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破了,阳光挤占了月亮,卫贤的心思已经伴随着晨鸟般高举乘风,飞向一个地方,他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亮起了灯,翻开羊皮卷,一晚温习着以前的学过的知识,他的心从看见书院那一刻就没有安下过,这一切对他太重要了。
他柔柔太阳穴和眼圈,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收起羊皮卷,要做准备好考试用品,因为阳光已经照到了窗前,他要出发了。
清晨的孔雀镇很美,鸟鸣清脆,露珠闪烁,百花争艳,香气清幽,在旭光下,那样的清雅淡唱,如画师笔下最美丽的姑娘,迷人倾城。
此时陆陆续续的书生已经来到了书院门口等待。
直到准备进入应试阁的最后一刻,风语和小风筝才慢悠悠的来,小风筝嘴里还咀嚼着薄荷,风语向卫贤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跟随他们进入应试阁。
“应试阁不能进入小孩”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习教打扮的中年人。
“为什么?”风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应试期间所有无关人等不得靠近应试阁”中年习教道。
“谁说他是无关人等?”
“我也是来应试的”小风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拦住他们去路的中年人。
“你也是应试考生?”中年习教诧异的看着小风筝。
“是的”小风筝认真的点头。
中年习教重新打量他们两个一番然后点点头让开道路。
风语点了点头拉着小风筝踏入应试阁,小风筝抬着头颅一直好奇地看着中年习教,然后咧嘴对他灿烂一笑。
内藏神韵,肌骨生玉,齐根玲珑,灵气满堂,好一对修仙胚子啊,中年习教暗赞一声。
把小风筝送到座位后,风语轻柔了一下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在外面等你”
小风筝轻嗯一声,看着风语转身离去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视线之内。
“你哥哥不考试?”坐于他前面的卫贤惊愕的看着离开的风语。
小风筝嘟嘟嘴摇头。
“为什么?”
小风筝还是摇头不知道。
“唉,真可惜”卫贤叹息道。
这时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踏入应试阁,他身后跟着一个侍童手里捧着一叠竹简,他环视了一周然后让侍童把竹简发放到考生前面的桌子。
“今日书院入学应试,其余不必多说,今日题目为:君子,考试开始,一个时辰后结束”
简单的开场白,干净利落,老者看着下面急忙作答的学生,点点头,然后带着侍童走出教室。
君子,小风筝脑海中闪过无数的信息,正在别人寻思如何下笔之时,他脸上泛起了笑靥,然后奋笔疾书。
君子,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圣人曰:“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固仁乃其本,人于生活。与之交往,尤其误必然,处之不当,极易失和。因此,圣人强调,“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君子不迁怒,不二过的。修其身,善解人。严于己,待他人,方能安其心,君子好学。圣人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
君子修身,有许多戒定。其中密卷有记载,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不好色,不争斗,不贪得无厌,离君子就近了。君子患而不费,劳而不怒,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圣人倡为君子,不行小人。其因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海纳百川,为人坦荡,不忧不惧。小人多有利已之心,心胸狭窄,常有忧愁。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有则,不与小人同流合污,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更要观其行,历史地全面地看一个人。掩卷深思,做个君子着实不易,是故君子浩瀚正气长存名流古今。
中年人对眼前的少年很是好奇,刚才拦住他,以为他是他要他弟弟进应试阁,现在竟然在荷塘兰轩看见他。
他轻迈脚步,来到少年的旁边。
“你不去应试?”他问道。
风语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目光,继续看眼荷塘娇艳无比的荷花,此时仍能看见荷叶上的水珠,清风拂过,撩动它们在荷叶间滑动。
“不去应试可不能进书院的”中年人等了一会没见风语回答,继续说话。
“进又如何不进又如何”风语伸出手,微微张开手掌,让一个飞过来的蜻蜓停于他的手指之上,这蜻蜓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竟然如此安详的停立。
“哦?书院可是中原之地与皇家书院并列齐名的书院,只要进去了前途不说一片光明,保你此生衣食无忧不难,在此慌乱的世界,有此前景难道还不够吸引你么?”
“君子以自强不息,他人?何须他们!”风语淡淡的道,他轻轻的一吹,把停歇在他指尖的蜻蜓吹走,然后斜立起手掌,静静凝视着手掌,这一切难题难道不是靠它才行得通么?
“勇气可嘉”
“但是很多事情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不是么?”中年人微笑着对他说。
听了他的话,风语轻轻的放下手掌,目光直视迷离不知道漂往何处,连同思绪。
或许他不认同,因为只从十岁后他就一个人带着弟弟四处漂泊,如同五根的浮萍,所有的一切全部依靠自己的双手,但是他却不反驳,或许因为后面站立的人是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不值得他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有没有认同呢?
“就像你弟弟,即便他如何懂事聪明,小小年纪就来应试,但是如若没有你,他还能想现在一样生活得如此好么”
风语眉间一蹙,反问,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他的语气从始至今都是淡淡的,让很听了感觉好遥远。
“我是一个习教,至今在这书院里面带了二十年有余,你是我这二十年来第一眼就感觉到很特别的人”
“那又怎么样?”
“你眼中的落寞和孤独藏得很深”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家伙呢”风语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总是这样,让人感觉无比的冷淡,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冷。眼睛一直目视前方,似乎傍边的美丽也不能让他有半分的留恋,好一塘美丽的荷花,好一处幽静迷人的风景,然而却怎么也没能让那个少年多看一眼。
可是看着他的背影,中年人眼中却不由的闪过几分追忆。
小风筝拿起竹简,就往前面走,他轻轻的把答卷放在前面的高台之上,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开应试阁。
“哦,有人离开考场了,还是一个小家伙。”楼阁之上,刚才的老者轻捋长须,轻声道。
“去把答卷呈上来”老者对后面的侍童到。
小风筝刚走出书院就看见门口的风语,他唤一声,然后往哥哥跑去。
“考完了?”风语问。
“恩,考完了”
“如何?”
“嗯,说不定了,还得看老师”小风筝从系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薄荷,房间口里含着。
两人并肩伫立,看着远处。
卫贤正疾笔答题,他花了好长时间来才落题,但是现在终于落笔,他额前全部沾满了小粒的汗珠,背上的长衫已经半湿,紧咬着的嘴唇已经微微泛白。
他很紧张,从拿到考卷竹简考试,全身微微的颤抖,脑海突然一片空白,这一瞬间他差点绝望,直到坐于他后面的小风筝离开座位上交答卷他才翻悟醒来,这一刻不是绝望而是一种羞愧的心冒起,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因为离开座位答题结束的仅仅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也幸好他能醒过了,不然就没有现在下笔稳重的他,他强制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慌乱,此刻羞愧之心原来也是一种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