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海边村落的人,习惯了潮湿的环境,对内陆地区的燥热很不适应,由于空气流通相对缓慢,人体内的血液循环也变得相对迟缓,人们也喜欢安逸舒适的生活氛围,稳重沉毅的性格互相感染,导致他们的进取精神被削弱不少。并不是批评他们有什么不好,只是相对客观地指出这一现实。
滨海居住的人们,最为直接的影响便是辽阔的大海没日没夜地对他们诉说着一段段传奇,那是勇气和力量的联袂出演,鲜血与金钱的疯狂赌局。
迎风村便是这样的一个海边渔村,这里的人们早已忘却了他们的先人是何时在此定居下来的,只是一代一代地传承着祖先的本领,一次次地与大海进行着斗争与妥协。
所以,你可以看出,在海边生活并不是那么地容易。沿岸的村落稀稀疏疏地分布在漫长的海岸线上,犹如一个淘气的孩子遗弃的几颗弹珠。
渔村之间相隔较远,这其中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需求,海区渔场的长期争夺是当中的关键,一如内地之人对于土地的情感和需求的深刻认同。
而这些渔民每次归来之后,都必须前往一个地方进行货物买卖,这个地方叫亮银镇,它是距离迎风村最近的城镇了。
只要你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北,就可以轻松地找到亮银镇,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核心区域大概十个平方公里左右,有四通八达的陆上交通,更由于面朝大海,建有大型的航运码头,因此,水路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如此的地理特征决定了它在周边区域内的位置,经过几百年的努力,亮银镇已成为这块沿岸地区的交通枢纽和贸易集散的中心,这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帆船停靠在宽广的码头上,不停地装卸着货物。
艾伦带领他的船员,顺着东南季风,乘船来到此镇,昆卡也是其中一员。此行他的任务可不少,由于昨晚的宴席上,被人敬了不少酒,一直晕乎乎的,直到看见亮银镇的码头,他才完全清醒过来。
码头上一个凭海傲立的胖子,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穿着一套体面的褐色制服,远远地向艾伦招手骂道:“艾伦!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多等了半个月。”
昆卡错愕地看着胖子,却见艾伦嘿嘿笑道:“巴里,你应该庆幸还能再见到我。”
胖子依然是一副倨傲的模样,道:“难道传闻是真的?哦,见到你完整无缺,看来好运艾伦的名声终究还是保住里了。”他接过艾伦扔来的锚绳,麻利地绑在一个桩子上。
船已靠岸,众人纷纷跨上码头,艾伦则是掏出香烟,殷勤地为巴里点燃,然后自己也抽了一根,于是,很快便见到两人开始喷云吐雾。
“当然,而且英雄就在我们中间,昆卡你过来吧,让巴里大叔好好地认识一下。”艾伦说道。
昆卡从后面走上前来,透亮的目光地与巴里对视了几秒,问候了一声:“巴黎大叔,你好。”
巴里微微颔首,不过眼中的那丝疑虑并没有消散,那表情似乎在说:“不过是一个嫩头小子嘛。”
他的这种傲慢举动,显然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艾伦甚至在想,如果巴里现在能够亲眼见到昆卡当初杀人的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丰富
昆卡见对方不是很待见自己,也没有在意,很快便走开了,与同伴们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向市集。这还是他头一次来到亮银镇,从没见过如此的繁华之地。
那些一闪一闪的彩色小灯,劲爆十足的打击音乐以及花样百出的路边魔术等等,无一不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眼球。活了十七年,昆卡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大千世界,缤纷万象,他为单轮骑车的鸭舌帽少年鼓掌,为热辣无比的街头舞蹈喝彩,为挥剑比武的胜利者欢呼。。。
眼前的一切刺激着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兴奋地眺望那些高大庄严的圆顶教堂,那金灿灿的琉璃装饰在阳光下能耀花人的眼睛。一对对,一群群的年轻男女结伴而行,其中不乏高声宣誓、跪地求爱的英俊小伙,也不缺秋波频送、芳心暗许的娇美少女。
他被惊呆了,震撼的感觉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攻占他的心头,乖乖,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地方啊。
昆卡的腰包鼓鼓的,那里有好几十个金币呢,但他逛了半天,还一件东西都没买呢,不是舍不得,而是选择太多了,令他眼花缭乱的。刚刚拿起一个好东西,突然又见到另一个更漂亮的玩意儿,于是,丢下自己手中的古朴小件,追逐别人手中的精美饰品。
