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警局内讧
伦敦警察厅11月17日晚
当杰西拖着疲倦的身体从警车下来时，已经是入夜很深了。他抱紧了夹克，瑟瑟寒风吹得他一阵战栗。看着在隐蔽在灯光深处的老树，他用双手搓了搓脸，看来自己真的不再年轻了，这鬼天气入秋也太快了！
要是悠丽雅看见杰西又在搓脸，一定又是满脸恶心。她对中年人，特别是中年男人，有着这样的小癖好深恶痛绝，也几次命令杰西戒掉这恶癖。杰西倒是唯唯诺诺地借其他借口躲过去了，暗地里却抱怨一个小姑娘怎么对这些小事爱上心。
他一边小跑进大厅，一边看着腕表，已经快10点了。本以为随渐冷的夜，警察厅也该冷下来了，但眼前混乱的场面倒让他吃了一惊。
这哪是现代“苏格兰场”，分明是人头攒动的闹市！他一路左突右冲，终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
这一路他倒是和几个面熟的人问候了几声，本想问问发生了情况，但是他们只是匆匆微笑一下，便埋下头，继续为面前的人做笔录了。这里面还不乏技术科的生手，他们能把键盘敲得眉飞色舞，却对审问嫌疑人不知甚多。
当然，这混乱的一切全是“17日大逮捕”的后续篇章：那些从庄园带回的“暴动者”全都被带回了警察厅，无一例外的进行了审问，笔录。但无奈即使是伦敦最大的警署机构，也无法一下安置这么多的人。要不是这群“黑衣人”积极配合工作，还不知道场面会有多无序。
杰西在休息室要了一杯咖啡，本想乘电梯回办公室，但一瞄簇拥在电梯外的黑压压一片，便自觉地向楼梯走去。最终，当他一边呷着咖啡，一边打开办公室门时，才发现悠丽雅正坐在电脑旁，对着一个剔透的苹果发愣。
“这么急叫我回来，”杰西放下杯子，走到悠丽雅身边，“就为了这个苹果？”他一下坐在桌子边沿，指着洁白果肉上的红色字迹，“这是什么？”
悠丽雅幽幽的说：“‘口红女’的血。”
“什么？”杰西接过那个苹果，仔细地端详起来：尽管那些鲜红的字迹很模糊，有些还被苹果的汁水淡化了，但那一条条刺眼的，溢满在指甲划出的沟渠的血迹，还是能辨析出这位用鲜血涂鸦者，留给这世间最后的秘密。
“原来她指甲缝中的残留物是苹果肉啊……”杰西若有所思，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在最后时刻，用输液针头刺破了手指，把她最后知道的，都暗暗地刻划在了这个苹果上。
杰西忽然对那个女人充满好奇，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多的跟在她如雪的胴体上的疤痕一样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一生是不是和她的躯体一样，被一条条骇人的疤痕，割得四分五裂。
当杰西从验尸间最后走出的一刹那，那张艳丽的脸像一朵血红的玫瑰，历历在目，她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痕。
“**********？”他低声地念出了那串数字，然后把苹果递回了悠丽雅，“什么意思？”
“电话号码，传真号，IP地址，GPS坐标，甚至是某个街区的门牌号……这串数字可能是任何东西。范围太大了。”悠丽雅把这一串数字敲在电脑屏幕上，然后用手托起下巴，“还可能什么都不是，也许是她下的迷雾弹，故意迷惑我们的……”
“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留下？或者……”杰西拿出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
“我本以为你会责备我。”悠丽雅挑着眉毛，语气比刚才好了不少，“如果那时我能早点发现的话……”
“悠丽雅，今晚会下雨。”杰西回答也完全不对题。
“嗯？你去医院探望了潘娜，她怎么样了？”悠丽雅知道，从大学起，杰西，潘娜和吴成俊就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杰西当初还是潘娜追求者之一。现在杰西还是单身，他心中的那个位置为谁留着，悠丽雅倒是心知肚明。
杰西没有回答她的话，独自走到玻璃窗边，从叶片式窗帘拉出一条缝。
“看，我说的没错吧。”他看着雨水留在玻璃上的足迹，缓缓吐出烟雾，“这雨来的这么突然，谁也预料不到……你也不用太自责，该发生的迟早回来。”
为了进一步开解悠丽雅，杰西继续说：“我去看了案发现场，凶手是个老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甚至连一枚指纹都没有。他是有备而来，就算你能防到这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我不再是孩子了，这些话我都懂……”让悠丽雅介怀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潘娜她是被里昂打伤的，那样的话，你还会同意我和他的事吗？”
“你认为呢？”杰西看着窗外的黑夜，因为太过寒冷，天空呜鸣地哭泣着，“如果当初我勇敢一些，也就不会和她做一辈的朋友了。而里昂这小伙子，又太过‘勇敢’，竟敢和我较劲！”
“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太执拗了，”悠丽雅听完杰西的话，激动的撑起了身子，“我和他说过几次……”
