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故事是一段值得纪念的往昔,它盘根错节,就像蔷薇盘着开出属于自己的一大串轰轰烈烈,过于炽热的追求理想中的繁密,那么富有生机。城市里的阳光依然刺眼,而这个夏天才迈出了第一步。
他就像个妖精,这是舒小蕾对王英幻的评价。他是个精灵,这是任秋对杨洋的看法。相差如此之多,妖精是个祸害,终究是要害人的:精灵只属于林森,何时见他涉足人间,那是禁区。
爱是个什么东西,我爱过杨洋吗?我爱着白落吗?终于如同一场暴风雨,终是要过去。这世间有再多的事情到最后大抵一个情字罢了。我和杨洋,停留在那七年前的风花雪月中,那只不过是杨洋和任秋的一段故事罢了,怎样的开始,不过是一个女孩遇上一个男孩,如何的结束,且过。
有丝为缦
有草为蔓
有水为漫
有言为谩
而心有一人则慢下去
中午的食堂拥挤而燥乱,连空气中的尘埃也渐渐觉得飞舞起来,叶倩端着一杯牛奶重重地坐下来,我抬眼看她“怎么不吃饭?”她抿了抿嘴“我减肥”顺手捞起牛奶,看她一口气喝完,我就知道她又和宋歌赌气了,从进公司起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习以为常。要说起这宋歌,且不论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这回事,那真真是造物主完美的杰作,我就没见过比他还要帅气的男人,而看叶倩和宋歌置气也绝对是很有趣的事,从一开始叶倩士气如牛到最后兵败息鼓不用五分钟,宋歌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只要稳稳一句“叶倩”就可以把叶倩制得死死的,作凭她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看着他俩冤家二字当真最恰当不过,可是叶倩就不这样认为,我曾问过她是不是心里喜欢着宋哥,却被她爆打一顿,叶倩内心里是一个打女呀。对于他们两个生气的事情习惯了,就像每天早班家门口的公交车习惯地迟到五分钟,而由此而来的恶劣后果是,我也习惯性多睡五分钟。我默默离开餐桌。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惬意,刚刚脱去困意的我意识还不是十分清楚,宋歌拿着资料缓缓走过来,我脑袋恍惚着看着他坐下来,啧啧,这小模样小身材,真真像刚从海报里走出来的人一样,看着他在我对面笑得温文尔雅,真是可惜了叶倩那丫头,想起叶倩那句话:男人都是衣冠禽兽。可眼前的衣冠楚楚的这位,即使是禽兽估计也会有人愿意被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吧!我接过他手中的资料,他笑了笑:“这是新的采访资料,你拿去整理一下,后天上版面用。”我点点头,咦,他和叶倩好了嘛,思考之际话已冲口而出,哎是谁说的来着管老板的私生活那就是狮子身上拔毛,我这就是典型地喜欢生活多些波折感的人,越想越不对,赶忙低下头觉得还是倒个歉好,再抬头却发现宋歌愣在那里,冷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动了动“不是”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我觉得还是去找叶倩谈一下比较好,弄清楚事情也好应对。
第二天一上班叶倩就很匆忙地跑来问我昨天是不是拿到一份采访资料,我寻问了她和宋歌的事,虽然我和叶倩同为宋歌的助理,但我却是偏向文字工作一类的而叶倩则是业务能手,她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宋歌是个很随和也很惜才的人,对叶倩也是容忍地很,听说她的家里很有势力,我曾问过她,她却只是笑笑“还好”,也许是因为家庭原因在叶倩身上总能找到一些类似大小姐般的毛病,记得刚到公司因为她有些让人不适的性格我还和她大打一架,而后却因为同为宋歌助理不得不在一起工作,所谓日久见人心便是如此,慢慢地我们两个互相了解我才发现她是个很可爱很爽直的姑娘,我很佩服她的能力,甚至让我觉得她做助理屈才了,可是她倒乐的自在,不因为只是一个小小助理而觉得有什么委屈,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和宋歌争论起来也不分职位高低,大家一致认定若说谁是宋歌的天敌非叶倩莫属。