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贝被两名大汉夹着双臂,离开狱室,而临走之前,他对着逍遥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放心,计划一切照旧。
简贝出了狱室,顿感一阵眩晕,无数只如手电筒般的光柱射来,在漆黑的空间里,就仿佛一片迷幻的世界,显得很是诡异,他不由得眯起了眼。这些都是冥兽的目光,目光随冥兽而动,微微一晃,简贝的眼里便是一阵刺目的疼痛。
不过好在他已经筑基成功,体质有所增加。
脚下是一条条阡陌交通的细小栈道,道路如树杈般,枝蔓而开,而在漆黑的上空和深不见底的下方,也有无数条这样的交叉通道。
通道阴暗潮湿,行走起来,有赤塔赤塔的溅水之声,但更显此地的寂静和幽僻。
通道上不时冥兽的吼声传来。两名大汉快速的移动,简贝耳畔生风,他不时看到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巨型冥兽懒散的踱步,有些如乌龟拖着厚厚的龟壳;有些如秃鹰和鸱鸺,扑通从上空飞过;有些如犀牛野猪,四蹄稳健,身上厚实的肌肉,让人心中惶悚!
不过这些冥兽见到两名大汉时,均快速让道,似乎颇知这两位大汉的身份。
简贝本想记住地形,可任凭他记忆力何等敏锐,在这种单调而复杂的道路里,也会懵掉,而且这里除了条条“目灯”之外,其余地方均是漆黑一片,显得极是迷幻。
大约过了小半时辰,简贝被带入一球型的建筑物内,此建筑物像是用坚固的岩石打磨而成的,下方一嶙峋瘦小的石柱将它顶的高高在上。
简贝被带入“球堡”内,抛入了水池之中,忽然,一只蜗牛一样,但却比人还大的软物,将简贝瞬间包裹住了。
简贝顿时感觉到这个球形的建筑极有可能是这蜗牛类爬虫的壳子。
那蜗牛身体中的软肉将简贝全身都紧紧包裹。全身油腻腻的感觉袭来很不舒服,可简贝很发现软肉中伸出无数小嘴,将自己周身污秽全部吸收,几个呼吸间已变得干净爽朗了。
难道这蜗牛怪物是这里专门负责洗澡的?简贝生出这样的疑问。
他看向这只蜗牛时,只觉得它全身都像有一层厚厚的油脂,蠕动的身体真好像是毛巾一般,它的头上长有两只手臂大小的长角,下方的圆型的凸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箭形的水柱。
简贝浑身打了个颤,他最怕这些软骨动物了,一震鸡皮疙瘩之后,简贝被换上了崭新的干净衣裳,又被带了出去。
他再也不报记路希望,心中仿佛更加轻松,暗道现如今自己实力不济,总是任人摆布的,以前有父母庇护,今后却只能靠自己了。
他报仇的欲望又再涌动时,却已被人带入另一间古典雅致的东方房屋内。
这件房子还算正常,和世人居住的建筑相若,但也建在一圈顶起的石柱——类似巨型石笋的物体之上,这样的格调似乎和环境格格不入,却显得更加不正常了。
简贝被两名大汉(均是强大的兵者,不然以简贝如今钢筋铁骨的身体素质,早已奋起反抗)连推带拉地走在通往这件房子的悬空的狭小的道路上。
简贝经一番清洗之后,脑子似也清醒了许多,原本被仇恨蒙蔽的思路也渐渐打开,他忽的想到一事,那就是他体内的鼎鹊剑来。
习练山上门屠洗剑鼎山的目的正是鼎鹊剑,空手而归后,将自己当做最后线索和希望。
得此小女孩力挺自己才算活下来。
可是一年来被困狱室里,并未有人来拷问,似已忘记了这件事情,可如今是否是旧事重提呢?
鼎鹊剑是剑鼎山门户重器,多少年来世界腥风血雨,窥视之人众多,可凭借简云的超常智慧,硬是保留下来,将它以特殊手段注入自己体内,也注入了简云对重兴剑鼎山的希望。
而自己虽然得到了若水功法,并成功成为修道者,可兵者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唯有兵者的武力才被世人认可和接受。
兵者会被各大门派,各大家族,各大商会纷纷哄抢,成为香馍馍。
而修道者为世界隐匿势力,如若要重建剑鼎山,那兵道一途却不可放弃。
鼎鹊剑为十大神器之一,此等剑鼎山重宝,如果在自己手里遗失,确实愧对祖先。
简贝心中一紧,有些做贼心虚,暗想自己被当做是小梁一样的仆人,他们绝不可能怀疑自己就身怀鼎鹊剑,可倘若问起自己鼎鹊剑的下落,答非所问或是一问三不知,恐怕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价值。
其中进退之道如何权衡,真叫简贝这个小孩头大如斗。
简贝正胡思乱想,已被两汉飞也似的带到了大门之前。画门虚掩,内堂有微弱的灯光闪烁。简贝调匀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其中一位大汉满脸虬髯,长相粗豪,道“小姐带你到这里,你还不去进去?”。
另一大汉虽然身材伟岸,但相貌却清秀文雅,低声道“小姐可不太喜欢等人,倘若惹她不高心,你连那狱室也休想回去了!”