“不过，这一点，”杰西转过头，打断她的话，“我欣赏！”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悠丽雅想过各种结果，她甚至连杰西在拒接后的表情都进行了猜测，以便用最巧的方式撬动这位养育了她10年的恩人。但，“我欣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答应了？千方百计想要的结果，就这么简单达成了？
悠丽雅从来不是一个不劳而获的人，她对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有些小小的抵触，以至于有些小小的懊恼。
这是幸福中的苯女人才有的幸福的烦恼。
“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留下你吗？”杰西放下烟蒂，走到桌子边，拿起咖啡纸杯。
他慢慢的喝了一口，这种自找罪受的苦液体，只有慢慢降到一定温度，才有的香醇，弥漫在他口腔内，“那时，那么多人不选，偏偏奶上我。现在才知道，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那时我会牵着你的手——你的眼睛和我贼像，上辈是父女也说不定。”
那天，也是和现在一样的雨天。他是在出任务的车上，听到潘娜的婚礼的。当时，心中一下就空了。那被装了整整5年的感情，一下清空了。并没有如释重担的感觉，总感觉丢失了一件再也找不回的东西。随后的任务，他看都没看那个丧心病狂的狗是怎么用刀架在小女孩脖子，要挟他们退后的。他直接就是一枪，爆头！然后，蓦然的转身。她就从那时开始，拉着他的袖子的。她脏兮兮的脸，完全看不出有美人胚子的迹象，只是那双眼睛，什么叫融化寒冰的一眸，大概也就那样吧。
这一拉，就没松过手。这一牵，就是10年。
就在这美妙一刻渐渐升温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又让它降到了冰点。
没得到允许，门外的人直接就推门而入。
带头的是，纪检科的总监！他一只手松开卡在脖子上的领带，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呼吸更顺畅些；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上的文件夹，然后狠狠地摔在杰西的办公桌上。
悠丽雅见他们进来，脸一下变了色。纪检科的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处理警察厅内部问题的“侩子手”；把惩治坏人的力气都用在了自己同事身上！他们这么气势汹汹的来，一定不会有好事。
杰西也一愣，刚想上前，了解情况，就被那被栓住脖子，出气困难的总监一把抓住衣领。
他揪住杰西的衣服，用力的向照片墙推去。几个踉跄后，杰西的后背撞向了墙壁。在“膨”的闷响声中，被气流激起的纸片，飘落了一地。
这突发的一切太快了，悠丽雅只是下意识地摸向了配枪。而随着总监进入办公室，一字排开的警员们，也都下意识地摸向了配枪。
总监提着杰西的衣领，按向墙壁，然后顺势把他往上提。因为情报墙的图钉顶在杰西的后背，让他十分不舒服；而脖子被卡住，无法呼吸的他，涨红了脸，活脱脱一颗西红柿。
“你疯了吗？”悠丽雅冲了过去，想掰开钳住杰西衣领上的铁架。
但是，气喘吁吁的杰西，从下方伸出的手臂，阻止了想逼近的悠丽雅。他的手不停的向后摆着，示意悠丽雅退后。
“可是……”悠丽雅有些迟疑，她看着快出不过来气的杰西，摇着头，最终还是推到了办公桌边。而一字排开的警员们，也都把按在腰际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下缓和了不少。
“你这吃里扒外的娘么！”总监减小了手上的力度，但从他口中飞溅的唾沫星子，全都不偏不斜地打在了杰西的脸上，“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些！否则，我一拳打爆你的头！”
悠丽雅听得一头雾水，她疑惑地拿起桌上的资料夹，翻看起来。渐渐地，她的细眉微蹙，白皙的脸庞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资料夹，是情报科给纪检部门的书面报告。报告是关于警察厅的通讯系统被入侵的调查结果。
而情报科得出的结论，之所以有人能在短时间通过警察厅的三道防火墙，在今上午多次入侵系统，修改了各个单位的执勤表——是有人利用和内部联网的电脑，在通讯系统的后门，放了超强的逻辑炸弹！
这枚炸弹虽然没让任何人流一滴血，但它却完全瘫痪了警察厅的系统。一旦它被植入与系统联网的任何一台电脑，在到达指定时间后，就会自动启动。首先会把入侵的电脑的全部信息偷偷下载到入侵者的存储盘；接着入侵者再根据得到的数据，重新上传各个单位的执勤表；最后，它会在入侵的电脑系统盘自动创建流氓文件。如果被删除的话，流氓文件会自动复制十份，再被删除的话，又会复制100份，成倍的增长，直到电脑死机，整个系统崩溃！
在得知系统被攻击后，通讯科的技术人员首先切断了网络，然后修护了数据，最终通过信息反追踪，查到了放逻辑炸弹的IP地址，正是杰西的办公室的那台电脑！
“你这狗娘养的!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总监每一个字都是喊出来的：“你知道这个逻辑炸弹会害死多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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