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永琮突然发热,盗汗不止,已经胡话连篇的昏了过去。皇后富察氏的惊慌失措,连带宫女太监的慌乱,整个钟粹宫乱成一团。被刘金指挥前往太医院的那三个小太监脚不沾地的一路小跑,直奔紫禁城内东墙下的待诊处急速奔去。
说到御医,不得不让人想到他们工作的地方:太医院。据《汉书》记载,黄帝时已有岐伯,管理宫廷医药的事情。周朝设有医师、上士、下士为帝王及卿大夫行医治病。秦汉时也曾设有太医令、太医下大夫、翰林医官等职官。到了金代,开始用太医院这一名称,隶属宣徽院。元代,太医院开始成为专门的宫廷医疗机构。
清朝的太医院,最初设在北京正阳门东江米巷,也就是后来的东交民巷西口路北附近。该院有大门三座,均向西。用黑漆书写“太医院”三个大字的匾额悬挂于大门之上。大门前为门役的住房。左为“土地祠”,右为“听差处”。太医院内有大堂五间,是主要的活动场所,大堂内悬挂着康熙皇帝御赐著名御医黄运的诗文:“神圣岂能再,调方最近情。存诚慎药性,仁术尽平生。”大堂左侧,有南厅三间,是御医办理公务的处所。大厅右侧是北厅。后面是先医庙,外门称棂星,内门称咸济,殿名景惠,南向,殿内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的塑像,有康熙御书“永济群生”匾额。先医庙外北向为药王庙,庙里有铜人像。连接大堂的过厅是二堂,后面还有三堂五间。
这夜正是太医院院判吴谦在当值(吴谦字文吉,清朝安徽歙县人),他一边正看着宫内各个贵人的脉案,一边琢磨如何为他们施药护理,全部心思集中思考。只听待诊处的堂门被咣的一声响撞开,被人打扰思绪最为厌恶,而且是这么没有尊卑的行为。这是天子内院,谁敢这么跋扈?吴谦气的胡须直颤,立即起身想要呵斥门外来人。
谁知看见三个年轻的太监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为首的太监看来体力不错,率先调整好呼吸,急促的说:“吴大人,快!快.....去...快去,快去钟粹宫!”
“哪里?”吴谦听到愣了一下。
“呼....呼...吴大人,快随奴才进宫吧,七阿哥发热了,皇后娘娘急坏了。”
“哦...哦,好!我现在就去拿医箱!”现在红极一时的七阿哥生病了,这可耽误不得。吴谦立刻转身进内屋拿医箱跑出来,
“奴才帮吴大人拿东西”为首的那个太监说到,“还要难为大人一下,随奴才赶紧跑去钟粹宫吧。”
“公公客气了,那我们赶快走吧。”一行人急匆匆的冲进了夜色里。
话分两头,一拨人被刘金安排去找了御医,而另一拨人急忙跑去延晖阁禀报已经歇下的乾隆皇帝。
树梢伴着夜色,静逸的矗立着,李玉也犹如一颗树一样在延晖阁的殿外候着。没有偷懒去休息,因为他作为乾隆贴心的奴才,就要做到时刻为自己的主子当好看家护院忠心的狗。别看现在是太监总管,外臣宗亲都巴结着,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主子:乾隆给予的,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对乾隆的忠心是没的说,至于白天帮七阿哥,就是为了报答另一个人:皇后富察氏。在宫内太监没有多余的活动,当时的李玉还是宫中低层宦官,轮歇的日子,时不时的和其他太监赌上一把。也许是点子太背,赢的时候很少。而输了还想翻盘再赢,日复一日,借钱赌再欠再赌。月俸本来所挣无几,宫外供养家里,宫内四处欠债,并且债主扬言到期不还,则去上告当时管理李玉的首领太监。李玉害怕了,为还债不得不采取偷鸡摸狗式的下三滥手法,准备偷窃宫中物品到外面变卖。哪里晓得,去钟粹宫打扫时,刚要进行第一次偷窃,也许是紧张,竟被皇后富察氏当场捉到。
李玉是痛哭流涕叩求皇后开恩,富察氏不是狠心的人,询问了李玉原因,李玉原原本本的回禀。念在李玉是初犯,家中日子并不好过,富察氏心软,把自己的月例钱拿出些赏给李玉,让其还债。李玉感激涕零却无以为报,但是心里自此以后一直念着皇后的好。直到白天发生七阿哥扯乾隆龙袍的事,李玉耳朵灵人机灵,听明白永琮说话的意思;也深知乾隆不喜太监干政进言。可当时自己要是不插言,皇上肯定是要迁怒七阿哥,与其自己被罚,也不能惩罚曾经帮助自己皇后的七阿哥啊,也不知道哪里来股劲,就冒失的进言了,幸好乾隆听到七阿哥的话龙颜大悦,否则自己也不堪设想了。
自己总算报答一下皇后的圣恩,这事是不是也算抛钻引玉,站在七阿哥那条线了呢?李玉站着闷头回想白天的事。听到匆匆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钟粹宫的那几个小猴崽子来了。李玉不由得走前几步,见那几个太监停住脚步,立马冲自己打个千,看到他们形色急切,连声低问:“你们几个不在钟粹宫伺候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回老祖宗(对总管太监的尊称),钟粹宫出事了!”
“什么?”李玉声音不由得高了,立马感觉不对,环顾一下四周,又问:“怎么了?”
