些懊恼,要不是当时的“一念之仁”,好好的一柄鱼叉怎么会丢失呢。
自忿地猛吸了几口土烟,跳下船,带着昆卡扎进海里,将身上的臭汗洗去。他想着在岸边潜水,问题应该不大,这小子的水性本来就不错,加上自己在他的身边,出不了什么事情。
但他没料到,昆卡一下水,就冲着远处游去,他还没来得及出言制止,便被一片水花打断了,没奈何只好迅速追上去,想着抓住这小子得好好地训他一顿。
而昆卡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将巨兽骸骨重新发现一边,他可不敢告诉艾伦,半个月前的深夜里,他只身一人,潜进过海里。
如他所愿,昆卡带着艾伦“惊讶”地发现了一具完整的巨大骸骨,从艾伦的表情变化可以看出,他显然是被震撼住了。
水里不能倒吸凉气,艾伦便古怪地瞅了昆卡一眼,他不是傻子,从先前对方的举动来看,显然这小子事先知道此处有货。等到他靠近骸骨,双手摸上白骨时,再次被震惊了。
这光滑如玉般的骨头有着惊人的硬度,虽然他也不晓得此兽的来历,但从它的形体判断,应该不是凡品。立刻联想到可以作为武器以及玉石的材料,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得将这架骸骨弄回去,心里嘀咕着这一批货可不少啊。
两人出得水面,艾伦禁不住问道:“你小子早就知道了吧。”昆卡则不否认地问道:“你觉得该怎么运送回去,我们的船可不行啊。”
艾伦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道:“目前我想不出好的办法,先上岸再说,先别告诉其他人,免得徒惹麻烦,这可是比那桶醉酒果还值钱的玩意儿。”
昆卡甩掉耳朵里的水滴,咧嘴一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二八分账吧,你二我八。”
艾伦微微一笑,口气略有强硬地说道:“三七,这是我的船,昆卡你小子这次运气好得过头了,我这几十年还不如你这一趟呢,你七我三吧,也让我混个财主当当。”话到最后,几乎有些讨好之色夹杂其中。
“好吧,谁叫你是艾伦大叔呢,我昆卡可不是不知好歹之辈,你的好处都记在我的心里呢,不过这次也算是还得差不多了吧。”这是昆卡第一次表现出精明老道的样子,艾伦顿时觉得他们完完全全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
如果是一般的年轻小伙,要么是视钱如命,一点亏也不愿吃;要么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任意显示大度,而昆卡则不同,他愿意妥协,也精打细算,以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案。
艾伦一回到岸上,欧恩、奥斯顿和杰夫就将船只的损毁情况向他作了报告,出了船底有一个不起眼的破口外,其他的地方倒还算完整,只要稍微修葺一下,便能再次扬帆起航了。
艾伦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抓紧查漏补缺,离家一月左右,大家都有了想念的心思。而昆卡则忙着给水手们打下手,他几乎成了最忙的一个,整条船上就只见到他里里外外地进出,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但是船长既然下令了要赶时间动工,他便也配合着。而且还能学到很多的东西,这是他比较看重的一点,本着今后成为船长的梦想,昆卡十分谦虚恭敬地向所有人讨教着海洋知识、船舶技术以及航行经验,所以虽然累,却累得开心高兴。
经过两天不分昼夜的修理,一条新旧木板混搭的帆船整装待发,接受着水手们的抚摸和船长的赞许。众人齐力将其拖进水里,准备登船。
忽然,一支破风的箭矢射来,正中桅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大家一惊,朝海面上抬眼望去,一艘比艾伦.汉姆号大得多的船正快速向荒岛这边逼近。由于海雾较大,加上大家有些兴奋,倒是无人观察海面上的情况,连鹰眼奥斯顿都被派去修船,谁还有精力去注意其他的事情呢。
从雾中冲出的这艘大船,挂着海盗的旗帜,那鲜明的黑布白骷髅头标志再是明显不过了,昆卡跳眼看去,行进中的巨轮船头站着一排穿着各异的家伙,或提刀挺枪,或弯弓搭箭,气势十分凌人。
