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森林中薄雾笼罩,以至于视线看不太远。未知的恐惧覆盖着眼睛,迷失了原来的方向。在这危机四伏的神秘森林中,莫川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正一步步把他推向绝望。
他随意的找了些枯枝枯叶堆在一起,他回想起以前书本学过的灌木取火的办法,试了几次后终于成功了。
灌木与枯叶燃起的淡蓝色火焰,让他觉得安心了很多。
光影跳跃,眼睛忽然就模糊了。
他想起了母亲,尽管很严厉,可是厨艺很好....
想起了爱看报纸的父亲,他甚至希望自己变成报纸,能够一直被父亲注视...
想起了数学老师,那个他一直不以为然的八婆女人,他现在忽然觉得被她训斥也是一种幸福。
他还想起了许多人,有喜欢的,不喜欢的,熟悉的,陌生的.....
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砸在握在手里的青色果子上。那是他攀着藤蔓时,随手摘的。
“咔嚓——”
莫川啃了一口苦涩难咽的果实,鼓着腮帮子,嚎啕大哭——
他需要发泄,他一定要发泄一下。否则在这荒无人烟又危机四伏的荒岛上,他会疯掉的。
以前的生活尽管压抑,尽管不够自由,但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可是现在....
莫川终于明白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嚓嚓——”
人在黑暗中耳朵总是异常灵敏,莫川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的攫住。
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反射着森然的光芒。
莫川瑟缩着脖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要转身逃跑,只是环顾了一周,那种叫人胆寒的眼睛随处可见,于是他很快就放弃了那种念头。
叫人喘不过气的空气里,窒息、绝望,不断涌入脑海。
莫川愣愣的站在那里,脚上仿佛被注了铅一般,颤抖得厉害。
“只有杀死它们,才能活下去。”莫川心里非常明白。
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神里,开始看不清本质。
——我要活下去!
是自己的声音,却听起来那么干涩,甚至有些陌生。
脑袋还很迷糊,手却操起火堆里还未烧完的一截木棒,朝着遇见褐发少年的方向冲去。是的,他需要武器。他需要褐发少年留下的那柄刀。
五指捏紧了木棒,然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影。就好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麻木的重复着一个动作。
然而,感觉到痛楚的却是莫川自己:“这是什么东西,铁板?”
被黑影震退的莫川只觉虎口生疼,手臂传来一阵阵麻痹,而接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上浮,不,不是上浮,而是被举起。
原来刚才黑影的那一拳,不是莫川侥幸的避开了,而是对方故意没打中,然后顺势抓住自己的衣领,一把将自己举起。对方追求的不是将莫川格杀,而是蹂躏。
此时的莫川完全失去了反抗意识,他只感觉自己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一阵阵彻骨的疼痛经由身体的各个细胞传入大脑。头脑一阵晕眩。
莫川在地上挣扎,胸口一股异样的热流翻腾着。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在近距离看清黑影的模样时,莫川的表情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所有的黑影聚集过来开始手舞足蹈,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欢腾。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软弱的人类并没有因此而屈服,他的拳毫无预兆的打了出去,并且打中了黑影的鼻子。
偌大的森林顿时无声,只见黑影退后了两步,借着摇曳的火光,还能看到从黑影脸上淌下的鲜血。那一拳用尽了莫川所有的力气,纤细的手上传来了刺破神精的酸痛,骨头,没断吧!
‘砰’不给莫川担心的时间,黑影的一拳便把莫川撂倒,而且再也不能站起来。
在自己的同伴面前被这么打了一拳,黑影感觉颜面尽失,暴跳如雷。他的理智已经被怒火燃烧得一点不剩,抓起了莫川就是拳打脚踢。
本来就柔弱的躯体已经达到了极限,莫川几乎要因为疼痛而晕厥过去。
可是狂怒中的黑影并不管这些,只是疯狂的宣泄自己的怒火。
“吼——”一声咆哮中,重重的一拳落到莫川脸上。
“扑哧——”一口淤积了很久的鲜血喷出,溅满了黑影的脸。此时莫川已经扑到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痛。”莫川很想站起来,可是浑身的剧痛让他无法动弹,仿佛已经面临死亡。
昏睡之前,他模糊的看到一群猴子围着火堆,兴奋的手舞足蹈....