而这一次二人却是为了一个作家争论起来的,宋歌要在“心悦”里专门为这个畅销作家留一块版面,而叶倩却觉得不可能,“心悦”我是知道的,在公司所有负责营销的报刊类中销量前三的女性杂志,很受读者青睐,我拍拍叶倩肩膀,问她为什么不同意,她却有些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那个没人性的家伙,你要想按时从他手里拿到稿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我也认同有了他的作品“心悦”销量定会有意想不道的突破,可总不能为了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可能性就这样冒险啊”说完还有些无可奈何之感。不等我酝酿好词汇安慰她,她却精神一振大声问我看过那份采访资料了吗,我从她散发着女性特有的荷尔蒙的朦胧眼神里明白了她这样一位正值风华的花痴所关心的问题症结所在,不禁感叹现今社会帅哥猛男势如虎啊,把这亲亲地可爱祖国花朵就摧残了,可叹地是面前这位还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狠狠鄙视了一番,一边感叹一边伸手利落翻开资料,刚刚找到叶倩的手就盖上去“快看快看就是他,多金,海龟,俊朗的美男子,重点是未婚啊,现今这有车有房有成就的还带点背景的不是老男人就是老男人,像他一样才二十四就已经业有所成的少见啊少见”资料里面的男子,秀挺的鼻子,漂亮的单凤眼,好看的嘴唇,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总觉得有些文不对题,他,我从未想过记起。
那样曼妙的年纪,那样美好的时刻,那样的人,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心底就这样痒着。我想如果上帝允许我犯一个错误,或许不论上帝是否应允我就先行动了,就在那一刻,我的心为一个叫杨洋的男孩跳动了一下,他的白衬衣,他的白球鞋,他的鼻梁还有他微笑时月牙般的眼睛和那一排细碎洁白整齐的牙齿,那眼睛里有光,星星一样的璀璨就那样落到我的心底。总是想起初见的模样,那样的好看,仿佛太阳一样耀眼,又像星星一样让人离不开视线,在教学楼拐角处,那双秀气温柔的眼睛,修长细白的手指抱着书本就那样微笑着走过来,空气中有甜的味道,花瓣零落飘下来,而他却就那样和花瓣擦肩而过,透过他的肩膀我仿佛看到了四月里芳菲未尽。叶倩已经自言自语离开,只剩我一个人,我深吸口气,合上资料,反正只是帮忙整理资料,又不是见真人,少安毋躁。
忽然记起下午还要和宋歌去见一个作家,而此人正是让叶倩敬而远之的那个人,看来此趟是为了让这个作家在报刊中立一个专栏,拿到他第一手的作品,这趟饭局还真不能少,现今叶倩和他如此敌对的样子只能由我作陪。我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觉得此人应该挺了不起的,能把叶倩气成这个样子,还能让宋歌亲自去请的人,我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好看宋歌如何在此人身上吃苦头。为了让这趟饭局显示些诚意我决定收起我那还剩了半包的苏打饼干,挨到晚上再好好吃一顿,所谓饭局者,食者色也,食色相投,可是不管接下来要见的那位有无色相我都不会亏待我的肚子的,想到这里便很是开心,肚子也配合地叫了几声。打车到了目的地,站在那里却傻了眼,宋歌奇怪地看我,我撇了撇嘴“你又没说什么场所,我还以为是去什么茶楼这种正经地方呢!”心里却想的是为什么来的是酒吧啊,我要吃饭我要吃饭人不吃饭是会死的呀,为了能大块朵颐我专门挑了一件很宽松的衬衣下身还换了条过膝裙子呢,现在真可惜。半天不见人吭气,抬头瞧瞧他的神态有些僵硬,我立马接着讲“不过是我的疏忽,以为您这么有文化素养的人要去什么文化场所呢?”反应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是,呵呵,原来您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啊!”
