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不是笨,是做惯了良民,已经麻木了!”周建微笑。
“既然是良民,怎么又沦落为难民,看来你的主子不管你的死活,既是难民也就算了,还嫌丢脸不够远,越洋跑到非洲!”郭海涛堵住金明浩张开的嘴。
“大家都把矛头指向我,看来我真的错了,不然怎么会引起公愤?”金明浩脸上的微笑悄然褪尽。
“你没有错,是你让大家失望了,我们都为你不平!”杨帆小小的严肃,在脸上风轻云淡。
“好了,大家都不要难为他了,这是生日聚会,不是批斗会,即使是批斗会,也得等人填饱肚子。”萧楠看着一脸尴尬的金明浩。
“他都快成奴隶了,你干嘛还帮着他?”周建看着萧楠。
“我没有帮他,我帮的是徐峰,好好的生日聚会,怎么会多出那么多指责的声音。”萧楠看着周建期待的眼神。
小小门洞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轻盈穿过,一圈惊讶的目光笼罩下,立在人群外的甜美笑脸自然而不做作。
“对不起,我来晚了!”女生向大家道歉。
“不算太晚,我们都还没有离开,只是错过了吹蜡烛!”周建看着女生微笑。
“你是班长,也是这里唯一的女生,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晚!”杨帆微笑着插话。
“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女生将一封书信送到徐峰面前。
“谢谢,杨帆说的对,你任何时候到,都不会晚!”徐峰接过书信。
“是什么礼物,是不是情书啊?念给我们大家听听!”郭海涛的微笑总是不怀好意。
“大家不要瞎猜,这不是情书!”女生环顾四周。
“你让徐峰拆开给大家看看,否则我们怎么知道不是情书!”杨帆不让起哄冷场。
“在学校我们听你的,因为你是班长,可这里不是学校!”周建不甘心只是看热闹。
“大家都别闹了,你们这样会把人家吓跑,你刚才不是说人家是班长吗?难道各位就不怕,以后在班上的日子不好混?”徐峰忙着解围。
“你就知道拿当官的吓唬我们,还有你武昌鱼一样的身材!”金明浩总算找到报复的契机。
徐峰想要反驳,言语却被呛死喉咙里,圆瞪的双眼中只剩无可奈何,女生看着捅翻的马蜂窝后悔莫及,尴尬将脸撑的通红。
“大家听我说,你们对隐私,花边新闻感兴趣,等回到寝室以后,爱怎么打探就怎么打探,在这里给女生留点情面,好不好?”萧楠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
“萧楠,你没听说众怒难犯吗?你也想引起公愤?”杨帆看一眼金明浩。
“都别争了,看来不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是不可能了,给他们打开吧,看看我有没有说谎?”女生看着身旁的徐峰。
徐峰拿起书信,脸上的犹豫夹带几分好奇,一片期待的目光中,书信被打开,徐峰取出一张球赛门票,横在众人面前。
“中超联赛,徐峰,你最喜欢的,怎么只有一张?”周建的惊奇将话音拔高。
“对啊,两个人,一张门票,怎么看?”郭海涛的疑问在话音里枝繁叶盛。
“这还用问,徐峰一个人去,班长是不喜欢球赛,还是不喜欢。。。”金明浩突然觉察,四周目光正向自己倾泻。
“不喜欢什么,你这张嘴牙齿都能往外吐!”杨帆瞪着金明浩。
“桌上这么多东西都塞不住你嘴,你嘴是高压水枪啊!”郭海涛的眼神里满是责备。
“没关系,你们玩尽兴,系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女生说完转身离开。
小小门洞,送走来时的身影,留下一屋子当初禁锢的指责声,徐峰胀红着脸,一脸尴尬,如汗水从下巴滴落。