许久之后,莫川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的聚集。
——我要死了吗?
他随意的扭曲了一下身体,身体传来的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
“醒了?”
“又是你救了我?谢谢。”莫川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潜意识里害怕的少年,满存感激的说。
“想活命的话就拿起它。”莫川被这种强硬的气势压倒,他艰难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点头。
那柄刀就插在眼前。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表面上看起来他总站在别人靠不近的地方,可是自己两次遇到危险,他又出手相救。
“站起来,拿起它。”
“拜托,我现在是重伤患者呢!”虽然在口中抱怨着,莫川还是拿起了刀。手中的刀比看起来更重,莫川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挥动。
“我不会刀法呀!”
“那你打算乖乖的让他们杀死吗?”褐发少年指了指龟缩在丛林里的生物。
“我不要。”
“那你就要用它。”
莫川的脑袋混乱至极,但只有一个比较明确,‘我不想死。’
话虽如此,可莫川即使鼓足了浴血奋战的勇气,也没有打斗的力量和技巧。
“我根本不会舞刀。”莫川用刀插在地上支撑着沉重的身体。
“愚蠢!”褐发少年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轻蔑,便不再管莫川的死活,径自离开了。
“喂!我说你现在就要走了呀!怎么的也得好人做到底吧!”莫川焦急的大喊着,生怕褐发少年就此丢下重伤的他独自离开。
“我去采点草药给你疗伤。”
“....呃”莫川受宠若惊的愣在原地很久,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对于褐发少年的言行,他已经无法用常理来推测了。
摇曳的火光再次亮起,黑暗之中能驱赶恐惧的就是火光吧!
莫川蜷缩在地,抱着双膝,偶尔还会加一点枯枝碎叶的,维持火势的运转。
幽蓝色的火焰‘咔哧咔哧’的燃烧起舞,莫川注视着插在身旁的刀,这才看清刀的模样。刀身成黑色,和唐刀的样式极其相似,只是刀身荡漾的或深或浅的古怪符文,有些让人费解。
看着看着,莫川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呀——还瞒锋利的嘛!”他看了看手指上划破的伤口,以及那滑落在刀锋的鲜血,就好像在刀锋上起舞的小丑那般滑稽。
“把这些敷在伤口上。”褐发少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再一眨眼就到了莫川身旁。
对于这种身法,莫川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妖姬经常如此。
“这是什么?”莫川看着褐发少年递过来的药草,不解的问。研究草药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这些,即使在图鉴上也不曾见过。
“想活命的话就敷上。”
“哦。”被褐发少年强悍的气势吓到,莫川愣愣的点头。手却是下意识的接过那些药材碾碎敷在伤口处。
整理了伤口过后,莫川凝视着褐发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发自内心的道谢:“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你无需谢我,或许日后杀死你的也是我也说不定。”褐发少年别过头去。
看着他扭捏的样子,莫川暗暗偷笑。
“你笑什么?”
莫川连忙收敛笑意:“没什么。”
褐发少年半信半疑:“真的?你要是说谎的话,我就杀了你。”
“果然很恐怖呀!”莫川心惊胆战的揶揄道。
“你说什么?”褐发少年眼神凛冽得好似刀锋。
莫川缩了缩脖子,头脑转动:“我是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很恐怖。”
“的确很恐怖,如果半夜睡着了,一个不小心就再也醒不来了。”
“不是吧!”莫川嘴角抽搐着,经过刚才的事,他也知道褐发少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可是被再次证实时,心里总是感觉到后怕。
“是不是,你心里明白。”褐发少年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