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的失落,晃荡在被黑暗笼罩的大地上。
一路上,默默的感受着被他人厌恶的滋味,心中如针刺一般,让我痛不欲生。慢慢的,我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刺痛。不知不觉间,我记忆起了所有伤害过我、厌恶过我、嘲笑过我的人。而那些过往的心痛之事就好似一支支注满冰水的针筒,不停的扎入了我的心脏中。剧烈的疼痛,让我感觉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全身不由的蜷缩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凝结,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之间。那股疼痛就如潮水般的退了出去。然而激痛过后的我,无骨似的,瘫软在了地上。
爬在地上的我疲惫了,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灵的疲惫。这一天我经历了很多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刚刚的痛苦,让我感觉脑仁有几分疼痛。
静静的躺在地上,感受着大地带来的凉意,缓解着我身体已经心灵上的痛苦。同时,也在为刚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寻找答案。
忽然间,我想起书中的一句话来,一本曾经看过的心理学的书籍。
曾几何时,我为了使得自己不再自卑,看了很多关于心理方面的书籍。如今趴在地上的我,脑仁虽然有些痛,但我还是闪现出了一句书中的所写的话:“如心中压抑的太久了后,会在某些环节或者某些事情的刺激下引发出来。”我想,也许刚刚的我,就是被“引发”了。
“某些环节,某些事情,这些是指三哥吗?”我心中不禁想到,同时我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三哥的样子,然而,如今的我,对三哥陈亮再无好感了,反而觉得三个样子让我很厌恶。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再次记忆起三哥陈亮的样子时,心中想远远的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看到他们。
一股无法述说的怨恨,伴随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再次走向被黑暗笼罩着的大地,只不过,这一次,我心中再无失落,有的只剩下了恨意。
也许是心中的愤恨,也许是身心的疲惫,让我觉得这个夜晚太漫长了,漫长到了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艰难的熬到了黎明,却发现黑暗被迷雾所代替。浓浓的大雾,使得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甚至站在树下抬头看不见树叶。无法辨别方向的我,彻底迷失在这陌生的野外中。
“害怕吗?”站在迷雾中的我自问道。迷失方向的我不再向前行进,而是靠在一棵树干上,再次点燃了香烟。
我记得我和巫师父曾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迷了路,当时巫师父对我说:“当迷失方向时,不要急于的去寻找出口。坐下来,停一停,也许就会有新的发现。”所以在被大雾遮盖了方向时,我选择了巫师父的策略。休息一会,看看环境再做决定。
“这个世界对我好的人只有两个,剩下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他们好。”我的心如同恶魔一般的对自己说道,同时我仔细打量着周围植物生长的方向,很快我就从中有辨别出了方向。
扔掉手中的烟头,我继续上路。
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自己重生了一般。心中将多年的压抑释出来,竟然是如此的舒服。多年少年了,我一直在看着他人的脸色!多少年了,我一直被他人厌恶、被嘲笑着!而如今,而在此刻,我忽然间,感觉那一切都无所谓了。相信我也罢,不相信我也罢!反正都已无所谓了,因为我不会再去关心旁人了。嘲笑我也罢,厌恶我也罢!反正我就是我,一个丑陋自卑的男孩而已。
带着略微轻松的心情,也不知走了多远多久。忽然间我觉得四周有些熟悉,虽然四周大雾依旧未散去,但我却感觉到自己所处在一个熟悉的环境。
我身旁四周没有树木,有的只是茂密的杂草。尖锐的石子掩藏在草丛下,走起来让我磕磕绊绊的异常难受。同时,长草划过我的长裤,在发出异样的摩擦声时也让我感觉小腿处有着怪异的瘙痒。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一路在磕绊下不知不觉间走出了这片草丛。当我来到一块平坦的土路上时,顿感小腿处的瘙痒减缓了许多,同时我也开心不已,因为终于有路可走了。然而下一刻,在我辨别方向时,恐惧、不安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怎么!怎么!”我不禁的颤抖出声微道:“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这里条路我不熟悉,但我却走过。而且就在昨天上午,在郭崎的带领下我踏上这条路去的他们村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低头死死的盯着地面,颤抖的重复道。
边跑边逃了整整一夜,最后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个恐怖的地方,顿时让我心惊胆寒,双腿不禁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对!”我努力的平复下心情来,心中缓缓道:“我走的方向没错,即便后来在大雾中迷路了我也应该没走错,但怎么会回到了这里?难道这一切是幻觉?”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出现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我刚上高一,有一次放学回陆二师父的道观,发现有妇人找陆二师父帮忙驱邪,于是我就兴冲冲的跟了去。
到了人家的家中,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缺胳膊的残疾汉子,才听那妇人娓娓道来。
原来床上的汉子,是一位在煤矿工作的选煤工人。原来他曾经是在井下工作的,可是在一次煤矿事故中断了右臂后才被煤矿领导才安排到了场上的选煤车间,也算是照顾伤残职工。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这位汉子下班后与其他几位朋友喝酒喝醉了,当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在井下的巷道中。这一发现立马让他大惊,于是又仔细一看周围环境,却发现着段巷道竟然是他曾经发生事故的那段巷道,就是把他右臂弄断的事故发生地!这一发现,立马将他惊吓的昏了过去。可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却又发现自己竟然睡在离家不远的大街上。
这时候他将醉酒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当做了发生在梦中的事情。并未上心,可几个月后,他再次喝醉后,上次的发生的事情竟然又一次发生了。
依然是在感觉到酒醒时,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又睡到了那段事故发生的巷道中。这一次他没有马上昏过去,而是沿巷道去走,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出去。直到酒意又上来,醉倒在地上。再次醒来后,依然和上次一样,躺在了大街上。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病了,病的无根无缘的,于是他可害怕了,将一切告诉自己的老婆,而他老婆,就慕名找到了我陆二师父。
当我陆二师父听完妇人所讲后,就道出那煤矿汉子在事故发生时,因惊吓所故,将三魂中的一魂吓散,吓散落的魂魄有一丝停留在了那个事故发生地中,只要召回那一丝魂魄来就无恙了。于是陆二师父在当场施展“神通”将那煤矿汉子的魂魄招了回来。
此刻我心中不禁想到,我是不是也在当时将魂魄吓散了,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切?
