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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邪落星迫

白天的街道依然喧嚣,随处可见牵着孩子的主妇以及来来往往的各式马车,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中似乎都充满了活力。

大街上,三个挺立的人影出现了,准确地说,是一名青衣翩翩的年轻魔法师,以及两位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年魔法师。不用问,这自然就是凌铎三个人了。

三人服装各异,但气质上却是几近相同,并且每个人额上都系上了一条装饰物,旁人自然不会在意,但这三位却是心知肚明——这是为了掩藏身份。

凌铎走在那对师徒身边,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昨晚少女告诉自己的话。

“没有哪对师徒可以真正永远守护对方的!”少女是这么说的,“他们完全都是碍于帝皇的命令!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一不准诛杀同门,同时导师必须保证自己学生的安全,也不许杀害其他王族的手下,二就是遵循帝皇的命令,所以说,如果翎氤不在你身上下魔法防护的话,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受到严厉惩戒的可是他!再或者,如果你得罪了帝皇,无论谁是谁非,只要帝皇想要杀你,一道命令下来翎氤也会不带丝毫犹豫地杀了你!反之你也一样!这是什么?这就是力量的压迫,皇权的威严!”

晚风中,看着少女带有悲痛和恐惧的赤红面庞,凌铎的眼中涌出一股失落:“那难道说……翎氤对我那么好,全都只是碍于命令,不是真实的吗……”少年的心很痛,似乎被散发着寒气的冰刃洞穿,幽幽的寒气弥漫在他的胸膛之中,将血液冻结,最后冰冷地蔓延到心脏。脑海中阵阵的嗡鸣,一行清泪在不觉中悄然滚落下来。

“不,”莲月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淡淡地说,“师徒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但是,王族的圈子里,命令高于感情,你懂不懂?压迫,你知道吗!?因为帝皇的脾气也是分外古怪,也许你一不留意就得罪了他,所以,千万不能多和帝皇来往,他的任何秘密,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平时高高在上的王族们,其实心中都有多么的悲痛,没有感情?不,那样倒还好,悲惨的是,有感情,但很多时候必须逆着自己的感情行事,这就是最折磨人的一种痛苦了!因为你随时可能会不小心得罪他,任何人都是,所以平时的导师都会对自己的学生分外关心,为什么?因为他们怕,怕有那么一天自己可能会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学生!或者被自己的学生杀死!所以他们要在有生之年,在能和学生在一起的日子里尽可能地关心、照顾着学生,无微不至!人们眼中冷酷高傲地王族,其实完全被灌输了一种思想,那就是执行命令,无需理由,无需思考,就是帝皇简单的一句话,哪怕他突然想要见血,让你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你也得毫不犹豫地照办!这些你都不知道么?呵呵……那看样子你的导师,翎氤真是关心你,他都不忍心告诉你这些残酷的事实……为了培养王族的冷血,或者说培养出一群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杀人机器,帝皇,还有一种很不人道的办法……”

很不,人道……?

凌铎睁大眼睛,让眼泪自由地流淌,他看着眼前面带愁云的美丽女孩子。

若芸胸前缀着一个镶嵌宝石的锦囊,黑色的天鹅绒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半倚在璃嗣宽阔的胸膛上,嘴角勾起一抹销魂的笑容,冰蓝色的瞳仁中散发着魅惑的光芒,粉嫩的唇瓣仿佛是娇艳的花朵,特别是那白嫩圆润的双腿,肆意地从半隐半现的纱裙中伸展出来,让无数男人纷纷侧目。

璃嗣很不满地伸手揽过若芸,手指灵活地在学生娇柔的肩膀上轻轻来回游走着。若芸娇笑一声,仰过头来用修长的手臂勾住璃嗣的脖子。璃嗣埋下头来,脸颊贴在若芸的胸口上,声音冷冰冰的:“听着,我可不需要别人来欣赏你。”生硬的语气多少有些不自然。

若芸轻轻笑了笑,嘲讽道:“怎么,你会这么担心我?哎呦呦,像我们这样的冷血动物,还有担心别人的时候~?你醋个什么劲啊,反正我也是你的,哎……又没有什么亲人,不跟着你,我怎么办呢~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为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为了自己的生存,毫不留情地杀掉自己的亲人——还真是有趣呢……”

“杀死亲人!?”

凌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算是什么手段!?卑劣,无耻!让王族在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依仗,没有任何的牵挂,只得为帝皇效力,好得到高贵的身份和奢侈的生活!?

他猛然回想起一句话,是翎氤说过的:“孤儿,对于王族来说,已经很幸运了……”自己当时还没有明白过来,翎氤的眼神,看似平静,但永远透出一股淡淡的寂寞,翎氤也是,他也是孤儿,从记事起就呆在皇宫,享受着贵族的高雅生活,学习着出神入化的魔法,可他,也是从未见过父母,他会想自己的亲人,即便,他根本没有亲人——连亲人都抛弃我了,我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呢?我只有依仗这个强大的后背,孤独地自己静静走完一生……

凌铎苦涩地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帝国强者,被注定的命运吗……

“凌铎?”

少年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少女紫色的瞳眸望着自己。莲月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表情那么难过的样子?”

“嗯……没什么……”凌铎在少女的注视下,微微有些出神,但随即晃了晃脑袋又清醒过来,“有事么……啊!”

他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一群壮汉,人人都是面漏凶光,皮肤上纹着奇怪地图案,庞大健壮的身躯将凌铎三人团团围在中间,凌铎凭借自己不俗的魔法实力,在空中小心地嗅了嗅:“咦?好强的加持魔法?”