“还愣着干嘛?赶紧送送去!”萧楠转过头提醒。
入夜的大街,如同迢迢银河,亮光闪烁着缓缓铺向远方,远处的灯光里,瘦小的身影穿梭如流莺。徐峰一边喊着女生的名字,一边奋力追赶,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圆乎乎的身影总算站到女生身旁,滚滚汗水,终于一雪前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否则我把他们全都赶走。”徐峰总算缓过气来。
“你把他们全赶走,我就不会去了!”女生将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为什么,他们不是惹你生气了吗?还一个人跑出来偷偷地哭!”徐峰递过纸巾。
“我参加你的生日聚会,给你送礼物,都是萧楠的劝说!”女生接过纸巾。
“他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不希望我参加?”女生询问。
“没有,就是喜欢贫嘴,喜欢逮着别人的隐私不放!”徐峰看着脚下的灯光。
“我之所以不去参加,是因为我的处境确实很尴尬,萧楠说服我费了不少唇舌,可他万万没想到,我去了也是不速之客!”女生已恢复平日的神采奕奕。
“你能来我的生日聚会,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是到目前为止,我最难忘的生日聚会,谢谢你给我的惊喜!”徐峰轻轻迈着脚步。
“不用谢我,你应该感谢的人是萧楠,没有他的鼓吹,我怎么会有这份儿罪受?”女生看着徐峰。
“我当然要感谢他,但更应该感谢你,总之,这个生日聚会我特别高兴!”徐峰转过头看着女生。
“你不会像他们那样,怪我只送一张门票吧?”女生看着徐峰的目光里只剩怀疑。
“如果怪你,怎么会是最让我难忘的生日!”徐峰的眼神填满笑意。
“当然,假如是两张门票,我肯定会欣喜若狂。”徐峰转过头微笑。
“你想得倒美,一张门票都是别人说情!”女生的微笑在灯光里明媚。
“所以,我对目前的难忘,已经很满足了,我是知足常乐的人!”徐峰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黑影里。
送别的长街缩长为短,短到再见已安静地站在前方等待,徐峰总怜惜着这两个字,缠在齿间,不忍吐出。女生看着一脸窘态的徐峰,脸上飞起的红晕,如撕下的一绺晚霞,灯光的遮掩留给她足够的时间擦拭,等嘴角挂上微笑,右手轻轻挥动,看上去已经行云流水。
失眠总在萧楠枕边,嚣张地故伎重演,却又屡试不爽,总拽着白天的情绪,在夜里继续,于是苍白如上过妆的脸,昼夜只是象征性的交迭,透明阳光中,秋蝉的鸣叫纯净如洗,灰白的桥拱也明亮许多,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依偎着瘦弱男生,如落在肩头的孟春杨花,却是萧楠心头的毒瘤,酸楚成涝,泄洪的排道只有两个狭小的出口,那些虔诚的祷告,慈悲的神为何没能知晓?
长长的书架旁,没有人留意掩埋的悲伤,平静的脸苍白如云遮雾掩的斜阳。萧楠翻开杂志,若无其事的表情,脆弱如装饰的瓷瓶,时间一路惆怅,书架上只剩熟悉的书名,远远的钢琴声轻轻叩窗,如三月小雨的温软,谁在绣阁里绝望,春葱十指间缕缕淋湿的飘荡。
楼下的广场人影如梭,已是条条人流归餐厅,萧楠走出图书馆,人潮的滚浪将他打回寝室,寝室门徐徐推开,胡振华的身影跳入眼眶,看见门框里的萧楠,标志性的笑容,在脸上缓缓铺开。
“萧楠,我正有事要找你,孙雨提到的事情,我问过舒雅了!”胡振华心头的踏实跑到脸上。
“我就知道舒雅不是那样的人其实是她劝导男生,他们辅导员让她留意男生的情绪,希望能预防发生意外。”胡振华心生喜悦。
