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四、六级考试总是这个财经院校里顽猴们最大的噩耗,那边十分庆幸自己能侥幸一次通过,庆幸之余,她的使命就剩下为大家调配兼调试耳机。601还有甘恬和栗秋要参加考试,而她俩的耳机不是半身不遂就是精神错乱,所以,那边和小珞的耳机必须提供支援,她们一向把个人行动视为集体任务,关键时刻,方显情谊。考试在即,一切准备就绪!
所有的比赛都需要不止一个的候补,那边在周五(周六考试)终于被验证了这条亘古不变的真理,荆喜居然在类似千钧一发的时刻向那边(这个他眼中无所不能的丫头)求救,他们宿舍的哥们儿临时决定参加最后一搏(大家没一个通过六级的),但大学四年下来,他们屋能上战场的耳机已所剩无几,大家迫不得已才在危难时刻伸出罪恶的乞讨之爪。鉴于荆喜平常对自己的小恩小惠,那边只好大范围地调兵遣将。思量半天,她还是决定去“难为”下一届的小师妹,因为她们这一届的同志要么就得上战场,要么就是没武器,而下一届,即使参战,也能抽调出来,毕竟时间上不存在冲突,那边的千金面子又一次被豁出去了。
考试当天,那边运作得相当成功,中午(六级考试安排在下午),所有耳机各就各位,为此她连午饭都推迟一小时才解决;下午考试一结束,所有耳机又都各归其主。一天之内,她把整个北校的东西走向和南北走向穿越了好几次,她希望大家都能顺利通过,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自己的小小辛苦付之东流。
甘恬和栗秋终于熬过了考试大关,又赶上大雨初停,她俩便决定去沃尔玛放放风,可又觉得就两个人似乎缺点意思。她们实际上想把那边和小珞全部勾搭上,可人家小珞有家有口的,实在是不方便搅和,于是只好去教学楼吼那边。
“边儿……”
“边儿……”
……
……
那边刚从餐厅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稳呢,就听着窗外传来一浪高过一浪地河东狮吼声,那边真不是脸皮薄得和纸一样的那类,可是考虑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俩的无耻至极,那边抬脚就往楼下跑。当然,只要出了教室,她就知道是有去无回。
甘恬和栗秋成功收服了那边,笑得花枝烂灿,三人吮吸着暂时驱逐了污浊的新鲜空气,一走一蹦跶地出了校园。和她俩在一起,那边就记不得自己是要考研的角色,也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三个“吃货”在超市里尽往吃得堆里钻,枣糕、麻花、绿豆酥……挑了一大包;凉菜、包子、手抓饼……装了一大袋;猕猴桃、西瓜、菠萝……又是一包;龙须面、橄榄菜、番茄酱……又是一袋……
周末晚上八点多的沃尔玛,依然是人头攒动,轻微水泄不通,甘恬和栗秋在人群里游来游去,那边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跟踪着……
游到熟食区时,甘恬点了一只鸡,栗秋看着商标上写的“童子鸡,8元/只”就问:“童子鸡是什么鸡呀?”
甘恬和那边一听,惊诧相视,然后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栗秋这下知道自己说了笑话,再加上周围满是鄙夷的目光,她那比向日葵还圆的脸蛋“刷”地就比西红柿还要红,这时,甘恬和那边也止住了笑,眼睛向右上瞟四十五度,破口大吼那帮似笑非笑的画皮们:“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然后,两人将栗秋的头往购物车里一按,立刻给她普及常识:“童子鸡就是没生过娃娃的鸡。”三个脑袋从购物车一抬起来,就又是一阵爆笑,惹得那些刚刚散去的人们又频频回头,却又显得鬼鬼祟祟。
一晃就是三个小时,玩得真是耗费体力,所以,她们几个又成了饿狼,于是决定煮面,吃鸡……
这些家常便饭当然首推甘恬操刀,栗秋打下手,那边就等着刷锅洗碗。她去一趟卫生间,手机就哼哼唧唧地唱起来了,楼道里迅速飘起栗秋的大呼小叫:“边儿,电话……”
那边顾不上常驻卫生间,就冲回宿舍接电话:“喂!”还在气喘吁吁。
“哦,丫头,你的QQ出什么状况了呀?我之前打球去了,又洗了个澡,刚看到啊,呵呵!”荆喜很关心地调查着。
“估计被盗了,我的好几个同学最近都反映收到我发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我根本就没上网。”那边在晚饭之前向荆喜咨询过此问题。
“那咱们现在去改个密码吧!”这是荆喜的强项,他是电脑高手。
“现在?好吧!”那边稍稍犹豫,就做了决定。
“那一会儿在你们楼下见哈!”荆喜还是第一次和那边一起去网吧。
她挂断电话,又拿着刚刚那半卷卫生纸匆匆出了门(习惯性手里攥个东西,完全没意识)。甘恬和栗秋热火朝天地当着大厨,做着美食,她俩还以为那边继续蹲坑儿去了呢!