宋歌“……”
宋歌只抬脚走进去,我以为他再不说话时他却冒出一名“只是因为他喜欢”。这话说的我羞愧地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转念一想,他这暧昧的语气,不会他和那作家有什么吧,不不不,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白落,二十一岁,重要的是他是个男的,虽然我没见过真人但这资料总不会有错吧,难道宋歌是断袖,我内心一阵恶寒,晃了晃脑袋,穿过楼梯,转过走廊,避开迎面而来的醉熏熏的男男女女,这宋歌个子真是高呀,跟在他身后果然顺便的多,这小后脑勺,这背,这大衣,哎,当真暖和,可是就算为了温暖我也不用半路停下吧,我内心大喊大哥呀,我这鼻子禁得起这么碰吗,宋歌瞧着我眦牙咧嘴的模样,笑了笑,把我往前一推,“那间,我先出去打一电话,随后就来”温热的气息贴在脑后,顺着衣领缓缓渗进后背,肩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我反应性笑了笑,向前跑开,心里像放了只气球一样,忽大忽小,呼吸也不匀称了,这谦谦君子也不过如此吧,枉我一向自视自制力还算不错,要是叶倩在这儿,呵,会不会直接扑上去也不一定呢。前面这间,为什么这门都长一个样儿啊,我慢慢靠近,脑子里忽地蹦出亮眼的白色,那是白落一本书的封面,那样亮眼的白色让人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书角上半个背影,书面上两个字“欲望”多么富有张力的一个词,欲,望,都是求而不得的东西。上小学的时候,尹真儿从家里带来好多大白免奶糖,几乎全让我一人抢占吃光,尹真儿就曾老气横秋的教育我这样的欲望是要不得的我见她语重心长教导,遂不好违她心愿,装作十分惭愧低下头去“那我就吃大白鹅奶糖吧”边讲边用手指利索剥开一个塞进嘴里,顿时发现她的眼睛已圆得可与鹌鹑蛋媲美。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闪过那本书的封面,仿佛白落本人就在那里一样。我拉了拉衣服,准备伸手推开门,却听见里面奇怪的声音,对话为下:
男“脱吧,难道你在等我帮你脱吗?”
女:“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是女子哭泣声音,我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门,不会是走错了吧,正当我思忖这个问题时,里面传来了哽咽声“我是第一次,不是故意的,我马上脱。”紧接着男声响起“我不会告诉你们经理的,可是我付出相应的钱你也应该做到相应的服务……”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已经把门推开,本来以来这是人家你情我愿的事,可听到这女孩子快哭的声音,我忍不住了,这家伙一定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想为所欲为了,抬头正眼瞧了瞧那个骗子,啧啧,现如今出来做坏事的也生得如此漂亮,灯光下,他一双丹凤眼正疑惑地盯着我,细白的手指正拉着自己的衣服,衬衣有扣子松开的样子,外面大衣只有一半套在身上,他的身体僵硬了一分钟左右,然后把衣服完全脱下,甩手一扔往沙发里一坐,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我看见他隐约的锁骨,我正色咳嗽道“你不可以这样”他眉头挑了挑,面无表情“什么”竟没丝毫慌乱,心里不禁又把他骂了几遍,一把拉过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义正严辞道“人家都说了是第一次,委婉地拒绝了你,你不过就是有钱些,就能这样为所欲为了吗,老师没有教过你不能欺负人由其是女孩子吗?二十一世纪的社会是法制社会是讲法的……”不等我说完他就插嘴进来,“玩弄,拒绝,是吗”声音清冷,他一个字一个字轻轻说出来,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我身后的女孩,我急忙拉了拉她俨然一副老母鸡保护小母鸡的姿态,男子笑了笑“有钱”我想了想“长得也算还行吧,但是这不是你可以做坏事的资本”又想想觉得气势弱了些,“不过这也不能算什么了,见过比你帅气的大有人在”他有所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笑着说“你说的是他?”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宋歌,哈哈,有了后盾我就更不怕了“对,我才叫做帅气,如此说来,你凭什么要欺负人家小姑娘。”边说边拉过宋歌,低声对她说了句“他欺负人家小姑娘。”宋歌疑惑看向男子,男子不急不缓地抿了抿嘴,一直没吭气的女服务员拉了拉我,满脸歉意,“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打断她的话“什么你不对,他出来风流快活,就应该花钱,何况你还第一次呢,他不过出了几个钱就在那里摆谱,你要的又没多少?!”那姑娘却愣了一下,继而眼眶就红了,我安慰她道“我的意思是啊,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那个就是说你啊……哎,姑娘,姑娘”女服务员甩开我的手跑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那男子十分没有形象地倒在沙发上笑了。我瞪着他,却发现宋歌也笑了,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难道他们二人认识,宋歌认识这个风流鬼,刚想问问清楚却被宋歌往前一推,伸手在我和男子面前和一指“白落,叶小语”宋歌温润声音自耳边响起,我看看宋歌,看看男子,僵在那里,直到宋歌又叫服务员进来,我才迟钝地发现地上的水渍还有一直没注意过的一旁的拖把,看着男子打趣的目光,才发现,一“脱”成千古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