昆卡在街上晃荡了一圈,结果一件东西没买,而同伴们人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等到大家聚拢在一块,心情平静下来,翻出一看,很多东西都只是因为当时的一时冲动而购买的,实际的用处真的不大,肆意花钱的后果自然是钱袋子瘪了下去。
昆卡想起了此次带来的那些武器,全部都是独眼他们“送的”,而这次也只是拿来了一部分,还有很多都搁在货运公司的仓库里睡觉呢。
见到众人尴尬地摸着干瘪的钱袋,昆卡说道:“兄弟们,如果你们肯做我的临时搬运工,等我卖掉那堆武器之后,我会拿出百分之十的货款作为酬劳,诸位以为如何啊?”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分明是昆卡有意让自己赚点外快嘛,众人立刻欢呼起来,簇拥着昆卡回到船上,每人都背上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刀枪剑戟。
昆卡领着众人,绕过几条胡同,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名叫“武器回收”的店面门前,门额上挂着那块铁匾上面刻着的那四个金色大字带着一种肃重的气息。
两边伸出的招牌,一边写着“货优价高”,另一边写着“童叟无欺”,两扇厚重铁门大方地敞开着,犹如一张巨人的嘴巴。
昆卡不急不缓地走进去,后面的几个人迅速跟上。圆弧柜台上的一人见到那六七个麻袋,心头亮了一下,从柜台后面亦步亦趋地迎上来。
“这位老板,敢问你是要卖什么货呢?只要价钱合理,本店无论优劣,统统收下。”这个小眼睛的男人朝着昆卡微微弓着身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习惯了点头哈腰。
“唔,你们拿出来吧,让这位老板验一下货。”昆卡大咧咧地坐在一张高椅上,咂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香茶。
一阵哐当哐当声,所有麻袋里的兵器都倒了出来,见到拢成一堆的武器,小眼睛愣了一下,心里估摸着得有百八十件的。
一次出手这么多武器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就算再多的他也见过,但那些人无不是财雄势大的家伙,像昆卡这么年轻,又是名不见经传的卖家,倒是头一次碰到。
小眼睛抓起几把武器拿在手里,细细抚摸和观察起来,几分钟不到,他便断定这一批都算是中等品质的货,吧嗒了一下嘴唇,彬彬有礼地说道:“铸造的材料都还行,就是腐蚀生锈得有些严重,所以这位老板,你想怎么卖?”
“按单件的吧,我这些刀剑只要重新进熔炉里过一遍,又是很好的材料,我也不多要你的,两百一把你拿走吧。”昆卡痛快地出了一个价格。
“我只能给你五十,这些疙瘩即便重新溶化重新锻造,也需要不小的人工费,这一点你应该清楚。”讨价还价时,小眼睛立刻精神抖擞,身子挺得笔直,瞬间就长高了几公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材料虽然未入稀有之列,但能一下子弄到这么多,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一百五十,不能再低了。”昆卡反驳道。
“尽管不容易,却也不是很难,本店即使能够让它们重获新生,但要出手,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考虑到时间成本,八十是非常合理的价格。”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他那隐藏的商人本性完完全全地表现了出来。
“嘿,我听说镇子附近最近几年的事态不是很安定,而且尚武之风流行天下,人手一把大刀长剑,所以,贵宝号的武器销售根本不是问题。不然你们也不会开到亮银镇上来,你说对吧?一百二十,这是我的底线了。”昆卡整了整衣服,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如果这时候,昆卡站起来,小眼睛也许会软下来,但是他依然端坐在椅子上,表现出一脸的坚定,这岂能让小眼睛就范呢。
只见他摸着下巴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瞥了众人几眼,缓缓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啊,行情是还好,可竞争太激烈了,我们既要交租又要交税,赚到手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只能勉强维持开支。一百金币一把,这是我的价格上限,再多一分我也无能为力了。”小眼睛讲出这个价钱时,露出一副牙很疼的表情。
“一百便一百吧,给我开支票,要十字军银行的。”昆卡沉吟了良久,才故作姿态地说道,很快一张印有十字架水印的支票便递了过来,昆卡瞟了一眼那个数字——10500,满意地收下了。
然而,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小眼睛便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狠狠地跺了一下右脚,那块地板瞬间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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