“不好!海盗来了!”艾伦一声大吼,然后转身跳进水里,迅速地游回岸边,躲进林子里栖身。其他人紧紧跟随,大家都沉默不语,只听见哗哗地划水声--这时候想要驾船开溜无异于找死。
昆卡跑得最快,他是斗士,不知不觉间运起了气劲,周身围了一圈极淡极淡的蓝光,像一头猛兽一样窜入树林里,其他人只顾着逃命,哪里有心思照管别人。
又是几支箭飞来,接连不中,沉入水中,弓箭手只好作罢,停止射击。由于船大,不能靠岸,否则就会搁浅导致动惮不得,因此海盗船上放下一只小船,载着七八个匪气十足的惯盗,一脸煞气地朝小岛划过来,其他人则是停留在海上,开始庆祝,因为这艘海盗船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收获了,虽然艾伦的船小,想来没有多少肉,不够他们的意思,但是聊胜于无吧。
海盗船长是一位虬髯大汉,还是一个独眼龙,一条黑布条遮住了左眼,腰间挂着两柄短刀,刀疤密布的脸上透着凶狠无比的兽性,肥胖臃肿的身材巴着一套军装,瞧那肩膀上的肩章,应该是个少校,这是他从一条军用运输船上抢来的,当时的那个倒霉蛋正是少校船长,那一票他们豪赚了一笔,至今仍念念不忘,被下属们津津乐道。
所以面对艾伦这么几个稀松平常的水手,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给屠宰队的指示是半个小时搞定,把艾伦的船弄过来。
真没负了屠宰队的称号,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个个都是杀手,属于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类型,五个提刀,一个使剑,另两个抓枪,背上还扣着蛇皮弓,望着疯狂逃窜的昆卡等人,忍不住狰狞大笑,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人就是待宰的羔羊,而自己则是虎狼豺豹。
一踏上岸,不做任何的停留,直奔林子而来,众水手们纷纷掏出了自己的兵器,昆卡也握紧了匕首,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截枝干,而伯德温最为彪悍,直接是抱着一根长有十米,直径两米的树干,威风凛凛,霸气外漏啊。
短兵相接的时刻瞬间来临,只听到伯德温呼呼地喘着粗气,用那根无法形容的树干,毫不畏惧地向前挥扫,阻止海盗们的靠近。
“这个家伙有点难啃啊,放箭射死他。”海盗们怒吼着,两只飞箭出去,被伯德温险之又险地用树干挡住,但是弓箭手立即调整位置,迅速散开,从两个不同的角度进行射击,果然,伯德温大腿中了一箭,吃痛跪倒在地上,又是飞来两箭,他再次中箭,只得瘫在地上,动惮不得。
艾伦迅速地靠过去,不顾伯德温杀猪般地惨叫,狠狠地拔出箭头,见到发黑的箭镞,脸色绿了,气愤非常地怒骂道:“这帮混蛋竟然涂了毒,伯德温,你忍一下,我为你挖去毒肉。”
伯德温此时摸索着旁边的一块石头,朝着自己的额头用力拍了一下,晕了过去,生生挖肉的痛苦谁能受得了,只好把自己弄得昏迷过去。艾伦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利索地掏出匕首,十分迅速地挖出已经有些乌黑的肉块,肉块表面还泛着血黑之光,那是毒液入血的征兆,伤口处的鲜血喷涌而出。
艾伦麻利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刀伤药,扯下一块布条,为伯德温扎好了伤口,同时大声提醒同伴:“大家小心他们的毒箭。”
昆卡慌乱中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伯德温,吓了一跳,对方身下的血液四流,平日里总是一副猴屁股一般的红脸,如今变得苍白无神,而且刚才的那一声凄惨叫声,更是触动了他的神经。
与他对垒的这个家伙,少了一只耳朵,牙齿也不全,眼睛小,但却放着凶光,正恶狠狠地拿刀盯着自己呢。昆卡心头一紧,后退一段距离,对方不依不饶,快速抢近,狞笑着:“小子,快快束手待擒吧!”
昆卡躲掉对方一刀,顺势将枝干砸了过去,不料被对方的刀挡住,并削去一半,这么一来,昆卡完全处于下风了,对方比自己强壮,手上又有刀,而且经验丰富。
看来不得不露底牌了,昆卡如是想着,再次险险地避开了疾来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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