莲月点点头:“你也感觉到了?应该就是他们身上的纹身,是用魔法做出来的力量加持。”

凌铎“哦”了一声,皱皱眉:这些纹身怎么似乎很熟悉的样子?然后转头看向岚翊:“他们这是……干什么?”

岚翊轻轻耸了一下肩,明显意味着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刚想开口对凌铎和莲月说些什么,就见那些壮汉中的一个已经开了口,说话的人五大三粗,腰肥体圆:“你们!就是他妈的打伤我兄弟的那几个混蛋小崽子!?”

岚翊轻轻一挑眉毛,真粗鲁,莲月没有什么表情,凌铎的嘴角则不正常地扯了扯: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那人旁边的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伸手一指凌铎,语气恶狠狠的,似乎想把凌铎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四当家!就是那个小子!当时就是他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

“哈!?”凌铎指着自己的鼻子,当场就僵在了原地,顿了几秒,嘴皮子突然一张一合说起话来“我说老兄,没搞错吧你?我?我这个小身板闲着没事不去吃饭找你们这些没道德没素质没人品的‘三无产品’打架!?开玩笑吧您哪!我可是和平主义者,从来不会没有理由地去打人的呀!就算是打人,也不至于找你们这样一压就能把我压死的家伙吧!?一般人找我打我都懒得打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要我动手打你!?您也不瞧瞧您这长相,我挥出去拳头都怕脏了自己的手!我·打·你!?就一个字——”

“哪一个字?”岚翊脸上的微笑漾开,莲月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这个凌铎啊。

“呸!”

凌铎吐出这最后一个音节,这下心里才痛快了不少——该死,我心情正郁闷着来上门找事……找事?找死!想着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扫视一圈已经怒火中烧的壮汉,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身上。他愣了愣,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手掌:“啊!我想起来了!是你!?就是那天合伙当街欺负一个姑娘家的混蛋中的一个呀!”顿了一下,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说这种丑陋的纹身怎么似乎哪里见过似的……”

凌铎有意无意地无视掉脸已经全然黑下来的一圈壮汉,转身慢条斯理地告诉那双师徒具体的事情,中间还不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段讥讽的话,而岚翊和莲月脸上恍然大悟的神色更是让那一圈大汉急红了眼。

“哼,这样啊……一群大汉欺负一个小姑娘。”岚翊平静地扫视一眼周围一群人,“你们以为自己什么东西,长了一张人脸就在人家的街区上惹事。”

“噗——”

突然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忍不住的笑声传来,大家同时循声望过去,却是一个小孩子,似乎对壮汉们没有好感,听到凌铎和岚翊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脸已经涨得通红的那个四当家顿时一伸手,明明隔着好几米,却瞬间把那孩子抓到自己手中:“奶奶的,一个小崽子还敢笑我们!?今天就他妈拿你开刀!”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一看要杀人,凌铎眼里掠过一丝火花。

孩子的母亲吓得愣住了,美丽的妇人满脸泪水,终于反应过来后向着人群中心冲过去,一边呼叫着“不要动我的孩子”,一边用力抓住那个四当家的胳膊,人群中骤然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出声!壮汉眼一瞪,一脚踢到那个妇人的肚子上,妇女惨叫一声滚出去好几米,随后就是孩子哭喊着妈妈的声音,壮汉上前,又在那妇人的肚子上踏上好几脚,他身上力量加持的魔法纹路顿时亮了起来,可怜那个妇人,几脚就被踩爆了内脏,当场暴毙在街头!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残余的鲜血触目惊心,围观的人群都是敢怒不敢言,谁敢用自己的生命去挑战那些杀人不眨呀的刽子手呢?

四当家提起手来,作势就要把孩子向地上摔去!围观的人都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到“啪啪”两声,再睁开眼时,就看见一脸平静的紫衣少女身后卷出几条绸带,勒住了壮汉的胳膊,而孩子已经被凌铎安稳地放到了地面上。莲月的瞳孔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修长的手臂一甩!那个四当家就被她狠狠地甩了出去,一连砸倒了好几个大汉!人群惊呼着让出一片空地来。

凌铎的脸色一片惨白,他冒火的瞳孔盯着四当家,身形一闪就要冲过去!

“别动……”

凌铎一惊,回头看见一脸平静的岚翊伸手扯住了自己的袖子,虽然只是轻轻一扯,却使出了神使的封禁术,凌铎心中一沉,顿时感到全身的魔力都使不出来了。他有些恼怒地看向岚翊,看到青衣法师一脸平静如水的表情,碍于他强大的法力,凌铎只得作罢,他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退到岚翊身后去。他的目光灼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群壮汉。莲月也轻轻后退两步,站到导师身边。

凌铎心中正在冒火,猛然听到岚翊的声音:“我不想现在杀人,会暴露身份。”凌铎一惊,抬头看向岚翊,青衣男子却没有看他一眼,显然刚刚的话是他用空间传音直接传到自己脑子里的。

岚翊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汉,手指向人群中一点,一束青光射了出来,照在那妇人的身上,男子吐出一串咒语,在人们惊异地目光中,就见那妇人慢慢地坐了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她的孩子扑在自己母亲身上。妇人看了岚翊一眼,带着感激一鞠躬,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凌铎也是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地明白过来之前那个妇人就没有死,是岚翊的魔法使她进入假死状态,现在撤去法术再加持生命魔法,自然就恢复过来了。

“哈哈哈哈……”

看着壮汉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声响起,青衣男子的声音扬扬洒洒飘出去老远,他轻轻一拂衣袖,青绿色的瞳孔中泛出一种圣洁的光芒:“怎么,这种魔法很奇怪吗?哼……你们邪落星迫,已经落寞到这种地步了么?”

“邪落星迫!?

凌铎不由失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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