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也好,怂恿也罢。一切,都已经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我知道,内心的仇恨一旦被点燃,就不会再熄灭!
风城的夜很静很静,只有风声穿梭在殿宇之间,好像是屈死之人的哭泣声又像是铁蹄踏破国土的声音。
我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默默的来到了苍北炎的寝宫,那个透明的影子,不仅治好了我的哑症,更连脚上的蛇毒也一并没有了,我仿佛是一个全新的我。
寝宫内依然灯火通明。已是三更,他还没有睡。我的心有一丝的忐忑。我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美貌是一种武器,因为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不要看不起这以色事人,因为对于妃族来说,色,就是最好的武器。”
门口的侍卫正在打盹,我径自走过去,他们也没有察觉,直到我用力的推开宫门,宫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谁谁!”两个侍卫从梦中惊醒,立刻拿茅指向我。
“我有要事要找首领商量,我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能伤害得了首领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感觉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可是,此时此景,又和从前泾渭分明。
“那也不行,首领正在休息,谁也不能进!”侍卫凶巴巴的道,但是眼睛却不时的瞟着我的脸,露出一点贪婪之色。
“外面是谁啊!”苍北炎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首领,有一个外族女子要求见!”侍卫诺诺的答道。
“让她进来。”
“是!”
侍卫已经撤去挡在我面前的茅,我便盈盈起身,向内殿走去。苍北炎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像是接见一位外使一样。眼睛里的光与烛火相互倒影,一时之间,我竟看不出他的神色。
我轻轻的将外衣的披风解下,光滑的料子瞬间坠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只着一件薄薄的锦衣向苍北炎走去。
“你来干什么?有事?”烛光下的他,声音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爱麓远淑吗?”我淡淡的问,仿佛是问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竟然可以说话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巨大的惊讶。
“是,哑症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好,可是,丧亲之痛,却永远都不会好了,连一点好的希望,都没有了。”我已坐在他的榻上,而他也没有反对。
“襄马的死,我也很遗憾,但是说到底,不也是你没有遵守约定的原因么,你夜半来找我,难道只是要问我爱不爱我的正妃?”
“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错过约定之期,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半月之期,而且,是你的正妃,麓远淑,是她留我小住,而她,多么温柔和善的一个女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信任。”
“可是她没有理由骗你,你们郁氏一族被灭族,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好处,也许就是,为了麓氏家族报仇。”我悠悠的吐出这一句,眼前浮现出父亲那张慌张的脸。
那时,我才六岁。妃族的首领也正是麓远湖与麓远淑的父亲麓正淅。我的姐姐刚刚进宫一年,与麓远湖一起传出了怀孕的消息,王随即下令,谁先诞下皇子,谁便是莫邪国的王后。
麓氏是首领一族,手掌重权,本来得到王后的位置只是迟早的事,但是因为我姐姐同时有孕,王后之位一下成为了悬而未决之事。与此同时,父亲却喜上眉梢,因为郁氏已经沉默了几十年,终于有了出王后的可能,这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临近姐姐生产之期,宫中却传来消息,姐姐小产,差点连性命都没有了。姐姐的妃奴传出消息,麓远湖为了争得王后之位,不惜给姐姐下了重重的催产药,想要让她与孩子一起死。
父亲闻听,如五雷轰顶,痛失王后之位的绝望,让他决定报复,他隐忍了多年,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他收买了一名仙族术士,用仙术使麓正淅在入都城朝贡时心悸暴毙。
一夜之间,权力的天枰又一次偏向了父亲,姐姐那时是除了王后以外最得宠的女子,且是雾嫣宫中唯一的主妃,首领之位对父亲来说已是探囊取物。可是转眼,王下令一日之内封了两名主妃,均是乌氏一族。家丁单薄的郁氏又一次失去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权力……
最后,不过都是两败俱伤吧,我的父亲杀死了麓远淅,使麓氏跌入命运的谷底,两个女子未经选妃就匆匆指婚嫁出,整个家族也失去了主心骨,成为一盘散沙。如今,麓远淑终于得到了机会一雪怨仇,可是,这手段,却足足搭上了郁氏妃族全族三百口人命。
眼泪,不可遏止的流淌下来,我以为此事自己已经懂得了恨,可是,恨,却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一双温暖的手划过我的面颊,苍北炎为我拭去了眼泪,而后扳过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说:“我不爱她。她被王后匆匆的嫁给了我,她失去了成为王的女人的机会。而我,在她心里,怎么能和王相比。我是一个粗人,是一介武夫,我只不过是为王守着莫邪国的一方门将罢了。而我也从来没有一天想要成为他的男人,因为我知道,她的心里只有恨”他说罢,低下了头。
我将手轻轻的覆上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说:“我愿意做你的女人,苍北炎,我愿意。”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转而就黯淡了下去。他郑重的推开我说:“郁非漪,你是王的女人,我是王的臣子,明天,就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
我笑一笑,说:“那就要看,你过不过得了今晚。”说罢,我扯开自己的衣服,本就薄薄一层的锦衣,此时显得更加脆弱。
他呆呆的注视着我,想要挪开眼睛,却做不到。我靠近他的脸,轻轻的吻上他的唇。那冰凉的感觉,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刺激。
“你,真的,愿意……”他依然带着一点理智的防备,可是转眼,他的理智已经背叛了他,他变成一只不可遏止的猛兽,将我掀翻在床上……
窗外的风声也停止了,似乎周遭的世界没有任何声音,空气中只有重重的喘息声,和甜腻如糖的靡靡之气。
我永远记得他的眼神,那么的认真,仿佛要把我永远刻进他的生命,他起伏的身体包裹着我,诱惑着我,击打着我,占有着我……
我的心,仿佛结上了一层冰,想要抗拒,想要像抗拒那一夜那个带面具的危险男人一样,用力的推开他,可是此刻,我知道,我不能,因为,一切,已经无法也不能改变。
交易,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