“当初你介绍我们认识,我已经很感激了,可没想到反而把你连累了,现在还为我忙前忙后,实在过意不去!”萧楠面露惭愧之色。
“看你说的,还跟我见外,我们是好兄弟!”胡振华微笑。
“舒雅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你的支持会让她心理压力减轻很多,一个女生很不容易。”胡振华严肃中,透着殷切希望。
“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只是目前的情况有些特别,她是班干部,没有太多的选择!”胡振华继续解释。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的处境,其实我能理解,就算是男生也未必有她坚强!”萧楠心头的疑云,云开日出。
“要不我怎么说她巾帼不让须眉,能有这样的女生喜欢你,我很羡慕,你要好好珍惜!”胡振华的嘱咐语重心长。
“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待她,这是爱情的基础,虽然我是初恋,我想我还是会做得很好,因为真正的爱不需要经验!”萧楠信心满满。
“我的爱情,全靠经验维持,虽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可总是缺少激情,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了。”胡振华心头的疑惑豁然开朗。
“茫茫人海,遇上一个人已经很难得,能够相爱更是稀少,如果还得靠经验维持,我想爱情早已经绝迹了。”萧楠看着对方。
胡振华的解释,让萧楠徘徊在桥边的身影回到身体,而混入身体的还有桥上的寒霜。
“爱情不会绝迹,只有被真爱遗弃的人,他们是心灵没有归宿的人,比无家可归的人更可悲。”胡振华轻叹。
“上帝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关了另一扇门,我想爱情也是一样,不会偏爱某一个人,也不会讨厌某一个人,更不会遗弃,只是你手中的号码牌,还需要等待。”萧楠安慰着对方。
“但愿你所说的,正是爱情考虑的,可对于我,没有太多的意义,充其量就是心灵的一丝安慰。”胡振华低垂着头。
萧楠沉默,对方的话,打开记忆中舒雅的留音,如一段悼念的经文,封印喉咙跳动的言语。
“无论怎样,我衷心祝福你们,看见你们幸福,我会很高兴!”胡振华抬起头。
“我也希望你早日找到真正的爱情,而不是拿着号码牌继续等待,谢谢你带来的消息,它对我很重要!”萧楠心头愧疚绵绵。
徐峰的声音从走廊上远远传来,胡振华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查看,没过多久,两人都急匆匆地走进来,后面的周建更是快步如飞。
“萧楠,原来你在寝室!这是田敏让我带给你的,她从家里带来的。”徐峰微笑。
透明的玻璃器皿中,宫保鸡丁的颜色鲜艳欲滴,明净的器皿显示盛入时的小心翼翼,而撒落表层的碧绿青葱更是赏心悦目。一份儿精心烹制的艺术品刚刚出炉,招引着脱缰的食欲,萧楠很惊讶,但对无以回报的照顾又觉得沉重。
“宫保鸡丁!我喜欢,萧楠,让我先尝一下!”周建眼中的急不可待正慢慢外溢。
“尝什么尝?人家送给萧楠的,想吃自己去买!”徐峰怒目以对,双眼寒光闪闪。
“没关系,你们都尝尝吧,不过别让田敏知道!”萧楠看着还在等待的周建。
徐峰的解围让萧楠觉得陌生,更让他觉得愧疚。寝室里又吵闹开来,而徘徊在身旁的喧闹,萧楠却不能触摸。
“以后不挑这时候去餐厅了,补充的能量还不够排队。”周建长长地哀叹。
“两位辛苦了,下次我去!”胡振华鼓起的腮帮恢复常态。
“周建!记好了,他欠我们俩!”徐峰挤出每一个字都很吃力。
