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春末,窗外阳光柔和,树木葱绿,野花争艳。宇少第一次觉得外面的景色美丽。想出门看看。写了一张纸条给照看他的护士,护士接过纸条走了出去。
傍晚,宇文长博开车回来了,从后背箱里拿出一张轮椅走进宇少的房间,对宇少说:“想出去走走,那很好,对伤的恢复有好处。”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把宇少抬到轮椅上。
宇妈推着轮椅,宇文长博跟在旁边在别墅区内散步,没有说话。这个别墅区很大,很少看见有人走动,但环境很好。有通车大道,有曲径小路,有小溪也有大湖。有古树,也有小树。各色各艳的花都绽开了。开始的时候,宇少心情大好,觉得这里很美,很舒服。走了会后,用余光看到跟在旁边的爸爸和推轮椅的妈妈。又看看自己,愧疚的心又慢慢升起。一家人出来散步,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坐在轮椅上,要妈妈推着才能走。我对不起他们,给他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他们为什么不骂我,不折怪我,骂我折怪我心里反到好受些。宇少慢慢的低下了头,再也无心看风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以后的每天上午和下午,宇少都会要出去走走。开始的时候下床有些困难,慢慢的一个人能轻松从床上移到轮椅上,那位护士推他出去散步。能吃东西了,点滴也打得少了。每天都是吃些大补特补的东西,看到就反胃,也只能往下咽,因为这样能好得快些。由于年青,东西又吃得好。宇少的伤好很快,身上的绷带越来越少,只有左手和左脚还打着石膏。宇少的嘴能说话了,但还一直没有开过口,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已经习惯了不说。也习惯了一个人,不再惧怕安静。
时间匆匆,又过月余,快到夏天,天气有点热,医生建议宇少把手上和脚上的石膏拆了,但还要休养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下床走路。这样他的身上恢复了轻松,他的心情并不这样。开始想问题,自己的问题。他想到自己的两年的大学生活,好像做了很多事,但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想做的事,一直都没做,一直都在逃避。逃避自己,逃避现实,不敢面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就是一个懦夫。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想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没用,每天都去散步,无心看风景,只想换个地方透透气。半个月过去了,医生建议宇少尝试着走动一下,不要强求,适可而止。开始两天,只能勉强走几米远,过了几天后,宇少进步神速,越走越远也越轻松。
一天上午,宇少在护士的陪同下,走了一段路,在亭子里休息。宇少看着远方想着自己的事,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纸条,宇少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我要走了”。宇少抬起头,看着那护士,这是时他才认真看看她。发现她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防的女孩。没有穿护士上班时穿的天使职服,上身是一件格子T桖,下身是一条普通的牛仔裤。皮肤有点黝黑,脸上有点婴儿肥。跟传说中的天使差远了,但比天使更有亲切感。女孩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在等待回答。样子显得很可爱,把笔伸到宇少面前。
宇少停了停,说:“什么时候?”
女孩不相信自己耳朵,他居然能说话。惊讶的问:“你能说话?”
宇少点点头说:“能啊!”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话呢!”女孩问。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宇少偏了偏头说。
女孩憋了憋嘴巴说:“你们一家很怪,也很好。”
“我们一家怎么怪了?”宇少问。
“你爸对我说,不要和你说话,就算他找你也不要理他,没事不要呆在房里,让他一个人呆着。”
“这是我爸对你说的”宇少问。
“是的,你爸爸妈妈是我见过最好家属了,有些家属会要你看二十四小时都陪着病人,要不停跟他说话解闷,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拿你当出气桶。说你这个没做好,那个没做好。你爸爸妈妈从来都不说哪里没做好,还很关心我,说有什么需要就跟他们说。
女孩低下头,红着脸又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病人”
“是吗?”宇少冰冷的问。
女孩坚定的点点头,坚定的说:“是的,你从来不发脾气,也不摔东西,也不为难我,就算不小心把你弄疼了,你也不骂我,怪我。”
宇少心想;我那有什么资格怪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问:“别人不是这样的吗?”
女孩提高分贝的说:“那就大不一样啦!有些病人,你做错了一点事,就大骂,感觉他躺在床上都是你的错一样。”
宇少笑着说:“不会吧!你夸张了吧!”
女孩笑着说:“有些是的,有些还好,不过难免会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就不同,如果不是今天,我还不知道你会说话了!”
女孩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的说:“我不是说你不会说话,是说你还没好,说不出话。”
女孩觉得还说得不对,又准备开口解释,看她着急的样子。宇少接过话说:“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女孩疑惑的问:“真的?”
“真的。”
女孩又说:“你很好,就是感觉有点得了忧郁症,一丁点。”
“是吗?”宇少问。
“是的,感觉你每天都想很多事情,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想,笑一笑什么都过了,你说不是吗?我就是这样的,每当遇到不开心的事!我都不理它,它就烦不到我了,生活还是美好的。”
“你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吗?”宇少问。
“有啊!有过很多,但我都不记得了,我不想记住那些事情。我会记住在这里的时光,因为在这里,我很快乐。”
宇少看着女孩。
女孩低下头,不敢正视宇少,脸胀得通红,声音很小的说:“你爸爸,妈妈,吴阿姨都对我很好,还有你。我会想你们的。”说完脸更红了。
宇少准备问:我对你很好吗?又觉得这样问不妥。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脸色渐缓,回答说:“林晓玉,双木林的林,日字旁的晓,玉石的玉。”
宇少点点头。
林晓玉笑着说:“你叫我小玉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嗯,好!”
又说:“小玉,你什么时候走。”
小玉低下头说:“下午三点左右,会有车来接我!”
“怎么这么快就走?”宇少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小玉伤感的说。
“我去跟我爸说一下,让你多呆几天。”
小玉抬起头,看着宇少说:“还是不用了,反正是要走的。”
“那好吧!我们现在回去,你好有时间整理行李。”
小玉摇摇头说:“我没什么东西要整理的,我们再坐会吧!”
两个人都沉默无语的坐在亭子里,过了好久好久,才起身回家。小玉扶着宇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扶得那么认真,走得那么小心,生怕有半点闪失。心里不停的埋怨:“这段路怎么这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