我现在脑子中一片空白,因为我根本就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我多么希望这里是真实的,因为我不想三魂给吓“残废”了。但我又非常害怕这里是真实的,因为我已经感觉到身旁传来一股股的寒意。
不用扭头我也感觉到了,我右手方向就是柳树坟的方向。因为那股子的寒意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我害怕。
下意识中,我不管不顾的向反方向沿路跑去。然而跑出一段距离后,我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停住了脚步。
我的视线穿过迷雾,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郭家村!
二话不说,趁着那股寒意还没有蔓延到全身时我转身就跑。我真的害怕自己和昨天一样,被心中的恐惧感吓昏过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然而,当我直线奔跑了很长时间后,却发现又一次在迷雾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郭家村的轮廓。
这一刻,我彻底瘫软的跪倒在了地上,同时我心中也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眼前的大雾并非寻常之雾,而是“鬼雾”或者就是寻常人说的“迷魂雾”。从我在陆二师傅那里了解,鬼雾对人无害,通常是有阴物在获得阴间许可后现身阳间时,为避免阳人所见而发。若遇此雾迷路,三跪三拜,诉名、告理、请罪后即可无事。
于是乎,在我瘫倒跪在地上同时,我就下意识的磕起了头来。心慌下一连磕了十几个,才按照陆师傅所讲的告理请罪道:“我,我,我,我。。。”张嘴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一咬牙一闭眼,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道:“我,我,我叫巫澧,我,我,我,是和同学来赶庙,然后,然后迷了路,才,才进来的,还请原谅,原谅。”
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在说完后,我又不敢睁开眼睛,我怕自己刚刚说错了,同时心中也怕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我就那么的,双手抱着磕在地上脑袋,心里害怕着乱七八糟的瞎想道:“不知道刚刚说的对不对,人家会不会放过我。”
我着一跪,跪了很长时间,渐渐的感觉双腿麻痛,在加上走了整整一夜,此刻更是感觉双腿似灌铅,沉重无比。
“怎么还没回应?”跪的实在是难受之极,于是心中就如此思索道。随之又一阵郁闷使得我心中苦笑不已。“丫的!盼鬼过来说话的人我估计是第一个。”跪了半天,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心中的恐惧感也消失了不少,才自己给了自己一句玩笑话。不过这一句玩笑话过后,令我放松了不少,于是又大胆的想道:“是不是刚刚我说的声音太小?那个什么什么的没听见?”
想到此,我不禁又大胆的学着陆二师父的口气道:“阳人巫澧,无意中误闯此地,请恕阳人无知之罪。咳!咳!咳!”刚一大声说完,我就发出一阵咳嗽声来。原因无他,说话声太大了,把地上的土吹了起来,呛到鼻子里面去了。
一阵大咳,使得我不得不抬起头来,因为咳嗽声吹起的尘土不比说话时吹起的尘土少。
我是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下意识中,我睁开眼睛眨了眨。就在着一瞬间,我忽然看见村口有个人影跑向我跑来。
“草!真得有不干净的东西要来了。”我心中看到那个人影时,不禁大惊道。
那来人距离尚远我看不清楚长相,然而直到此刻,我才发现雾气已经淡。同时心中更确定了来人肯定是不干净的东西,要不然刚刚还大雾弥漫为何此时雾气已经有撒去的征兆?
下意识中,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又向跑,却又不敢,怕在迷了路。但跪在这里,我又觉得很害怕。
然而就在这时,我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没听说过鬼有脚步声啊?”我心中纳闷道。可我又不敢睁眼去看,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声,我才睁开双眼惊奇的看着来人。
“是谁?”这一声巨吼,是那么的让我熟悉,也让我那么的憎恨。我睁眼去看,虽然来人已近,但依然看不清楚容貌,但从那熟悉的身影和话音,我还是辨别出,来人正是老三陈亮。
“是三哥吗?”我一边说话,一边想要站起了,但无奈腿已麻木的厉害,只能顺势坐到在地上。
此时三哥已经快步走上前来,一边细细的打量着我,一边伸出手将我搀扶了起来。他双眼满是焦急与关切,几乎张嘴就脱口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可真把我们几个急坏了。现在满村子里面都在找你了。”
“啊!?”听到陈亮的话,我顿时惊觉,下意识的推开了他。
站不稳的我仓惶的向后退了几步,待到站稳时,我才警觉的盯着陈亮道:“你是人是鬼?”
“什么?你说什么?”陈亮一副不可思议的摸样看着我说道,末了一副好笑的摸样笑道:“呵呵!没想到大猴儿也玩起幽默来了。快别玩了,大伙都在村里等你了。”说着,陈亮就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还道:“真不知道你的身子骨怎么那么弱,竟然还贫血。昨天刚一下车你就昏了过去,当时可真把我们几个下坏了。走,咱们在去卫生站给你检查一下,医生说你睡一觉就好了,但还是再去检查检查的好。”
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心中不禁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是真是假?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吗?如果是幻觉的话,我为何又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