熟悉的争执愈演愈烈,真理的气球在三人头顶升起又落下,谁不都不希望别人成为最后的拥有者。萧楠安静地坐在一角,感受着热烈的斤斤计较,心却渐渐地温暖,遗憾的是自己一直离群独居。
舒雅的短信如锁在春园里的草莓,总是那么鲜艳却又隔着高高的围栏,所以偶尔从墙头掉落的怒放春色,萧楠尤为珍惜。舒雅在信息中约他一起吃饭,短短的一行字,萧楠却感觉满屏温暖。
饥饿让三人动物的本能彻底显露,也令萧楠的衣服宽大许多,来自器官的哀嚎响亮清脆。但萧楠总觉得比金明浩幸福很多,这位将自己生活费,全交给女朋友打理的仁兄,正隔三差五遭受饥饿的威胁,事实证明当初女生,没有选择财经专业是多么明智,不过金明浩总算获得一项国际性的称号——非洲难民。
“萧楠!你去吃饭吗?别忘了你的宫保鸡丁。”周建看着站起身的萧楠。
掀开的器皿里,碧绿的青葱清新扑鼻,三人竟都恪守着品尝的本意。萧楠看着周建微笑,朦胧的友情一直守候身边,难以回报的爱也鲜艳如初,没有冲突的取舍,只有会心一笑的默契,萧楠转身朝门外走去,感觉自己正仰躺在秋日的草地,中天暖阳静静地倾泻身旁。
修长街道如餐刀,插在学校巨型面包上,拥挤的情形如繁忙蚁巢,带着灼热的喧闹,将萧楠逼退到一角。排山倒海的场面,萧楠从骨头里不习惯,而今却心安理得的面对,全拜月老垂青。等待是萧楠不喜欢的词语之一,尤其是这样的环境,但对象的不同,萧楠又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理由。这让他赢得很有耐心的赞誉,从舒雅的口中娓娓道来,分量自然极不寻常,但萧楠心里清楚,这样的褒奖其实盛名难副。所以他一直觉得很虚伪。为了留住短暂却没有几个方块字能够形容的喜悦,萧楠向自己的耐心,写下血淋淋的战书。
舒雅远远走来,浅绿色上衣如开关,接通桥拱边的情景。人流缓缓流淌,将两人分隔两岸,萧楠奋力游到对岸,盼来的见面拘谨如初识朋友,语言被沉默排挤成装饰,跟四周的欢声笑语相比,两人像是擦肩而行的陌路,如此情节应该安排在《史密斯夫妇》里,拥挤的好处是搭讪自然而不做作,这是乐于添堵的人,不愿道破的玄机。
幽暗的巷弄里,一间隐身的糕点坊,轻缓的音乐如绵绵细雨,RichardMarx的声音总给人淡淡的憔悴,萧楠偏爱这样的韵律,仿佛一段遥远的心事娓娓道来,灯光下的糕点褪去仅有的瑕疵,静静躲在玻璃后面,见证过往的浪漫,打着领结的服务生,脸上的微笑如三月晨阳。宽大的沙发上,舒雅已经陷进里面。萧楠习惯性的揉揉鼻子,背靠着沙发。
“欢迎两位,请问需要点什么?这是菜单。”服务生取下两杯柠檬水。
萧楠拿过菜单递给舒雅,灯光里的她却心不在焉,锁在眉间的沉沉心事,也深深陷进沙发里,当服务生向她推荐榛果拿铁,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灯火朦胧如透过薄纱,不远处的角落,吴侬软语的卿卿我我,浪漫永不散场,缺席的只有青春,服务生转身,冰凉的沉默回填空白的空间。
“这里的三明治很不错,你怎么不品尝一下?”舒雅将自己从沙发里刨出。
“我还是喜欢松饼!既然是你的推荐,我当然会考虑。”萧楠看着一脸茫然的脸。
“你是喜欢才要双份儿?还是因为饿了?”舒雅期待的眼神,预留下答案的空间。
“我喜欢所以要松饼,因为饿了所以要双份儿!这没什么分别吧!”萧楠显得一头雾水。
“没分别,是我没分别开你饿了,和我想给你留下美好印象,哪一个更重要?”舒雅的头缓缓垂下。
“萧楠!就算我留给你的形象一塌糊涂,只要你还见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等我了!”舒雅沉默很久,脸上的惭愧静静徘徊。
突如其来的变故,萧楠不知所措,但甜甜的温暖随着血管淌遍全身,故事里匠心独具的情节在现实中正峰回路转,萧楠心里搬走的空间一下子涌入过载的满足。