那边跟着荆喜到了飞马,电脑很紧张,于是两人就开了一台机子。荆喜帮着那边回答那一连串的婆妈问题,通常情况下,他都选“你喜欢的人是谁?”然后回答:“是我”,“是我”,“还是我”,反正都是些恬不知耻的词汇,他还顺便看着她的QQ现状,到处乱点着,“你连空间都没开呀?”荆喜真是惊讶SHI了。
“又没什么好看的,开通还麻烦。”那边去网吧,确实也没有四处到别人空间逛一逛的习惯,她才懒得操理。
“那我帮你开通,然后我就经常来看你!”荆喜不等那边同意,已经替她选好背景,充当了第一个来访的小人物。
“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更新。”那边就是再不乐意也来不及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荆喜为那边戴上耳麦,给她点开“新歌TOP排行榜”,让她打发时间,自己还是在改密码。
……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
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
你还是选择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
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著沈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
听着一首《离歌》,旁边坐一即将化作的“离人”,那边就慌忙摘下耳麦,荆喜也刚好解决完QQ问题,“怎么了?”他又戴上耳麦,“很好听呀,阿信唱得,我喜欢他,‘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说着说着还摇头晃脑地哼上了。
“我们走吧!”那边说风就是雨。
“哦,那好吧!”荆喜还没开始玩,他的兴致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两人出了网吧,穿过菜园街,走到学校后门口,这一路上飘着的烧烤香味儿,引得荆喜和那边都胃痒痒。那边知道宿舍里还有“残羹冷炙”候着自己,也不想大晚上吃那糊不啦叽的东西,沾一身的孜然味儿就又得大洗,所以她压根儿没想要停步的,可是,荆喜是真有点扛不住了,打球、洗澡,两项都是耗费体力的事儿,他之前吃进去的食物早就化为乌有了,他站住就是不肯走。
“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吧?”荆喜都要流口水了。
“不。”那边想起她出来之前都没和大家说一声。
“我饿了,丫头!”荆喜央求着。
“我不饿。”那边很无理。
“那就回去吧!”荆喜只能委屈地可怜可怜自己的胃。
“那就买点再回去吧!”那边露个笑,朝烧烤摊走去。
“好嘞,哈哈!”荆喜又不是第一次见她“晴转多云,又多云转晴”的反复无常,所以,要不怎能说他的抗摔打性能极强呢?
两人点了一大堆,四只手里握得满满当当,边走边吃着往回走,就像几岁的小孩儿一样,还比着谁吃得快。
那边满载而归,甘恬、栗秋、小珞(她都到家了)纷纷讨伐,有人抢烧烤,有人刑讯逼供,有人继续给她喂食……
“没拿耳机,排除去见书生的可能性。”甘恬又在犯推理瘾(她不知道耳机早就还回来了)。
“反正有吃的,才不管你见谁去。”小珞就知道吃,怪不得最近又在发胖。
“算了,算了,现在已经证实你没掉茅坑里,我们不再追究了。”栗秋手里捧着的碗里全是要给那边吃的橄榄菜拌龙须面。
那边一句话也插不上,任另外三张破伤风嘴血雨腥风地洗礼着。
荆喜回到宿舍,吃饱喝足,然后就美美地睡了,他哪里会知道那边的悲惨境遇呢!
二十二
毕业的季节,大四的学生都忙着以各种形式留念。小珞每天陪着祝雷出入他们班的宴席,KTV场合……提前演习着离别的车站。尽管很多时候,小珞回到宿舍总是装着满腹的牢骚,但只要祝雷一召唤,她还是会迫不及待地奔去。然后那边就非常费解,明知道自己没法玩得尽兴,怎么还要去“自作孽”地瞎凑热闹呢?那边想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意间又想起一句歌词:“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吗?”情侣大多是属飞蛾的吧!她的思维总是无厘头地跳跃着,略着边际。
整天听着小珞叨叨她即将和祝雷分别就倍感危机,那边偶尔也会想一想,如果荆喜在财大校园里消失了,那她以后去找谁帮忙呀?其他男孩都被她拒绝光了。幸好她也只是想那么一瞬间,她压根儿就不敢想那些周遭的人也会有离开的一天,可是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
荆喜和祝雷一样,一桌一桌地碰杯、吃饭,一间一间地串着KTV,一家一家地挨着过台球厅……
有时候,荆喜也会吃饱了撑着给那边发条信息打个电话,“丫头,咱俩都没正式地吃过一顿饭,对吧?”
