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珍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认真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往前走,顺着路往前走,只有顺着路走,才能走一段离家近一段,才不至于走入新的绝境。还有,如果有救援队伍进山救援,他们也是顺着路走的,我们只有顺着路走才能迎上他们。”
“可翻越这土梁太危险了,你刚才不是看见了?”
“这个……”李连珍无话可说了。
南生堂说:“我认为李主任说的有道理,我们还得往前走。至于如何翻越这土梁,我刚才看了,这土梁上面的石头就像流沙一样,它有个支撑点,只要我们不破坏它的支撑点,它就不会向下滚动。大家都呆在这儿,我再去试试,我要是走过去了,大家就踩我的脚印走。我觉得,只要我们多加小心,应该能走过去的。”
“那好吧,只有这么办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呀。”耿国庆拍了拍南生堂的肩膀以示鼓励。
“没事,你放心,我这特种兵也不是白混出来的。”
南生堂来到土梁前,认真观看了一会儿,开始翻越。他先伸出一只脚,踩在面前的沙土上,用力踩了踩,感觉能挺得住,然后才把第二只脚抬起,踩在前面一块儿石头上,又用力试探了一下,觉得稳当了以后,才又向前迈出第三步。就这样,他小心谨慎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渐渐地向土梁的顶部迈进。
见南生堂走得很顺利,耿国庆喊到:“大家都看到了吧?一会儿大家跟在我的身后,踩着南主任走过的地方走,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千万不要心慌,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的,我们现在开始行动。”耿国庆说完,就向土梁走去。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刘志刚在后面喊到:“台长,这东西怎么办?谁跟我一块儿抬呀?”
耿国庆扭头一看,是那个汽车蓄电瓶。是呀,这东西怎么办?三四十斤,必须两个人抬。从刚才他翻越土梁的情况看,一个人走尚且险象环生,那么两个人抬着这么重一个家伙走,万一身体失衡,一脚踩错了地方,触动了某个支点,那可就小命玩完了。
“扔了吧,这家伙太沉了。”刘志刚刚才和南生堂抬着蓄电瓶走了不到一里地就有点受不了了,所以他主张扔掉。
“不能扔不能扔,扔了夜里就不能照明了,我胆小,我怕黑,可不能扔呀。”康丽娜极力反对。
“不扔?那一会儿你来抬,我可抬不动了。”刘志刚有点想发火了。
听了刘志刚的话,耿国庆扭头看着李连珍:“李主任,怎么办?扔了不能照明是小事,关键是收音机不能用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及时掌握外界信息就等于掌握了主动。要是不扔,恐怕翻越这第一道土梁就是个问题。怎么办?有没有什
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连珍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我认为这蓄电瓶无论如何都不能扔。你说得对,在这种时候,能够及时掌握外界信息比什么都重要。来,志刚,咱们两个人抬。”
听到李连珍的喊声,刘志刚没有吭声,却仍然坐在地上不动,当作没听见。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李连珍的声音严厉了许多。
刘志刚这才撅着嘴从地上站起来。
大家都知道,在电台,刘志刚除了台长的话不敢不听以外,就是李连珍的话他不敢不听,因为刘志刚和李连珍的关系不一般。刘志刚的爷爷和李连珍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并且都住在一栋家属楼,两家关系非常密切。刘志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开始一直在移动公司当临时工。李连珍当上广告部主任,向局里要了一个人事代理制指标,把刘志刚招聘到广告部当了广告业务员。广告部的工作比起移动公司来好多了,活没那么累,收入也不算低。因此,刘志刚打心眼里感激李连珍。以前,他叫李连珍“叔叔”,到了广告部,李连珍怕影响不好,让他改称官衔。
李连珍抓住捆绑着蓄电瓶的木棍,刚要和刘志刚一块儿抬起的时候,耿国庆过来了:“来,让我抬吧。”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抬呢,你是领导,负责指挥就行了。”李连珍极力往外推耿国庆伸过来的手。
“让我来吧,我比你年轻。”耿国庆硬是从李连珍手里将木棍抢过来。
就在李连珍和耿国庆争执的时候,刘志刚对康丽娜说:“娇小姐,大家可都是为了你呀。”
“什么为了我,是为了大家。”康丽娜不领情。
“刚才不是你说的你胆小你怕黑,不让扔这个蓄电瓶的?好,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今后要是遇上狼,咬死你也没人管。”
“我……我……我也没说什么呀。”康丽娜服软了,“行,行,我感谢大家,回去以后,我多拉几单广告,多完些任务,这行了吧?”