“你的选择在我看来,一点也不重要,我不需要美好的印象,良好的形象,唯一重要的是你在这里,我能够着你的手!”萧楠的手贴着桌面滑向舒雅,而后握着舒雅冰凉的手。
“我很抱歉,你唯一的要求,我却不能满足,其实我一直都想弥补,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总利用你的包容,为我向他的妥协开脱。”舒雅的眼神里惭愧如流。
“你不要自责,我会觉得自己很渺小,他的手如果不比我暖,我的手一直在这里,我没有太多的包容,除了你不开心。”萧楠的手已微微发凉。
萧楠脱下外套递给舒雅,好让对方的手继续捂在外套里。
“别对我这么好,我感觉自己不配,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会让我很难过。”舒雅眼神里,满是内疚的飞絮。
“你是月老指引我圈住的女子,怎么会不配?我飞遍千山万水,只等着这一世为你画眉。”萧楠脸上挤满几世的痴。
“我很想守着那只画眉,用我一生的疼惜,抚慰前世回荡山谷里的鸣叫,也想我的手就这么一直凉着,等你来世还为我捂着,可我不想你的付出直到骨瘦如柴,换来的依然是青石板上的等候。”舒雅双眼噙泪,徐徐垂下头。
“我很笨,还很固执,总认为月老会一诺千金,异常谨慎,人间才不至于频频乱点鸳鸯谱,如果是他粗心的错误,我会继续化作那只画眉,就算双喙染红,也要让月老听清女子的名字,不至于下一世出错。”萧楠的决绝如铜浇铁铸。
服务生轻轻走近,从托盘里取下的松饼,张扬的金黄色仿佛渗透里层,奶油点缀的玫瑰,在表层怒放着浓郁的鲜艳,轻盈带娇的红车厘子,挂着几滴晶莹似珠的雨露,有谁知晓却是天人永隔的美人泪。
“一直说话,忘了你还饿着,跟你待一起,我变得很懒散,什么都不想做,快吃吧!”舒雅平静很多,笑容里夹杂着嗔怪。
“懒散的不只你一个,我是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遇见你就一直显露在外,你就不一样了,只会带给你不良的习性,你也吃吧,你的三明治都凉了。”萧楠的罪责感,在笑容中缓解。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提及跟吃有关的话题,否则就触犯我定的法律,明白吗?”舒雅义正言辞,兜不住的笑涓涓流淌。
萧楠点头,禁闭的饥饿如打开笼子的猛兽,而舒雅的三明治被她推到萧楠跟前。
“我要跟你换一份儿松饼,不能让你一人霸占两份儿,别人会以为你抢了我的。”舒雅端着器皿,放在自己跟前。
“谢谢你的三明治,以及你成全我的美好形象,下次我一定报答。”萧楠看着对方。
“下一次?你怎么报答我?”舒雅微笑着询问。
“你要两份儿松饼,然后我用三明治跟你换!”萧楠收住笑容。
“啊?这就是你的报答?你的意思是我太瘦吗?敢对我的身材有异议!”舒雅的笑容躲在怒睁的双眼里。
“我对着松饼发誓,我对你的身材绝对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担心你太瘦了身体不好!”萧楠举着手,目光滞留在舒雅脸上。
“松饼一会儿就被你吃了,你怎么发誓?誓言全在你肚子里,你是把我当傻子吧!”舒雅的沉重,在笑容里不见踪影。
“我怎么敢拿你当傻子?全世界变成疯人院,你也依然冰雪聪明,我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发誓,这样可以作个见证!”萧楠将解释补上诚恳的邮票。
“世界有没有变成疯人院,我不知道,可有人的世界,一定是饥饿满世界疯跑。”舒雅的笑容唤醒萧楠脸上通红的尴尬。
“嗯!那几粒车厘子留给我吧!”萧楠洗掉脸上红色粉底,抬头看着舒雅。
“味道怪怪的,你怎么喜欢车厘子?”舒雅有些奇怪。