“非得四汤八碟,满汉全席才叫正式?”那边有气无力。
“就是没有,周末和我一起去吧,行吗?”听荆喜说话就知道他一定在摇摇晃晃。
“喝多了就睡去,别跟我撒野。”那边那与生俱来地命令口吻。
“不,你得答应才行。”无理取闹的荆喜。
那边才不和醉鬼废话,直接就挂断电话。
“沉默代表默认,你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啊!”荆喜恍惚记得那边之前的承诺:“别忘了你还得带我吃鱼!拜,拜!”
……
那边说过要考研,多多少少也得进入点状态,只有钻在312才像那么一回事,要不连她自个儿都没法交代。那边班上的好多同学都有312居住证:
郑景,晋南人士,讲话毫无标普味儿,唱阿哲的歌倒是一流,就是长得差人家一大截;
郑景的女朋友马薇薇,是一来自云南的汉人,配郑景绰绰有余,还死心塌地地被他玩得团团转;
齐默学,和马薇薇同屋,是那边她们对门,天津妞儿,好运动,四肢发达;
王灿,土著,较真儿,看一眼就知道很有理想;
赵聆,绝顶聪明,无所不战,考研、注会、注税、驾照、公务员、事业单位、银行……贪多嚼不烂;
季宇,兄弟班的,愤世嫉俗,喜欢的女孩儿都长得别出心裁,总让人出乎意料;
朱贝贝,同季宇,来自兄弟班,与季宇形影不离,性格却大相径庭,具有运动细胞的文科男;
刘蓉,是那边高中时代的同屋,来自另一个兄弟班,水晶球似的大眼睛,一头长卷发,细腰长腿翘臀,一挺胸就是只芭比,看得人直流口水;
……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再不喜欢学习,那边依然跟随考研大军前进着,她异想天开地认为,跟着跟着应该就是同类了吧!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象甘恬,象栗秋,象荆喜……偶尔会出来
“搅局”,放她囹圄中的魂魄出去流浪流浪。
“丫头,我们六点出发吧?”看来荆喜是周六当班的狱警。
“你这喝醉的人大白天的又在闹什么?”那边以为荆喜之前说得正式吃饭都是胡说八道。
“清醒着呢,你昨天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吃饭的,我中午都去踩过点了,再说了,你还没带我吃鱼?”荆喜尽量说得让那边无路可退。
“好吧,反正也饿了,哪儿见?”那边就是干脆。
“给力丫头,你现在在哪?”荆喜当然很兴奋。
“主楼。”
“那就十分钟主楼后门见哦!”
挂断电话后,荆喜给自个儿光膀子上套了件标志性的深蓝色T恤,雪白的袜子踩上雪白的运动鞋,开始往主楼冲。
那边之前答应甘恬她们去川味小吃林的,又遇上荆喜这档子突发事件,她只好致电甘恬,顺便致个歉,然后去见荆喜。
荆喜领着那边出了后门,沿着菜园街一直往西走,朝着老军营方向。
“远不远啊?”那边是走两步就累的那种型号。
“不远,不远,马上就到!”
……
还真是马上就到,两人又走了几步,进了一家貌似比周围几家小店略大点的餐馆。
“我们坐这一桌。”荆喜指着靠窗的位子,帮那边把椅子拉开。
“他们家主色调是大红啊,难道夏天不觉得热吗?”那边是个很称职的顾客。
“呵呵,应该是象征红红火火吧!”荆喜坐定,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不眨地看着那边。
“又不是不认识,干嘛盯着我看?”那边很少直视着别人讲话,她就是个游离的魂儿。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着丫头呢!”荆喜乐呵呵地笑着,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无聊,赶紧点菜吧!”那边恶狠狠地瞪了荆喜一眼,开始呼唤服务员。
……
“您好,您需要点什么饮料呢?”身着长裙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问着那边。
“我要点菜,西兰花,木耳长三药,烧茄子,米饭,就这吧!”那边翻着菜谱说了一串,也不喘口气。
“这些您已经点过了,还需要点些什么饮料吗?”服务员略显费解地看了荆喜一眼。
“沙棘汁吧!”那边埋在菜谱里的头忽然抬起来,“不对呀,我们刚来,怎么就点过菜了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这位先生订餐的时候已经点过菜了,而且刚好有您说的那几道。”服务员帮那边排疑解惑。
“哦,谢谢!”那边觉得很丢份儿,不过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因为除了甘恬、栗秋、小珞、丹青、刘蓉等几位,还很少有人如此了解自己的胃。
服务员走后,荆喜自个儿那叫个乐啊!