“坏了,我把广告合作协议书忘在车上了。”康丽娜的一句“拉广告”猛然提醒了耿国庆。
“啊,忘车上了?忘在车上哪儿了?”李连珍问。
“我们去酒店吃饭时,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临下车时我随手把它放进车上的储物箱里了。”
“忘了就忘了吧,这都啥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个,我们能活着出去再说吧。”秦素秀的危机意识比任何人都紧迫。
“不行,那是我们同十三个地市电台签订的合同,里面还有第一轮需要播出的广告呢。我们不播是要承担违约责任的。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回去拿。”说罢,转身就往回跑。
“让志刚去吧。”李连珍说。
“台长,让我去吧。”刘志刚也附合着喊到。
“不用,我怕你们找不到。”话说着,耿国庆已经跑出去好远。
快要走到土梁顶部的南生堂转过身来,看见耿国庆往回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喊到:“怎么了?耿台要去做什么?”
李连珍回喊到:“耿台把广告合作协议书忘到车上了。你不要管我们,你专心往前走吧。”
“我马上就要走过梁顶了,我怕你们看不到我探出来的路。我还是等等你们吧。”南生堂说罢,找了一块儿比较牢靠的石头块儿坐下来休息。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耿国庆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那份被卷成筒状的广告合作协议书。
坐在土梁上的南生堂看到耿国庆已经回来,便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可能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土梁的顶部,思想有些放松,一脚没有踩稳,身体一个趔趄。他急忙用另一只脚去寻找支撑点,慌乱之中踩到另一块石头的边沿。这块石头被他踩得翻转了一圈,结果上面的石头跟着开始向下涌动。
“不好!”南生堂赶紧用手撑地,一挺身站起来转身就向后跑。毕竟是特种兵,他麻利地紧跳了几下,就跳出了危险区域,然后转身看着那一股滚动的石头,直到它们停止了滚动。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又让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不管死活,反正我不走了,我要在这儿等。”康丽娜又嚷嚷开了。
可这一次却没有人批驳康丽娜的言论了,因为刚才那一幕他们也都看见了,就连南生堂这样身手麻利的特种兵都难以逾越这道随时都会滚动的土石梁,何况他们这些凡人了。他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下面到底该怎么办。
见没人吭声,康丽娜好象得了理似的:“谁愿意找死谁就走,反正我是要在这里等。”
这时,南生堂回来了:“怎么了小康,就这么点事儿就把你吓住了?”
康丽娜很不服气地:“老南,你有种你过去呀,你跑回来做什么?你不还当过特种兵的吗?有本事你过去呀!”
南生堂笑了笑:“我要是想过去早过去了,你以为我这特种兵是白干的?我给你说吧,我们在训练的时候遇到的那种情况要比这凶险多了。”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康丽娜仍不服气。
“为了大家呀!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也不能扔下大家独自逃跑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南生堂显然不高兴了,“小康,我可不是吓唬你,你要是非在这儿等的话,那只能等来一种结果。”
“什么结果?”
“死。不会有其它可能。”
康丽娜不再吭气了。其实她就爱说些上劲儿的话,要是真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她自己就不干了。她不一定怕狼,但她怕黑夜,更怕黑夜里遇上鬼。
南生堂又转过身来看着其他人,“经过刚才这一次试探,我已经摸索出了一点门道。我们每个人手里拿一根树枝,往前走的时候先用树枝探探路,觉得扎实了再走。另外这树枝也可以当拐杖,保持身体平衡。只要我们稳扎稳打走好每一步,肯定能走过去。”
“要是抬着这个蓄电瓶呢?”耿国庆问。
“这也好办。还由我和志刚抬,你和李主任和我们两个并排走。我们相互搀扶着,就可以形成一个稳固的整体,应该没啥问题。”
“那好,咱们就按南主任说得办,每人找一根树技拄上。”
很快,每人手里都有了一拐杖。
“走!”
随着耿国庆的一声号令,南生堂和刘志刚一用力将蓄电瓶抬上肩膀,耿国庆搀扶着南生堂在前,李连珍搀扶着刘志刚在后,秦素秀和康丽娜跟在后面。
他们向那道土梁发起了第三次冲锋。
他们谁都没有经历过战争,但这时谁都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氛。前面就是RB鬼子的阵地,他们别无它路,要想活命,就必须勇敢地冲上去,拼个鱼死网破。