简贝吞了口唾沫,道“这就进去!”
推开门,一阵悠悠的花香扑入鼻孔,简贝浑身一阵舒畅,只觉得身在一片花海之中,牡丹、海棠、莲花、牵牛花,百花争艳一般。
一看闺中布局,正前方摆放着一画着雪景的屏风,左右各栽培三四株腊梅,屏风后便会内堂,茶几上放着刚烧开的茶水,正扁上写着“迎霜傲雪”四个大字。
简贝并不做声,只是看着周围的情况,心想如果一言不善,动上手来,可得找个机会跑路才行。
四面墙壁均有窗户,容一人逃走,自不必多说,只是跳出窗户之后,外界可是悬崖峭壁,能否平安落地,倒是煞费头脑之事。
忽然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高大英武,头发往后散披,眉心处刻着一道血红色的印记,他袒胸露乳,胸口上的肌肉起伏,显出心情分外激动。
简贝瞧到了此人结实的手臂处纹有一只矫健飞行的大鹏鸟,心中微微一颤。
那凶狠的目光,仿若一只活物,紧紧地盯着简贝。
那人激动道“简贝,贝儿,是你吗?”
他的声音传出,简贝顿时记起了他在小院内偷听父亲和徐沐风讲话的情形,这声音他不只听过一遍,确认是徐沐风无疑。
他虽未见过徐沐风其人,但听他的谈吐便知是文雅之士,此刻见到他凶悍粗鲁的一面,不觉有些恍惚。
但得遇故人,心中起伏难遏,便想痛哭流涕,倒在徐沐风怀里,诉说父亲母亲及剑鼎山惨亡之讯。
徐沐风伸出粗壮的双臂,将简贝牢牢抱紧,颤声道“还好,还好,我简云兄弟还有遗存!”
简贝双手微微发颤,如今剑鼎山已经死绝,自己唯一认识之人便是徐沐风,此时,他可算是自己最亲之人。
可是这人怎么会出现在灭族仇人习练山腹地呢?
简贝忽生警惕,忙挣扎一番,道“你是什么人?你认识简贝少爷吗?”
简贝的演技自然不会太差,他面色一愣间,已演出一副茫然失措的表情。徐沐风毕竟未真正见过简贝其人,此刻也是模棱两可。
他紧紧的眯起了眼,眼中如有电蛇闪过,似在一举看穿简贝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简贝挠了挠头,道“大叔认识我们少主吗?你说的简云是否就是门主,在下只是一介小仆,还从未听说过门主的大名!”
徐沐风的激动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拉起简贝的手走入屏风后,绕着茶几坐下,道“请容你徐叔叔,给你讲讲别来情由!”
他竟然像是默认了简贝的身份一般,完全不顾简贝的否定态度。
“剑鼎山被灭时,你父亲简云知道大势已去,习练山伤心这狗贼竟然亲自出马,就算是我们同上也不是一招之敌。”,他说到这里,眼中留下伤心泪水,接着道“简云大哥不忍拖累我,将我从剑鼎山赶了出去,本来——本来我想和他一起守护剑鼎山,但知道如此一来,只是空陪上一条性命,我赶紧祭起风云刀——这是我的兵魂,远遁而去。”
简贝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一张嫩脸没有任何表情。
徐沐风接道“事后,我也越想越是难过,回去剑鼎山时,看见——看见他们的尸体,被堆在——”,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然后才道“我将尸体及大鼎就地掩埋,想起生平的至交好友就此殒命,而那小梁仆人却当成是简贝被杀,我故才想到我那简贝世侄或还尚在人间,我为复仇投身习练山卧底,一来可探听你的下落,二来,也想等待有朝一日习练山外部受敌,我可从内翻出些浪来,里应外合,方可摧毁此大势力。”
简贝听闻父母尸体有人埋葬,心中一松,他看着徐沐风真诚面容,心中也已动容,差点已跪倒在徐沐风身前,可他一个机灵,暗道“为何徐沐风会出现在十八层鬼域呢?而且还是那小魔女的房间里?”
简贝没有问,但徐沐风已经说出口,道“我独自来到习练山上,准备暗附其中卧底,以待机会!”他指着自己的眉心火焰图案道“我的修为还算可以,伤心招我为鬼域护卫,跟随小姐左右。”
简贝露出狐疑目光,暗想“习练山如此容易进吗?这世界上想对付习练山的人何其之多,如果人人用此办法卧底,习练山早已成为卧底窟了,那还有今日的繁荣?”
徐沐风极善察言观色,已明白简贝的意思,道“这颗火焰图腾,不仅仅是鬼域护卫的标志,同时也意味我已卖身给了伤心,他可操控我的生死!”,说道这里表情黯然。
简贝心底疑惑稍减,但此一面之词,不能全信。仍做面无表情之状,道“小姐叫我来问话,她人去了哪里?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小姐你是卧底的事情吗?到时恐怕你小命难保?”
徐沐风面对一个机敏如此的小孩,心中已有不爽,道“你是简贝,我的好侄子,我岂会不知?你体内的鼎鹊剑,只有我徐沐风能感受的到!”
简贝闻言,心头一紧,但面色如常,仍要敷衍过去。却听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轻盈浅浅,一听便是那小魔女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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