“七阿哥傍晚就不进食,夜了就开始发热,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只说胡话呢。皇后娘娘抱着七阿哥不撒手,显然已经癔住了。刘公公(现在是钟粹宫的太监首领)让我们来请示老祖宗,好通禀万岁爷知晓。”
“啊?七阿哥哪里可宣御医?”
“奴才出来的时候,还有另一波人去请了,估计现在快到了。”
“那就好,咱家可别耽误了,你们在此候着,咱家现在去觐见万岁爷。”说罢转身小跑进延晖阁。
蹑手蹑脚的推开延晖阁的殿门,进到内殿的门口,轻生唤着:“万岁爷...万岁爷....”床上林常在睡的很轻,听得响动侧身起来,知道李玉知分寸,没有大事不能吵醒乾隆的睡眠。林常在轻轻推着熟睡的乾隆,
“皇上...皇上.....”
“唔.....嗯.....”乾隆慢慢转醒,惺忪的睡眼看着林常在,
“怎么了...?”
“李总管在外面呢。”乾隆这时也听见李玉的轻呼声,心里一惊,怕是金川出事,立即起身,林常在紧忙给披衣,向外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七阿哥发热昏厥了。”
“什么???”乾隆大惊,鞋子都没有提,连外衣也没披,穿着金丝睡衣,冲到门口把门推开:“怎么回事?七阿哥下午不是好好的吗?问清了吗?太医去了吗?”连珠炮似的发问。李玉躬身正要回禀,乾隆急了,不耐烦的推开挡在面前回答的李玉,急匆匆的往外殿外走。林常在看此情景,询问一旁的李玉,得知事情的原委,抓起一件黄色大氅紧随乾隆疾步奔向钟粹宫。
今晚的紫禁城注定是不平静的夜,两路人马都急忙奔向一个目的地,到底还是太医吴谦一行人先到钟粹宫。当人们进得殿来,看见这样一幅情景:皇后富察氏披着厚厚的锦被,紧紧的拽住被角,生怕一丝丝风吹进被里;而被里裹着七阿哥永琮,富察氏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吴谦也顾不上请安,疾步上前说:“娘娘,让臣给七阿哥请脉吧!七阿哥耽误不得!”而富察氏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竟是没有反应。
“娘娘....娘娘....”一干宫女太监都在唤着富察氏,可是富察氏除了已然紧紧的抱着永琮,确实没得半点反应。众人也不能上手去拽开皇后,那是国母,一时间只能干着急无无法作为。
乾隆坐在颠簸的玉辇上,还在催促加快速度,身后跟着的林常在已在软轿上被颠簸的脸色很难看,急匆匆终于到了钟粹宫。刚下玉辇,乾隆直奔殿内,
“朕的七阿哥怎样?太医?皇后...”众人看到乾隆驾临,扑通跪倒一屋子,纷纷喊着“皇上吉祥”。
“起来,七阿哥呢?”众人闪开道路,乾隆看见自己的皇后呆傻的抱着永琮不撒手,急忙上前坐到床边,
“皇后,朕来了....皇后,松手吧...让太医给皇儿请脉。皇后...”乾隆柔声唤着富察氏。彷佛乾隆的声音打进了富察氏的内心,富察氏抬起头看着乾隆,顿时眼圈红了,霎时眼泪溢了出来,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害怕与悲伤,抛开国母的身份,一头挤进乾隆的怀中,哽咽着哭泣着。
“皇.....呜呜....皇...上.....你终于来了,臣妾怕的要命啊!”富察氏一边哭泣一边说。“永琮下午还是好好的,转眼晚上就发热了,你看那...皇上”说着把怀里的永琮露出脸来给乾隆看。永琮已经烧的糊涂了,脸像喝高度数白酒一般,红的不能在红。乾隆伸手摸摸永琮的额头,烫的像火炉一般。
“有几个时辰了,皇后?”
“大概...呜呜...有两个时辰了...永琮一直喊着额娘一直喊着冷,臣妾....听着心疼,恨不能代替,只能抱着给永琮取暖。”
“吴谦...快给七阿哥请脉!”说完侧身让出些地方,富察氏不舍的把永琮滚烫的小手从锦被里拿出,吴谦立即走上前,恭谨的跪在地上双手搭在永琮的胳膊上请脉。
林常在这是也进到内殿,随立在一旁,满脸挂着担忧。乾隆面色焦急的看着吴谦,富察氏则满眼带泪的望着,生怕吴谦说出什么坏消息。过了一会,吴谦想了想,内心不禁叹气,唉!恐怕又是一个永琏阿哥啊。
永琏生于雍正八年(1730)年六月二十六日,乾隆三年(1739年)永琏病死。是永琮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乾隆曾密储立为太子,永琏这个名字是祖父雍正取得,据说含有将来要继承皇位之意。当时永琏既是嫡出,又“聪明贵重,气宇不凡”,所以在乾隆元年(1736年)被密定为皇位继承人。未想几年以後,永琏竟病死了,年仅九岁。乾隆极为伤感,赠给永琏的谥号为“端慧皇太子”。
唉.....吴谦内心再次叹了口气回道:“皇上、皇后娘娘,七阿哥.........怕是...七阿哥的症状是出了痘啊!”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乾隆顿时呆若木鸡,富察氏听到先是一愣,随即再也支撑不住这个消息,随着永琮一同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