“好吧!我留给你,我要你不仅喜欢松饼,还要喜欢三明治!我对你就是很蛮横。”舒雅顽皮,如绕膝的女孩。
“我一定会喜欢,也许某一天我只喜欢三明治!”萧楠放下手中的叉子。
人说饥不择食,萧楠却连味道也未放过,已经鲸吞全盘的他,直起上身还在深呼吸,对面的舒雅矜持很多,早已分切成块的松饼,依旧被她精致细分。偶尔停歇,手中的吸管便在马克杯里,忙着捕捉躲藏起的榛果糖浆。
时间被快乐偷偷地收藏起来,窗外满眼灯火正忙着驱赶深秋的风霜,青春的剧场永不打烊,只有流逝的过往,两人走出糕点坊,幽深的小巷弄里人影寥落,忽闪的灯光轻轻拍打着朦胧的夜色,又到了该说再见的路口,偶尔过往的行人,用力裹紧身上的外套,那些冷空气中搓着手的等候,始终没有谢幕。
“萧楠!我现在不想回寝室,我们去湖边吧!”舒雅突然提议。
“好!我们走吧!”萧楠的赞同伴着惊喜。
漂白的灯光里,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越拉越长,如泛着白点的银幕上古老的记忆。活着是为萧萧白发时,摇椅上的甜甜回忆,死去只因回忆要烙印成他人的记忆,这是刻碑成传的人生,而萧楠记忆的头发稀疏至秃,担不起回忆的梳理,所以在活着到死去的途中行尸走肉。遇见舒雅,算是美丽的意外。
“今天下午我们只上了一节课,后来我跟他去了石桥下面的沙滩上。”舒雅的情绪在寒风中走样。
“他没再像以往那样纠缠,还为以前自己的过错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谅!就算不再是我男朋友,他还是会衷心地祝福我!”舒雅看着脚下的灯光。
瘦削的路灯,安静地后退,仿佛午夜买醉的灵魂。
“他告诉我看见一名女生撑着伞送你回寝室,让我转告你,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记得一定要替我撑伞,因为我的手在冬天特别凉!”舒雅的沉默安静而又沉重。
“他成熟很多,有时候还很幽默,我不高兴的时候会哄我开心,我胃不好,他总是在餐厅人最多的时候,为我挤刚端出来的饭菜。”舒雅的情绪还在往事中徘徊。
摇晃的竹影,如湖畔爽约的嘤嘤啜泣,萧楠的心情随着水中的寒月一同吹皱,一路走来,裹在衣服里的温暖,被寒风打散成点滴。渗透到脸上的喜悦,也慢慢消失在每个毛孔里。
“月老的安排让我信以为真,到最后却让我明白只是玩笑,如果你已经有了什么决定,我同样会祝福你,到时候我希望你能陪着我一起骂天。”萧楠的微笑如同纸糊。
冰凉的鹅卵石,抛尽白天积攒的温暖,湖边的夜连寒虫的鸣叫,也抹上厚厚的寒霜。
“我们俩始终被命运捉弄,两年前你在哪呢?为什么没出现在我面前?”舒雅的责怪敲碎冰冷的沉默。
“命运连最后的几分照顾也没给我,没让我们最终也像《冬季恋歌》成为兄妹,现今的结局让我如何承受?”萧楠在风中如矗立枯枝的寒鸟。
“对不起,舒雅,关于一箭穿心的传说,我一直忘了告诉你真正的结局,其实是月老见男子太过痛苦,所以就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萧楠看着舒雅。
朦胧的月光下,躲在眼眶里的湿润不停打转,悬在脸上的轻松,仿佛来自棍棒的逼迫,习习秋风,搅散湖中沉寂的月,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白,竹林的声响是寒夜里不为人知的诉说,沉默中,一双手紧紧地抱住萧楠,眼眶里徘徊的湿润,终于在眼角聚集成滴,安静而又放肆地流淌开来。
“结局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叫我以后还怎么相信月老?”舒雅的声音安静中浸满痛。
“我没有什么决定,只是习惯的力量总拉着我不停地回头,我不知道明天该往哪走?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舒雅的茫然在言辞里渐语渐重。