凉调驴肉,西兰花,木耳长山药,烧茄子,烤鲤鱼,青菜波,陆续出场了,都是那边喜欢的。
那边一向属于一鼓作气型,吃饭更是,要让她等,一会儿就“再而竭,三而衰”了,所以她就专心吃喝着,
荆喜这种具备南方属性的男生,就在对面不停地忙碌着,夹菜,舀汤,说话……
“这个应该是平遥的,老板娘家那的。”
“这个好吃,我也挺喜欢。”
“我家的鱼比这里花样多多了,到时候让我妈做给你。”
“多喝点”
……
那边吃喝累了,偶尔也抬头冒一句:“你也吃呀!”
“还说我瘦。”
“你有多重?”
那边一说话总是让人无暇喘息。
“我,四舍五入就是110。”荆喜实在是“瘦比西施”,相对于他的耗费巨大而言,他真是吃食不够多,尽管他和那边一样被评为各自宿舍名副其实的大胃王,可惜不长脸。
“我们屋五成的姑娘都比你重,还有一个与你不相上下,你还好意思说,快吃吧,剩下都是你的。”那边指着满桌子半盘半盘的菜。
“我哪能消化得了这么多,我一开始就不饿啊!”
“意思是你看我就饱了?”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就没敢看你呀,丫头?”荆喜解释着。
“那就是说我不够秀色可餐,你连吃饭都不能顺便看一眼?”
“不是,不是,不是,那我还是没饱吧,继续吃,我看着你,吃!”荆喜快无辜死了。
那边喝完一大瓶沙棘汁,就往卫生间跑,她那肠胃向来是速战速决。
荆喜也趁机去吧台结账。
两个吃多了的人,晃晃悠悠往回走着。路过飞马,看时间才八点多,便毫不犹豫跨了进去。
荆喜玩着劲乐团,那边一窍不通;那边又在看大话西游,荆喜偶尔凑过来秀两句经典台词。
看着紫霞仙子在城墙上大声告白,看着孙悟空戴着紧箍咒落寞地离去,那边习惯性地叹口气,“回吧?”
“哦。”荆喜正玩得劲儿着。
那边下了机就往门外走,荆喜立刻起身跟出来,甩给吧台一句:“帮我下机,谢谢!”他是飞马的常客,顾客就是上帝,所以顾客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就是圣旨。
两人竞走一样,也不欣赏一下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坑坑洼洼的财大幽径。
“丫头,咱能慢点吗?你都把我挤到水坑里了。”荆喜说着话还喘上了。
“嗯?”那边看着旁边一脸无辜的荆喜就想笑,脚步也慢了下来,其实她很无意识。
5#楼下临别的时候,荆喜郑重地说了句:“今天晚上谢谢你,明天记得好好学习!”
回到宿舍,大家掐着表报时:“22点18分32秒整。”
那边从来都是601第一个回巢的人,她能晚归,那一定是事故,是意外,是天要塌了。
“边儿,快汇报汇报!”小珞这种有家有口的就是八卦。
“有没有拉拉小手儿,亲亲小嘴儿,还有抱抱啊?”栗秋最关心人家的进度。
“边儿,吃完饭干嘛去了?”甘恬直奔主题。
那边坐下来还没喘口大气,就来了连珠带炮地一串,比小鬼子地毯式轰炸还严重。
“吃完饭就去上网了。”那边懒得一一答记者问。
“还有呢?”
“还有呢?”
小珞和栗秋继续深入挖掘。
“没什么了,我的手习惯揣裤兜的,你们懂得。”那边也刚刚意识到自己手揣裤兜的好习惯。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边总是惹得大家要笑破肚皮。
洗漱完毕,休息,学习,周而复始,继续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