“他给我现实里所有的关爱,你带给我童话里所有的美好!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人,就算最终没什么结果,也足够我今生甜甜地回忆。”舒雅的无奈将言语缠的密不透风。
灯火暗处,寥落的亮光匆匆如流萤,来年今宵月坠湖,谁添新衣说旧愁?陈旧在记忆里的破洞一直未曾缝补,而新添的已开始风透霜过。
“郑惟珍迷路风雪中,看上去最先找到她的应该是金相奕,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冬季恋歌》里的现实情节,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萧楠如困在琥珀里的虫子,美丽却是生命的代价。
“我很想为你撑伞,可那个撑伞的人始终不是我,我更想温暖你的手,可有人的手比我更暖!”萧楠的脸,在寒风中苍白。
“我们走吧,这里风太大,小心把你冻着!”萧楠掏空言语,一并挤空的还有坚持的勇气。
夜色,如霜,萧楠的思绪缠在冰冷的湖畔,提线木偶似的拽着他辗转反侧,男生堆里的永恒话题夜夜未眠,月光如卧榻之侧的小童,星夜入眠,该是梦净如秋水,等到萧楠从浓睡中挣脱,一脸疲惫的他颓败如雨打残花,阳光用力的从窗户抛进来,斜斜的落在地板上,也许该晒晒太阳,可久居冰窖的心脏如何能够缓过来。
时间殷勤的照顾着失落的人,锁眉之间叹息之隙,竟也吝啬地莲步小迈,那种纯净的漠然令萧楠生寒,中天的太阳有气无力,湖畔的寒冷藏在衣服的最里面,当金明浩走进寝室的时候,萧楠总算赶走最后一只睡虫。
“萧楠,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们正打算送你去校医院。”金明浩的话停在桌子旁。
“昨晚失眠,很晚才睡。”萧楠的解释随手拈来。
“你一直失眠,大家都知道,而且是因为舒雅!”金明浩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金明浩的一针见血让萧楠沉默以对,初见成效的金明浩,窥见萧楠极力掩饰的行径,于是开始抽丝剥茧,探底原委。
“被我说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给我听听。”金明浩小心翼翼的询问。
萧楠将沉默进行到底,两个人的交谈变成一个人独白,金明浩没有知难而退,好奇心给了他坚强的动力。
“跟舒雅闹矛盾了?说出来,让我给你分析一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金明浩从萧楠脸上选择最大可能。
萧楠自然不会让对方的选择得到求证,可精心挖掘的陷阱正慢慢呈现眼前。
“女生嘛!都有些小脾气的,很正常,作为男生尤其是男人,应该大度一些,尽量包容对方,等过一阵子哄哄她就好了。”金明浩泛泛而谈。
萧楠对国际友人的援助信疑参半,舒雅的话在脑海里阴雨绵绵。
“等你了解女生心态后,就知道该如何处理,自然也就没烦恼!”金明浩滔滔不绝。
“女朋友嘛!多宠着点,能迁就的就迁就!”金氏理论继续相授,却唠叨如麻雀。
青灯古壁里的诵经,终于感动木讷的活佛,敏锐的金明浩,仿佛久困悠长的雨巷,终于看见渴望的出口。
“萧楠,等舒雅平静了,再去向她道歉,事情就过去了。”金明浩的严肃如面对自己的事情,
萧楠对眼前唠叨如女人的男人有些感激,开始从对方滚滚言辞里,打捞有用的信息,可金明浩的理论,还是让他收效甚微,为了让具体的问题,得到理论的实际支持,萧楠决定坦诚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